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己光明正大仗着戚容珩的势偷闲躲懒迟妘不觉有半分不妥,她管那些个臣子在背后如何议论自己,若是戚容珩连这分自由都给不了她那她倒是要好好思虑一番要不要留在这了……这日她总算是得了闲好好歇上了半日,戚容珩自她醒后一会儿便回了政安殿批奏折,她便喝茶看书又小憩了一会儿这天便不知不觉黑了下来,晚膳时戚容珩也再度踏入了长福殿。
虽说过了那么几年但迟妘的口味并无太大变化,加之去岁朝贡回大瑄时戚容珩便是又将其喜好摸得一清二楚,到了如此地步迟妘自是无半分挑剔了,一顿饭下来戚容珩布菜递茶都不假于他人手,哪有那朝堂之上不苟言笑的九五尊模样,便是连迟妘都心下不禁叹一句她幸甚至哉。
晚膳后二人又在殿外长廊赏了赏月酌了酌酒,多亏了在盛域之时那些年的朝堂历练,迟妘如今虽谈不上是千杯不醉却也比寻常女子酒量好上许多,怕是连司徒衡都比不过她了,而戚容珩一向是不醉的,是以那么些许倒也是些许意趣罢了。待到时辰渐晚戚容珩看着迟妘入了殿去便也转身往政安殿而去,他二人如今已是破了这婚前三日不允见面的习俗,其他的便也守一守,像这般的晚间还是各归各处的好,左不过也就那么几日了。
许是饮了酒的缘故,迟妘沐浴完便睡下了,睡得还挺安心,长福殿便也早早地归入了宁静,只这政安殿倒还是灯火通明着,戚容珩也未入殿去而是一人前些年那般独自站在长阶之上,从前是不知在望着何处,今朝目光却终于是有所着落了……
第二日迟妘睡至了天光大亮,这一夜好眠可是洗去了这一路以来的风尘仆仆,才简单用过早膳不过半个时辰外头便来了昨日那一行人请见的通传,今日自也没有理由不见了。戚容珩早派人来传了话说早朝后他要同几个大臣商议入春以来各地兴农的事宜,所以便不来陪她见这些人了,对此迟妘毫无二话,毕竟她现在可还不想坐实红颜祸水这个名头。
来的还是昨日那些人,礼部的曾尚书和迟昂谦和其余几个官员再加上司天监的刘幕,一行人入得殿内行过礼便规规矩矩将自己的来意禀明,莫不就是后日的大婚册封事宜了,等礼部将一桩桩一件件禀完便又轮到了刘幕,刘幕也只参与了其中一环而已,那就是开坛祭香禀告神明,一行人将这些个事儿全部说完也快到午时了,众人见迟妘无有疑惑便识趣的退了下去,而戚容珩也在他们走了之后不过一刻钟便来了长福殿,带着送膳的宫人。
“可还有什么觉得繁琐之处?”戚容珩说着往迟妘碗碟里夹了一块茄香醋鱼,他是问迟妘觉得那册封之礼可有何不喜之处,瞧这意思像是她不乐意便能现在就改。
迟妘戳了戳碟子里的醋鱼摇了摇头,“能省的你都给我省了,便是连下跪接旨受封你都免了我的,还能有什么能比这更体面尊贵的呢?”说完她抬头眸子亮晶晶的看着戚容珩,眼前这个男子为她想了太多太多,而她又何必再去计较这一回的繁琐礼仪呢?更何况这不单是她的大婚,亦是这大瑄帝王的大婚,她不会想要做那魅惑君王的妖女。
“阿澜,”戚容珩定定的看着她,眸中有着沉沉情意,“我总怕你不喜,也怕你再次离开。”
此话入耳迟妘心头一震,随即便放下筷箸看着他郑重其事的道,“我曾求了上天许多年才换来了现在,又怎舍得再走呢,我虽不喜繁琐的宫规礼仪不喜那人山人海虚假奉承的场面,可因你在此,我便不觉有多不喜了,所以可否松下些眉头来,不论是如今威仪四方的神武帝还是从前那个肆意昂扬的小国公爷,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她难得如此直白的陈述自己的心迹,便也显得更加可贵了起来,戚容珩看着她的目光又深邃了许多,下一刻便倾身夺了那抹甜润,不远处站着的芷棋和全荣几人都不约而同的含笑低了头,迟妘虽被他这突然的举动给惊了一却也未有退却,心下是前所未有的意足……
一顿饭便在这没羞没躁中过去,戚容珩在长福殿歇了小半个时辰便回了政安殿处理政事,期间迟妘只坐在一旁偶尔看看书偶尔看看他,等他走了之后才小憩了一会儿,等到申时时分这宫里的司衣监掌事的孙女官便带着司衣监一行宫人到了长福殿。
此番前来自是来送嫁衣和朝服的,再有皇后的四季常服和珠翠首饰,便是连轻便的常服都有,这大大小小的箱笼加起来粗略一看得有十几口,首当其冲摆在最前面的自然是嫁衣和朝服了。
箱笼打开来便是入目的红和金,孙女官连同几个宫人从箱笼中托出又极其小心的将其展开挂在衣架上,等到最后一件霞帔归了位这袭嫁衣的面貌也一丝不漏的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大红的凤凰锦,展翅欲飞的九天凤,宽大的袖摆和逶迤拖地的裙摆处滚着寸长的金丝缀嵌红金珠石,衣襟处走着祥云出月暗纹,霞帔之上团着凤穿牡丹纹样,再看那桌案之上的鎏金龙凤花钗冠,千余珠石点于其上,凤冠口衔红玉串珠,金龙升腾奔跃在翠云之上,翠凤展翅飞翔在珠宝花叶之中,不可谓不富丽堂皇。
再放眼往一旁的朝服看去,只见象征着皇室尊贵的玄墨龙锦上穿金龙附金凤,裙摆处走百福百寿纹,袖摆和衣襟处镶红走云龙暗纹,朝冠亦是庄重的九龙九凤走珠冠,那一应配饰自都是金贵无比了。
饶是见惯了金贵物事的迟妘现在看着这袭嫁衣和这袭朝服她还是有些许感叹,只道如今的大瑄果真是……富不可言。
孙女官喋喋不休的在说着这嫁衣和朝服是如何绣制而得,迟妘是左耳进右耳出,心下只在想着戚容珩将这帝后朝服改制为黑庄重倒是庄重了但是不甚好看,不过他穿着倒是极像那天神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