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按着规矩迟惟运纳妾迟纭这般的小辈是不能在场的,要见礼也该是要第二日向老夫人早请时再见礼,但老夫人却是让迟纭来了,只用一个迟纭现在是管家之人便将迟惟运给堵了回去。
谁说不是呢,现在迟家都是迟纭在管着,虽说是有秦妈妈帮衬着和老夫人照看着,但终归还是有管家之权的,多数事情也是不用请示的,许少淑入了府便是要归迟纭管着,每月的份例也都是要经由迟纭的手的,这兴德堂她自是来得了,再说了迟惟运是纳的姨娘,而不是续弦……
孙妈妈自堂外稳步而入,向堂内几人都行过礼后看向了老夫人和迟惟运,禀了一句许姨娘在外候着了,老夫人点点头后看向了早已起身的迟惟运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将人带进来敬茶,迟惟运恭恭敬敬拱手应下随着孙妈妈大步往外去了。
纳妾不像续弦那般书礼媒聘齐全,规矩少得可怜,迟惟运到得堂外孙妈妈便接过远香递来的一段红线,随后将迟惟运腰间的鸳鸯佩环和许少淑腰间一样的佩环各自系上,随后便说了句吉祥话侧身让开,迟惟运朝许少淑点了点头后便并肩往堂内去。
二人入堂在堂中站定,迟纭和金氏都看向二人,两人面上都是笑着的,金氏看着许少淑和善的笑着倒像是真心喜欢许少淑一般,至于迟纭面上的笑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迟惟运和许少淑看着那笑心中都不免有些发凉,一个心虚一个忐忑皆将目光转开了。
堂中二人向着老夫人行下大礼,老夫人这会儿才正眼看向他们道了声起,这会儿紫嫣也端着一个有茶盏的托盘到了许少淑面前,许少淑伸手端起茶盏便往前行了一步到得老夫人面前盈盈跪下。
“妾身许氏,敬茶。”
老夫人瞧了她一眼后将茶盏端过轻抿了一口放到了旁边的几上,随后颇有些肃容的道,“入了迟家门便是迟家妇,日后须得恪守本分安分守己,莫要失了尚书府的颜面,否则定不轻饶。”
“妾身知晓了。”许少淑唯诺应下后退回到了迟惟运稍后侧,这一退日后便是都不得与迟惟运并肩了。
接着便是跟迟纭和金氏见礼,迟惟运轻咳一声面向了迟纭,却也是不与她对视只对许少淑道,“纭儿如今管着家,你该是要向她见一礼。”
闻听此言许少淑愣了一愣,起初见到迟纭她以为迟纭只是坐在这里瞧她的热闹罢了,却哪知现在自己竟是还要与这个小丫头见礼?
但惊讶归惊讶,话是迟惟运说出来的,想必也就是老夫人的意思了,许少淑也只能咽下心中那口气对着迟纭福了一福,“见过三小姐。”话里听不出异样,只是那面色不是很好看罢。
其实换着别的小辈这会儿也该是象征性的起来虚扶一把,但迟纭坐在那是动也未动,只依旧笑盈盈的看着许少淑将礼行完。
“姨娘如今入了尚书府可要顾及着些尚书府的脸面,说话行事当得小心着,否则我当着家也是有些难做的。”
迟纭如同老夫人一样叮嘱了一句,但说的又分毫无错,这会儿迟惟运面上的神色也不是很好看了,许少淑只能沉着气道了句“妾身知晓”。
却哪知迟纭还没算完,当下便又开口道,“等会儿姨娘去祠堂向母亲敬茶的时候也要注意着些,在我母亲面前是不能称自己许氏的。”
一片语重心长的模样实在是让许少淑有些堵心,盛京城大家大户妾室和正室夫人同姓时在正室夫人面前不可称自己的姓她知晓,但迟惟运并未与她提及,教她礼仪的妈妈也并未说,她便也不打算守这个规矩,却哪知现在被迟纭摆了个明白。
而她又哪知这是迟纭从知道她要入府为妾开始就打好了的主意呢?
迟惟运不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迟纭清楚得很,所以一开始她便跟去教许少淑规矩礼仪的妈妈说了不要与许少淑提这个规矩,为的便是现在。
许夫人虽说一开始入尚书府时也是许氏,但早已经与赵念蓉地位相当,府中谁也不会再提许氏二字,就连老夫人都惯常喊的许夫人的名淑婧二字,现在迟纭就是要让许少淑看清楚,她是迟家妾许氏,而不是许夫人,也不会是许夫人。
一旁的金氏早已不自觉放轻了些呼吸,若说前些日子她还觉得迟纭是个温软还身子不好的小姑娘,哪怕当着家也未有过冷脸,今日却是明白了几分,这小姑娘是不冷脸,但你可千万别触到她的虎须上去,否则就是平日那般笑着也能让你心气不顺……
迟惟运本是想说上迟纭两句的,但又实在挑不出错来,想到平日里老夫人的嘱咐和祠堂中许夫人的牌位便也将气咽下不说了,可见许夫人在他心中还是无人能替的,许少淑看见这一幕后心中不免也落寞了许多,最后只能又应了一句“多谢三小姐提点”。
之后便是同金氏见礼,按着规矩来说金氏现在是当朝礼部侍郎的亲母该是不用再起身,但金氏却是起身扶了许少淑一把,也就是这一扶,让一旁的迟纭看明白了一些事……
兴德堂的礼行完便是要去祠堂敬茶与许夫人,迟惟运便带着许少淑去了,迟纭和金氏陪着老夫人又说了会儿话后便都告辞回去,待走到兴德堂院门外时迟纭侧头看了眼金氏,又看着漫不经心般的回过了头看着前方。
“表婶可知许姨娘是何人?”
金氏心中正想着事,被迟纭一问给拽了回来,愣了一下后笑着道,“当是老夫人的远方侄女。”
这是老夫人为保迟家颜面对外的说法,此说法自散出去后府中人便也不会再去说许少淑原先与尚书府毫无关系,金氏当也是不会轻易破例。
迟纭听了轻而一笑,“可这位许姨娘趁着祖母不在府内将府内换了有一半人呢,若是祖母再不回京怕是尚书府都是她的了,表婶可得小心着才是,莫要被她那柔柔弱弱的样子骗了去”。
说着迟纭又侧过头与金氏对视,“也莫要觉得我身子弱得连眼睛也看不清了。”
话说完迟纭又是一笑,随后便带着自己的人率先一步往前行,金氏却是在原处站定,仔细瞧的话能看出她胸口有些起伏不定,拿着帕子的手也是有些微的轻颤。
最后那句话终是让金氏生了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