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向香山楼的马车缓缓行在街道之上,马车中的兄妹二人一个尚算平静,另一个脸色却并不是很好,而方才迟纭将之前和许少淑对峙的情形大致说了下。
“你当初也是被那么气出府的吧?”迟纭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跟这样的女人置气实在是没有必要,但或许是因为她不是真正的迟纭所以才会冷静,像迟昂杰这种敬母的孩子听了那些话生气才是对的。
“我不屑和一个妇人计较,”迟昂杰冷哼一声,随后才发觉不该对这迟纭发气,又缓和了些神色,“你是不是对林斐说了些什么?我觉着他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问了几句,哪知那么经不起试探,果真是年纪小。”迟纭漫不经心的道,想到之前林斐的青涩心中不由叹了一叹,这样的他让她怎么能狠下心去报仇呢……
听了这话迟昂杰不由得轻咳一声,“你兄长也才及冠,与他只差了两岁,你也才及笄。”这老成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你是你他是他,你少年老成天资英才有谁不知晓?”迟纭不置可否的笑笑。
其实林斐本也不是愚笨之人,如今不过是刚入京瞧见这繁华权势,要知道若是让他顺风顺水两年,这之后可就连迟昂杰都要谨慎待之了,毕竟他是能狠心又极有目的性的人。
马车晃晃悠悠中就到了香山楼,迟纭早差人来此定了雅间,二人下了马车由小二引上了楼,坐定不过多时桌上就搁满了吃食,二人便安安静静的用饭,倒是比在府中聚在一起用饭时还温馨。
此时午时中刚过,香山楼也宾满客满,无论是楼下开座还是楼上雅间都是推杯换盏欢声笑语,迟纭这间雅间在楼梯口斜对面,门外来往的人也频繁,小二也是每隔两间就一个守着伺候,迟纭这间外头就正站着一个,这饭馆酒楼里的闲言碎语可不比红楼里的少……
“你听说了吗?昨儿刑部尚书家的公子在绯香楼跟永诚侯府二公子打了一架!”守在门边的小二拉住刚送完吃食出来端着托盘的另一个小二压低声道。
“什么时候?该不是为了争姑娘吧?”端着托盘的小二一脸不可置信。
那小二抬头瞧了瞧两边,随后才继续道,“听说是看中了同一个姑娘,闹得都见血了,这事儿该是被两家压下来了,你可别跟人说啊!”说完这小二一脸警告的看着另一个。
端着托盘的那人连连摇头,“不会不会,你还不知道我吗,不过这京中好像好久未出过这种风流事了啊,上回还得是小国公爷和兵部穆大人了吧,他们那回闹得多大啊,不过照你这么说估计这回没戏看。”说完这人是一脸惋惜。
“嗐,谁说不是呢,”那小二附和着道,随后将另一人推搡开,“别跟人说啊,忙去吧忙去吧还有那么多人呢。”
端着托盘的小二又是保证了几句随后才快步下楼去了厨房,门外这个又是瞧了瞧四周才继续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却不知他这扇门里正有人离开门边向里走去。
“小姐,我听着了一桩事。”芷琴心平静气的禀告。
方才迟纭想让芷琴去问问小二这香山楼里每日数量不多的香薷饮还有没有,却哪知手刚碰上门便听着了小二第一句,当下便不再动作将二人对话听完,在迟纭身边那么久,怎会不知这关乎朝中官员的事自家小姐如何会放过呢。
正用着饭的迟纭和迟昂杰闻言都搁下了筷著,迟纭饶有兴致的看向芷琴,“是有什么热闹?”她可知道这酒楼里的经由小二们口口相传的消息不简单,芷琴又是连吩咐都未完成就折返了回来,想必有意思。
“说是昨日刑部尚书家的公子跟永诚侯府二公子在绯香楼打了一架还见了血,但被两家压下来了所以今日才没闹出来。”芷琴听言便将方才两个小二的话概括了一遍。
听着这里头的二人迟纭当即便扯起了嘴角,连迟昂杰都有些笑意挂在了脸上。
“正愁着两家没矛盾闹不动,这会儿可好,自己送上门来了,到时可要好好感谢感谢这二位公子了!”迟纭说着又拾起了筷著夹了一筷子小天酥,眼角眉梢止不住的笑意。
“想来这两家也是知道这关头不能闹,宫里头的两位也动然打过了招呼,不然依着永诚侯那脾气能饶过此事?”迟昂杰说着也重新拾起了筷著给迟纭夹了一块鸭脯放到了她的碗碟里。
若说此事发生在东宫在位之时这两家定是会闹得不可开交,虽说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总得挣个面子回来,和当初的戚容珩穆旭之事是一个道理。
可现在东宫储君未立,华沅漓又是世人皆知的无缘皇位,现在所有目光便都聚集在华沅惟和华沅宇的身上,若是此时刑部尚书和永诚侯闹起来两边都不好看这二人也会跟着受牵连,出了这等子事帝王的目光便会落过来,到时有些事可就不方便做了,所以两家难得的默契了起来,但现在可是被迟纭知道了呢。
“明日下朝记得跟司徒衡说说这个热闹,我们若是不帮忙这两家的气可就咽不下去啊……”迟纭煞有介事的道,但那微挑的眉头却出卖了她想看戏的心思。
“当仁不让。”
迟昂杰缓缓吐出了几个字,迟纭略带怪异的看了他一眼,连一旁的芷琴芷棋和吉星都不自觉的瞥了一眼他,这四个字应在当下,实在是不像这个一直稳重成熟的侍郎大人说出来的话,但迟昂杰毫不自觉,丝毫未曾发现自己在迟纭身边时竟然多了些抛弃许久的少年习气。
今日还真是迟纭出府时才一时兴起说来香山楼,却不曾想无意间听到了一桩有用的事,只道是运道,左右这二人走时还吩咐吉星去给了那小二一两银子跑腿费。
那小二还一脸不明所以直道是自己撞了大运碰到了贵人这一个月的工钱一天就赚到了,一直是将人送到了大门外看着马车走远才喜笑颜开的回去,他若是知道是因为自己多口舌也不知道会不会觉得这也是自己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