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老天都开始眷顾戚容珩了,禄关的大火快被扑灭时天边就下起了雨来,起初还是雷声大雨点小,魁临王王军一众并未当回事只说是这雨下不来,却哪知这话才说完没过半个时辰这雨就陡然大了起来,两处库房剩下的火星算是被浇了个彻底再燃不起来,但若这雨一直下魁临王便是开始着急了。
事实证明了这老天是站在戚容珩这一边的,这雨一下就下了一整夜,而后下到了第二日的午间都还没有停的势头,吕仕有言这雨怕是要下个两日才会停,两军这两日便是看敌军进退两难的笑话了。
而城中方家宅院华清婉的身边也忽然出现了一个人,这人带着斗笠垂着头只将手中的凤纹令牌举到了华清婉的面前。
“太子妃应该认得这枚令牌吧?”
华清婉起先被这人的出现惊了一惊,但面上还是稳住,仔细看了眼后便端着架子问道,“不知阁下是颛孙氏还是游氏子弟?”
这令牌正是北尧皇后的亲令,当初华清婉在北尧时便见皇后亲信带着这枚令牌来找过她说要保她性命,这会儿自是不会认错,但面前这人是谁却是值得探究的。
“太子妃不会识得小人面貌便是看了也无用,”这人虽是如此说却还是抬起了头来拱手一礼,“小人弘捷,是魁临王军弘雄将军麾下小将,奉颛孙皇后和弘将军之命面见太子妃。”
竟是昨夜守禄关差点被魁临王一刀解气的弘雄手底下的人,至此昨夜夜袭粮草库一行如此顺利便是有了明朗的解释,试问一个能在魁临王手下走到将军之位的人又怎会将真的粮草之地守的如此松范?若他本就是皇后游氏一党的人一切便都迎刃而解了。
昨夜戚容珩率人去断了魁临王军后路之事华清婉已经知晓,也自有听说魁临王的麾下有弘雄这么一号人物,如今等人站到了自己的面前心中只道好一个颛孙皇后,竟是连王军都安插进了自己的人,也难怪她有如此把握让北尧输了这场战役。
“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华清婉不在意一般的问道。
这弘捷倒也耿直,直言道,“太子妃应该没有管辖盛军之权,所以弘将军只让属下见盛朝定国公戚容珩再说,还望太子妃引路。”
这话说得虽气人却也是事实,定永军和凯风军一切事物戚容珩张勋都不会来对华清婉禀报,只会将每次战役输赢通过方宏平送到她面前,昨日夜袭敌军粮草也是方宏平同她说的,所以这人要求并不是没有道理,这颛孙皇后和游褚倒是看得清楚这边的局势。
如此华清婉便也无有多言,“你在此等着,本宫唤人去请定国公来。”
弘捷倒也还恭敬应了是,之后便远远站着让华清婉放心,这方宅里是有戚容珩的人护着华清婉的,一是为了保护二是为了看有没有如今日这样的人出现,是以华清婉一出院门便已经见一人在自己面前行了礼,当下便也明白过来这是戚容珩安排在她身边的人,这倒也省了她的事。
这厢静候着那厢的暗卫便速速出了城去禀信,彼时戚容珩正在议事厅中同孙承绪谈论长瀚王呼延霄会否带军来援,听得禀报二人相视一眼后戚容珩便随其入城了。
这人出现的人巧也不巧,巧的是刚好在烧了敌军粮草后出现,不巧的是戚容珩早知禄关城中有颛孙皇后和游氏一党的人,且这身份还不会小到哪儿去,却也是惊奇这内贼竟是魁临王麾下大将之一,也就不奇怪不管是黎奚去探查还是昨日行动都如此之顺利了。
不多时戚容珩便到得方家宅院见到了来传信的人,知晓华清婉认过令牌暗卫也见过便也没再多问话,弘捷倒也识趣的向戚容珩见了礼,“久闻定国公英勇之名,小人奉弘将军之命给定国公传个消息。”
“倒也是不知这魁临王麾下还能出了内贼,你们北尧果真是乱的很。”
戚容珩似笑非笑的嘲道,也是和华清婉之前一样的不在意,但华清婉的不在意是不想让这人觉得盛朝盼着和他们结盟,戚容珩却是真不在意了。
听了这话弘捷倒也不恼,还跟着笑了一笑,“荒灾年头的饼能多抢些就多抢些,无所谓乱不乱的。”
这话倒也在理,时局动荡之下谈不上什么乱不乱都是为了活着罢了,倘若殷圳真上了位那四国将永无宁日,他北尧纵使国力丰足又能坚持到几时?他们虽是以武立国却也不是所有人都乐意天天打战的,这战争一多不管哪方还不都是臣民遭殃,有人赞同就自有人反对了,不过这反对的却是占多数了。
“不知你家将军有何话要你来传?”戚容珩负手而立在廊下看也不看弘捷。
“弘将军让属下来是想和定国公做个交易。”弘捷将来意表明。
“我盛朝好像没什么要与你们做交易的,”戚容珩说着稍侧头看了一眼弘捷,“你们要什么?难不成是要我们投降?”
这话一出弘捷又是行了一礼,看似有些慌促的道,“不敢不敢,定国公麾下定永军声名在外我们自是不敢说这话的,弘将军让属下来是想跟定国公要个人,至于给定国公的那就是这雨停之后的大捷了。”
这话说的大,这交易也有些不对等,一个人换一军捷报,怎么看都不简单。
“你们要谁?”其实戚容珩心里已经有了人选,却还是装作不知的问道。
“丁帜。”弘捷答道。
“这可是我们盛朝的叛臣,又岂容他国处置。”戚容珩话语虽轻却威严十足。
弘捷心中一凛,但还是稳着心神回道,“定国公不也将他丢给我们一回了嘛,这难道不是定国公有意和我们结盟之意?”
话音落下这廊下只得听外边的雨声滴滴答答,弘捷心下打着鼓一时有些摸不清面前之人在想些什么。
“倒是没想到北尧还有聪明人。”
良久戚容珩才浅笑出声,弘捷这时心里才松了口气,这场交易终还是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