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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重光寺

却恐云霞未似君 勤小漾 2492 2024-07-11 19:43

  重光寺里被戚容珩藏着的,是华明渊找了许久的“逆贼”。

  当年戚鸿煊身逝明面上是说敌军偷袭,可帝王却告诉当时已经卧上病榻的前国公夫人说另有其因,指出当年定永军中有通敌谋叛之人,正是戚鸿煊身旁不算亲近但也担了重任的统领齐宵。

  此人出身平民,靠自己一步步努力才入了军挣了军功,又一步步的往上爬,好不容易到了统领之位,却鬼迷心窍害了一路提拔自己的主将。

  帝王震怒,却因战事未平,为了稳定军心忍住不发,只告诉了国公府内的国公夫人和世子二人,并告诉他们那齐宵已经被秘密处以极刑,等到战事稳定下来便公之于众。

  国公府可谓是满门忠烈,卫宛南一直跟随着自己夫君,自是相信他所效忠的帝王,对此话自是深信不疑,对于齐宵的背叛一时间气急攻心,那病情,是又加重了一些。

  而年轻气盛的戚容哲,更是多年受自己父亲的熏陶,对皇室忠而信,但害死自己父亲的终究是那敌军,加上自己母亲日渐不堪的身子,便带着孝上了战场,为自己讨公道,也为国讨公道。

  那齐宵是被押送进了京面了圣,却不知为何就再也没有了消息,帝王眼中他已经是个被处死之人,可其实那个死的人,并不是真的齐宵。

  在假齐宵被处死了之后,华明渊一度放松了警惕,却未曾想到时隔五年才发现自己杀错了人,再找,却难寻了。

  此事戚容珩知晓,华明渊却以为他不知。

  只能说那时的华明渊尚且没有现在谨慎多疑,不然也不会错杀了一个如此重要之人,一个知晓他的秘密,还试图公布于众的人。

  今夜的重光寺,热闹的很。

  佛门之地本该清静肃穆,但那尊满目仁慈的佛像下却刀光剑影鲜血直流。

  人,有时目中只余杀戮。

  佛,有时也渡不了恶。

  刀剑碰撞之声由一开始不绝于耳的清脆,渐渐弱了下去,到最后只剩下一些极细小的呜咽。

  云炎立在正中看着不远处的佛像,剑上的鲜血滴在了地上的横尸上,突然有种诡异的和谐。

  佛像下跪了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憔悴男人,仿佛周遭的喧闹都与他无关,哪怕他的身边已经躺了数具尸身,他还闭着眼在念念有词。

  念的,是超度经。

  “齐统领好气魄”。

  戚容珩自这处佛殿门外出现,看着佛像下的齐宵,目中无尽冷漠。

  有些人的良知总是会在做了错事之后才幡然醒悟,可又有什么作用呢?

  帝王口中的“逆贼”一词确实没错,但却不是通敌叛国的逆贼,而是叛军叛主将叛恩人的逆贼。

  华明渊要杀齐宵,不过是因为他曾经华明渊手中的一颗棋子,该扔,就得扔。

  可华明渊没想到的是,这颗最重要的棋子,现在在戚容珩的手中。

  但在戚容珩看来,他让这个人活着,不过是让他在此赎罪。

  让他去死太便宜了一些,让他带着那醒悟的良知苟活于世,他的刀剑利爪尽数给他折断,变成一个废人,一个无数次想死却死不了的废人。

  “主子,可要转移?”云炎上前一步正色问。

  “送去叁牢”,戚容珩没再多看齐宵一眼,转身走远。

  该问的该知道的他已经全部知晓,这人于他连利用的作用都没有了。

  “是”。

  云炎应下后转身对剩下的那些暗卫使了个眼色,不过片刻齐宵便被带着出了殿,这个过程中他依然是没什么动静,连疑问都没有,何论反抗。

  叁牢关他,倒是合适的很。

  白日里的重光寺庄重肃穆,夜晚却显得有些诡谲,直到第一缕日光冲破了黑夜,才好似又回归了原有的平静祥和。

  早早的就有一辆马车上了奇峰山,来到了重光寺的门前,侍女打扮的少女跟寺门前的小僧说了些什么,那小僧便领着几人入了寺,一直兜转到最深处偏僻的禅房。

  “施主,这儿便是了”。小僧双手合十慢缓缓的道。

  “多谢”。迟纭笑着颔首,随即目送着小僧离去。

  芷棋上前推开了禅房院落的门,几人入的里去,只见着尚未见春来的萧索之景。

  得了迟纭示意,芷棋又上前叩响了禅房的门,不过片刻便传来迟怀梦身边贴身侍女晴风的声音,“何人?”

  “我家三小姐来看望六小姐”,芷棋答。

  屋内似是静谧了片刻,随即门在几人眼前打开,却是迟怀梦开的门,晴风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站在一侧。

  “我想你知道我的来意”,迟纭面色平淡道。

  对面的迟怀梦亦然,但在她稍显稚嫩的脸上显得有些违和。

  “进来吧”。竟是连声姐姐都不唤了。

  迟纭并不觉意外,领着芷棋和芷画进了门,屋内格局一眼便能收入,一个大家小姐住在此处,着实有些委屈了,可这是她自找的。

  “我这地方小,你自便”,迟怀梦自顾自的坐在椅上,拿起桌上的绣到一半的锦帕拈起针继续穿行。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此静心呢。迟纭看着迟怀梦扎在锦帕上的一针一线,自己寻了这屋内仅剩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十岁,可不是思那春日的年纪”。

  迟怀梦听着这话轻笑了一声,“三姐姐不声不响多年都能得祖母庇佑,袁家嫡子的亲事说给就给,竟是连二姐姐这个正室嫡出都不考虑分毫,不怪妹妹嫉妒”。

  “可祖母从未同我提过,如若是真,你又怎知我会嫁?”迟纭冷冷的看着她。

  “你怎么不会!”迟怀梦将手里的绣绷扔在了桌上,似嘲非嘲的对上迟纭的眼睛,“等你知道了,就一切都晚了”。

  “我不会”。迟纭肯定的回答,别说她现在不会,哪怕她被逼着嫁给那什么袁家嫡子,她怕是也会逃了去,但迟怀梦何以如此肯定她会嫁?

  “你的虚伪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以前装,现在还装,怎么一回两回都如此?”迟怀梦忽而有些激动,像是迟纭的话触及到了她的敏感之处。

  现在迟纭心中十分肯定,迟怀梦并不是迟怀梦,亦或者说她不是原本的迟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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