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南阁,是戚容珩暗地里创建的暗卫组织,但在明面上,它是司南阁,迟纭后来知晓司南阁是戚容珩手里的,差点想把自己撞死在身边的柱子上……
夜里的司南阁如同京城其他铺子一样关着大门,只那门口灯笼里的烛火燃的热烈,两匹骏马自远处而来,却未惊起任何动静,只因夜里纵马在这京城实是正常。
马上两人正是之前还在悦仙楼的戚容珩和云炎,不过片刻两人便到了司南阁隐蔽的偏门处,随后两人各自下马入了阁内。
两人入的是司南阁的后院,亦是常驻于京城的那些暗卫所在之地,因着离悦仙楼近,此处地下还有思南阁四牢中的叁牢,关的便是一些逆反之人,绮云亦在其中。
“主子”,有暗卫迎上前来回禀今日事宜,“京中流言已然传开,估计明日一早便会传入那位的耳里了”。
“司徒可有来过?”戚容珩行于前方,径直朝地牢走去,该是要去问罪了。
那暗卫答,“未曾,只派人来取了前些日子里他嘱咐的那副首饰”。
闻言戚容珩轻笑一声,却也未再言语,也不知在笑什么。
不过一会儿几人便到了地牢中,不过此处虽是地牢,却没有寻常地牢那些骇人的刑具,不过只有简单的一柄匕首锋利的闪着寒芒,却是比那些看着骇人的刑具更为让人心颤,入了此地的人,还从未有能全身而退的。
这里头关的人,现下不过两人,一个披头散发看似难忍折磨的赤目男人,还有另外一间的绮云。
戚容珩目不斜视从那个男人的牢前走过,站定在了关着绮云的那处牢前,目中看不出什么情绪,但身上散发的寒意却让人忍不住退缩。
里头的绮云还是穿的之前那身裙衫,只是发髻稍稍有些松散,垂落下几缕青丝在身前,看着倒还真是有些楚楚可怜,能选上花魁,自都是美的。
听着戚容珩几人的动静,绮云抬起了头望向外头,待看见戚容珩时忽而一笑,往日里眼中的情意依然还在,却又多了些悲悯,不知是在悯她自己还是在悯别人。
“原来我至始至终,都是小国公爷用来掩人耳目的一枚棋子”,她在笑,却落了泪。
戚容珩冷眼而视,清淡出声,“本公子的棋子,一向是行于高处落于高处,你,始终在低处,何谈为我棋子一说?”
“呵”,绮云一声嘲弄,接着缓缓起了身,站在了戚容珩的对面,喃喃道,“你怎么就如此冷情呢?我舍了女子的矜持待你如此真心,你为何就看不见我一分?为何还要将我送向他人?”
云炎在她走近时就忍不住拔了刀,却被戚容珩拦了下来,一个弱女子,尚且还伤不了他。
绮云的一句句几近质问,戚容珩却还是不见任何神色变换,只好似将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般转身便离开了地牢,留绮云一人在后头大声的哭泣呼喊。
沉重的大门被关上,戚容珩站定后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眼中情绪莫名。
“也是这样一个夜,她说绝不背叛,今日倒是我错了,可笑……”
“主子…”云炎担忧出声。
思南阁的人都知道,戚容珩最恨背叛,却也最重情义,自己当初好心所救之人,如今却成了那个差点将他推向刀尖的人,可不是可笑?
可又能如何呢,世事如此,解决之法,也只有将自己那颗容易同情泛滥的心守好罢了……
夜色始如墨染,后有光明闯入,直到将最后一丝黑暗吞没,天,亮了。
司南阁关张都有特定的时辰,别的铺子早间都是辰时就开了门,这儿却是巳时,不过也还是有人愿意等的,就比如门口那辆挂着尚书府引牌马车里头的人。
“小姐”,芷画撩开车帘好奇的往外瞧了瞧后又缩了回来,“不是说这儿巳时才开门,小姐来这么早做什么?”
“做买卖得赶早,去晚了人家便不做了”,斜斜倚在靠枕上闭目养神的迟纭懒懒回答。
“小姐怎知此有买卖可做?”一旁的芷棋也有些不明就里,她时常在外头走动都不曾听闻过有这么一处能做“买卖”的地方,她家小姐是如何做到比她少出门却知晓那么多事的?
“你家小姐有天眼你信吗?”迟纭睁开双眸含笑看着芷棋问道。
“信”,芷棋毫不犹豫的回答。
这会儿迟纭倒是愣了,随后又是笑得狠了些,“我家芷棋原来比芷画还天真!”
芷棋被笑得莫名其妙,“小姐为何这样说?”
“你听谁说过这世上有天眼?”迟纭见芷棋一脸认真,便也敛了笑。
“逾老”。
闻言迟纭的笑又淡了一些,双眸中也带了些无奈,“怪老头就爱多嘴,迟早有一天祸从口出!”
终还是没再反驳,她那,也算天眼了吧,虽然每件事只有那么一瞬,也算怪力乱神了,更何况她来此就是怪力乱神,那又有什么好稀奇的呢,只不过这箐余山之行,怕是要加快些进度了……
司南阁的大门在主仆三人等待下终于开了,那开门的男子看见门口的马车也有一瞬间的愣神,待看见马车上的引牌时心下有了些猜测,放下手中的杂物后便来到了马车旁。
“这位贵人可是想买新出的首饰?”
话中隐隐有些试探,迟纭也听得真切,回道,“早间无事,晚些人杂,现下正好,小哥你说可是如此?”
“贵人时机挑的好,现下正有新花样呢!”小伙计眸子亮了亮,说完便侧开了身子引路。
马车内的迟纭也是对着芷棋芷画一笑,随后便由着芷棋的虚扶下了马车,对着小伙计微微点头后便率先入了司南阁,小伙计也紧随其后接着引路。
迟纭要做的买卖入得厅中自是不能够的,小伙计心下已是明了不过,一直引着迟纭到了楼上的雅间,才道,“贵人稍等,小的这就去请掌柜前来”,说完便脚步匆匆下楼去了。
芷棋环顾了一眼四周,发现没什么危险之处才稍稍放下些警惕,步子却是一步也不离迟纭身边。
望着桌上那盘尚未下完的棋,迟纭瞥了几眼就挪开了目光,只静静等着那个掌柜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