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请战过后,戚容珩便每日里勤快不过的去上朝,那些个朝臣看着前面站的不算直挺却也认真极了的戚容珩起初是不习惯,几日过去却是觉得朝堂上好似就该有他一般了,也是奇怪的很,明明他从未发表过什么言论……
这人没来朝堂之前便不少人趋之若鹜想结交,若不是他不爱应付那些人情往来,国公府的门怕是都快被踏破了,这现在甫一站上朝堂便是定永军主将的身份,还愁那些人不巴着凑上去?
可来了朝堂并不代表戚容珩就转了性,除了对永毅侯有几分好脸色外,对那些人依旧是不冷不淡有时候连正眼都没几个,以前走得近的司徒衡这段日子都看着生疏了些许,这让那些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人在朝堂身不由己,得避嫌啊!
这些若是换做寻常的朝臣帝王怕是对其放了一百个心了,但现在是戚容珩,华明渊怎么看都觉得戚容珩背后藏着些什么用来对付他的花招,这个时候倒也证明了疑心并不是全然无用的。
明面上是明面上,这出发去裴昌的前一夜戚容珩还是和司徒衡暗中见了面的。
这一夜书房中的烛火似乎燃得格外起劲,细微的噼啪声不绝,两人面前展开着的,正是寅州地图。
“师兄,寅州刺史有几成几率投诚?”司徒衡带着些谨慎问道。
此战戚容珩的目的是要站上朝堂和将定永军的兵权收回国公府,顺便再借此去办一些在京城不能办的事,所以戚容珩率领的定永军和安请离管着的濮宜军只会点到为止,并不会去真的大动干戈,那势必就会有人看出蹊跷,所以将寅州刺史收到麾下是必然。
戚容珩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轻敲了敲,眸色深深,“七成。”
要做就要做十成把握的事,这七成总觉得会有变数,司徒衡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后又道,“听闻符友滔和他有几分交情,可能让符友滔从中周旋?”
符友滔是东疆平源军主将,亦曾是戚容哲的同窗好友,早两年之前就归了戚容珩阵营,而寅州刺史陈衍却不是个容易被收服的,他和国公府没什么往来交情,加上戚容珩这些年也在京中脱不开身,便也一直未将其纳入麾下,这回是个好机会。
“符友滔不宜与之有过多交集,我去会会他便知道了,若他真是个忠心不二的,再另寻他法遮掩便是。”戚容珩轻摇了摇头,不赞同的道。
守疆之将与当州刺史来往密切是大忌,亦是帝王眼中最见不得的,届时还未等事成怕是这二人中便有一人得被调走或者丢官丢命,太过冒险。
“那只能祝师兄一举得胜了……”司徒衡轻叹了口气,“师兄还得多小心着些那穆旭,若不是怕惹急了那位,我定是现在就去将他的腿给打断!”
听了这话戚容珩抬眼轻扫了一眼有些义愤填膺的司徒衡,随后幽幽道,“去吧,到时我再给你寻个身份,也省得你日日抱怨朝中无聊。”
司徒衡听罢连忙摇了摇头,“我才不要将自己的名字何这张脸给丢了,早知道我当初也和齐景一样用个假名字就好了。”
齐景即是齐宸,当初为了日后不用将自己的名字给丢了,便换了个名换了张脸到了华沅然的身边,现在既是没了齐宸这个人,自然也就不能再唤了。
提到他司徒衡又好奇的问道,“他可能在你之前到达寅州?”
“他是光明正大走的大道,不是逃犯。”
戚容珩宛如看傻子一般的瞥了一眼脑子突然不好使的司徒衡,听罢司徒衡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
“应该是九悠又给我下了什么香了!”
……
一夜转瞬即逝,有人睡得安稳也有人精神抖擞了一整夜,还有人忧思过重翻来覆去,但谁也阻挡不了明天的到来,也阻挡不了该发生的事。
虽然定永军在裴昌,虽然只有戚容珩带着穆旭和小队护卫的人马出城,沿道却还是站满了百姓,一个个眼中都不是看热闹,而是期盼,热切。
以往戚容珩每每出现虽然也会吸引足够的目光,但看热闹的居多,这回却不一样,好似只有这一回他是以定国公的身份而不是小国公爷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的一样。
戚容珩从宫里领了旨和一枚暂代的兵符,喝下了帝王赐的凯旋酒后辞别出宫,自皇城门外一里路便拥着百姓,不知谁眼尖见着戚容珩一行远远而来,高呼了一句“小国公爷来了!”。
所有人都往那方看去,只见为首的男子银白甲胄加身神情肃然骑在一匹毛发油光的棕色宝马上,有些人一瞬间有些恍惚,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究竟是那位守卫家国的前国公爷,还是那少年无畏意气风发的世子爷,不,都不是,这是那位八岁袭爵的小国公爷!
“小国公爷奏凯而归!”
人群中不知又有谁突然打破沉静高呼了一句,所有人霎时间便都跟着高呼,一瞬间道路两旁呼声震耳,戚容珩依旧目不斜视打马向前走,周身已然萦绕着一军主将的气势。
穆旭跨着一匹漆黑的大马跟在戚容珩左后方,一路来听着周围百姓对戚容珩投去的热切欢呼,心中是万分不屑,目中也不自觉漫上了些许嫉恨却不知晓。
一旁的云炎也是一身轻甲,只一眼,心里便对穆旭又多加了一层敌意,只稍稍侧了侧头,后方的云朗瞬时领将注意着周边百姓的目光放到了穆旭身上。
这条道长也不长,戚容珩一行路过不知数的百姓后终到了迁远门处,这儿的把守的守卫军更多,护卫的自然是等着敬凯旋酒送戚容珩出城的几位皇子和众朝臣。
行到跟前戚容珩一行皆下了马,同为首的华沅漓华沅惟华沅启行过礼,几人皆是道了几句凯旋而归之类的话后都递上一小盏酒,戚容珩一一接过喝下,几人中倒是多看了华沅漓一眼。
要赶路的人自是喝不了那么多朝臣敬的酒,便一盏敬所有人,人群中的司徒衡和迟昂杰二人皆是借着举起酒盏的机会和戚容珩对视了一眼,离得远些但也能看清这方的百姓不知为何有些感慨,盛京城已经许久未曾见到这般场面了啊!
凯旋酒已喝,愿景已道,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该作罢,耽误军情谁也担待不起
“即刻出城!”
话音落下戚容珩利落的上了马,在所有朝臣的一礼下驾马出了城门,轻尘散去之后,所有人看着城门眼中都有或多或少的情绪,但这一刻,无人不是希望戚容珩真的凯旋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