这天放学后他回到家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一头钻进书房开始钻研书本，而是神神秘秘来到冯倾的旁边。

　　冯倾见他一反常态，也有些好奇戚意到底想干嘛。

　　但对于戚意的行为也是有些开心的，小孩子的天性就应该是爱玩嘛，像戚意那般整天跑在书房里，冯倾是真害怕哪天他被憋坏了。

　　“怎么啦？”

　　戚意来到冯倾身边时，冯倾正在煮茶。

　　见戚意来了便倒了一壶给他。

　　“快尝尝，看看我新学的茶好不好喝。”

　　冯倾满眼期待的看着戚意。

　　戚意尝了一口，一股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

　　但戚意脸色依旧不变，保持着笑容说道：“很好喝。”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戚意开心地又给戚意倒了一杯。

　　随后她就抱起一旁的戚光，温柔的将其抱在怀里哄睡。

　　冯倾将戚光哄睡后，就拉起戚意的手前去饭厅吃饭。

　　吃饭时戚意张望着四周，然后附在冯倾耳边悄悄说道：“我最近经常在学堂看见祖父。”

　　冯倾有些惊讶，父亲不是对办学这个事情不支持的吗？

　　“祖父总是在窗外看着我们，有时我们散学许久后他才走。”戚光说道。

　　冯倾若有所思，但还是收起思绪，夹了个大鸡腿放在戚意的碗里。

　　看着他一口口吃完后，冯倾笑着给他擦了擦嘴，让他回屋里去玩。

　　吃完饭后，冯倾就去找了小温氏。

　　冯倾进来时，小温氏正在看着泽哥儿写功课。

　　房里暖黄的烛光，将房间内照的温暖无比。

　　“娘，最近爹都在忙些什么啊？”

　　冯倾拿了个橘子，边吃边问。

　　“不清楚啊，最近已经许久没见过你父亲了。”小温氏也不知道冯堰桥的行踪。

　　这时在一旁练字做功课的泽哥忽然开口了：“我知道！父亲最近总是去学堂！”

　　“嗯？泽哥儿，来跟姐姐详细说说。”

　　冯倾转头，抱起泽哥儿，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就是只要我们去上学堂，就总能在门口看见阿爹，他就坐在那门口。”

　　“这样啊。”

　　冯倾点了点头。

　　晚上回到家，冯倾跟戚凌霄说了这件事。

　　戚意和戚光都已经睡下了，冯倾和戚凌霄一如既往的坐在桌前。

　　“所以岳父一直都在学堂看着孩子们学习？”

　　戚凌霄听完冯倾的话，略微沉吟后问道。

　　冯倾点了点头。

　　“那明天光儿我来带吧，你去学堂找岳父。”戚凌霄拉起冯倾的手，继续说，“好好和岳父谈谈，岳父也不算那么古板，他也很善良。”

　　“好。”

　　第二天，冯倾给光哥儿换完了衣服，便将他交给了戚凌霄。

　　戚凌霄熟练地从冯倾手中接过光哥儿，冯倾不断嘱咐着戚凌霄，生怕戚凌霄一个不小心弄哭了光哥儿。

　　但冯倾刚一松手，光哥儿就开始哭，戚凌霄手忙脚乱地摇晃着光哥儿，轻声哄着。

　　但光哥儿一点也不买账，一直哭着，甚至越哭越大声。

　　冯倾看不下去，将光哥儿又抱了过来，很奇怪的是光哥儿一到冯倾怀里，就不哭也不闹了。

　　可当冯倾再一次将光哥儿交给戚凌霄的时候，光哥儿又哭闹起来。

　　这是戚意也来到了冯倾身边，看着这一场闹剧说道：“弟弟会不会是喜欢娘亲身上的味道啊，离开了娘亲身边不太习惯所以才苦恼的。”

　　冯倾与戚凌霄觉得他说得好像有那么一些的道理。

　　于是两人找来了一件冯倾的衣服，用衣服裹着光哥儿，然后再有戚凌霄抱着。

　　光哥儿果然不哭了。

　　冯倾笑着夸了戚意一句，然后就送戚意去上学了。

　　两人一同来到学堂，戚意向冯倾挥手道别后，就跑进了教室。

　　而冯倾的目光转向另一边。

　　自己的父亲正坐在学堂的院子中的椅子上。

　　冯倾悄悄走到冯堰桥的身后，同他一齐望向教室。

　　教室中传来了学生们朗朗的读书声，还可以看见戚大哥穿梭在过道中的身影。

　　半晌，冯堰桥终于注意到自己身后站了个人。

　　他回头看见是自己女儿后愣了愣。

　　冯倾也看着自己的父亲。

　　“爹，去散散步吗？”冯倾提议道。

　　冯堰桥点点头和冯倾一起走出学堂。

　　“爹，你看那些孩子，学习都不错吧？”

　　冯倾和冯堰桥走到小河边。

　　冯堰桥看着平静的湖面点了点头道：“是啊，都挺好学的。都很认真，没有浑水摸鱼的人。”

　　冯堰桥会想起这些天他的所见所闻。

　　每天上课都没有迟到早退的人，只有早到迟退。

　　每个人都拉着先生问问题，有时先生没看还会有人跑到外面来问他。

　　他看着那些稚嫩的脸庞，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眼睛里是对知识的渴望。

　　他便不好意思拒绝他们，每当孩子们的问题得到解决后，他看着他们向他作揖道谢心里竟然也有一丝开心呢。

　　即使那些孩子作揖的动作并不标准，但冯堰桥还是很开心看见他们。

　　“是啊，他们有些家境艰苦，以前都上不起学，只能在家帮父母耕地，在空余的时间里，会去请教会读书的人，即使用沙地和竹枝练字，也甘之如饴。”

　　冯倾捡起地上的小石子，随手扔出一个打水漂。

　　看着石子在水面上弹了四次后沉没，冯倾对着冯堰桥继续说道：“他们就像这些石子，即使一次次碰到最差的处境，也会想尽办法奋力一搏，所以我不愿意看到他们像这颗石子一样，最终沉落，我想让他们成功跃到对面去。”

　　冯堰桥听到冯倾的这番话有些愣怔。

　　冯倾见到自己的话有效，继续说道：“也有些孩子，从小就失去了父亲，只能与寡母相依，所以在明事理后更加孝顺。”

　　冯堰桥顺着冯倾的话也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经历，夫子曾经和他说“法不传六耳”。

　　意思是这些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只能有四只耳朵听见。

　　但冯堰桥现在却有些动摇。

　　书这种东西，真的只应该教给有权有势有钱的人吗？

　　似乎不是这样的。

　　普通人就不配学习吗？

　　好像也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