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不拒本心是谓自在,世间之人爱恨自如自是自在,但也不外乎有为了长远而隐忍下心中那份爱和恨的人,戚容珩是前者,迟纭却是后者。
在戚容珩的眼里一切都该是磊落的,所以他在发现自己对迟纭有了那份心思后便流露无疑,但迟纭要顾忌的有太多,所以哪怕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也还是会藏着掖着不让人发现,但有情,便不可能藏的极好,只要有一个不小心,旁人便会察觉,便只能依托那人不要戳破了。
但显然戚容珩是不在此列的。
“去了一趟箐余山可是看上本公子了?”戚容珩撑在窗沿笑眼看着迟纭,调笑意味非常。
“箐余山一行确实收获颇多……”迟纭说着转过了头去,并没有正面回答戚容珩的话,她也不知自己要躲到什么时候去,但能避一会儿则避一会儿吧。
好在戚容珩也知晓自己这条路没那么容易,见她避重就轻也不甚在意,瞟了一眼几上自己当初送的那柄匕首后道,“邵毅之事你为何不同我说?”
这件事从知道那日开始便一直在他心里徘徊,他是不喜迟纭这般独自冒险的做法的,一是因为迟纭没这个责任,二是因为担心,有了一回便有二回,谁知道她下次会不会一个人去做更冒险的事?
“起初担心会不成,所以便想着有了结果再告诉你。”
对于此事迟纭没想过他会有此问,毕竟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此事既然有了结果便无需再纠结过程,但既然问了,便将当初顾虑道了便是。
话虽如此,戚容珩心里既无奈又感叹,不由得话中便带了脉脉温情,“不可有下次了,有事同我讲了再办,哪怕不成也无碍。”只要你安好就行了。
见惯了听惯了戚容珩恣意的样子,每每他正经柔和起来迟纭都觉得莫名的心跳,这会儿也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短暂一见终有一别,伏光还有太多明着暗着的眼线,自是不可在此就留,戚容珩心中轻叹一口气后便转身靠墙道,“伏光眼线太多我得尽快回去,约莫要不了多久便会班师回朝,届时……希望你来迎我。”
迟纭听则轻应了一声,哪知旋即戚容珩又转了话锋,“月下烛灯,轻衣美人,真是一番好景象啊,本公子今日可没白等这一两个时辰!”
话音一落窗外便没了男子身影,徒留下迟纭一人愣在原处,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看了看身上有隐隐透出内里藕色的寝衣,面上霎时便泛起了无限红霞,心中暗骂了一句好一个登徒子……
另一方三人上马迎风而去,后头二人瞧着前方明显比之前心情要好了许多的主子不由得对视了一眼,想着三小姐果真是自家主子的良药,连昨日才受的伤都不顾了……
屋中迟纭面上的红霞还未完全散尽之时芷棋敲门入了内,见着自家小姐此般模样虽是好奇却也是未多问,直禀了此去茗云馆得来的消息,一有正事迟纭便也正色起来未再去想那么多了。
芷棋禀的皆是刺史府衙的事,莫简从伏光回来亲见了邵毅告知了戚容珩的回话,之后便只有盯着刺史府和府衙的事,迟纭倒也是白担心了,邵毅这段日子可真是不能再老实了,想来也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将守口如瓶做的极好。
紧接着便是说了昨夜戚容珩的一场戏,说是他来赴约后头却有不少跟屁虫,一路不知解决了多少,一直到了入城之后还在解决那些,既是入了城便理所应当的向邵毅求援,邵毅得了信当即便带了心腹人马前去营救,待见到被十几二十个高手围在中央的三人时不由得义愤填膺带着人挽救了局面。
此情此景一见邵毅心中便已经明白了大半,之后如何便不言而喻了,先是将戚容珩带去了自己的府邸请府医替戚容珩治伤,随后二人在书房秉烛夜谈天将明时才出来各自歇下,说了些什么莫简自然不能在戚容珩眼皮子底下探听,但无外乎就是过去怨情今朝大势了。
想要收服一个人只需看准他所需所求对症下药,有了迟纭打头阵戚容珩此行明显顺利了许多,邵毅此般已经是实打实的入了戚容珩的阵营,也依了戚容珩的话让自己儿子邵锦尧入京赶考。
他本来因为看清现今朝堂的朽败便打算先看看局势让邵锦尧晚几年再去参加大考,但此般自己已然是走了另一条道,自家多争得一方席位便是一方了……
此般也在迟纭的预料之中,总的听下来便是都无大碍,便又想起了芷棋提及戚容珩昨夜受伤一事,想着自己方才见他并未有什么大碍的模样,也就暂且将心给放下。
今夜一见再见便是在京城,帝王亲下的撤军旨意到得边境少说也得五六天,大军班师回朝少说一月多则两月,但估摸着大概率会是在九月中旬大考之前抵京的,此之不用计较,迟纭稍想想便也放下了。
第二日敬福轩来往收拾忙碌便是愈加频繁,金氏一早就带了迟怀雅前来说了晚间设宴送行,又问过了一些事项直到快午时才走,午后二房母女又抱着锦盒来了一趟,自家儿子去京赶考便是全仰仗着老夫人和迟惟运,此举便是礼多人不怪了。
此时这边去京赶考的迟家子弟只有大房的迟昂谦和三房的迟昂浩,另有二房的迟昂中无心仕途但也跟着去见见世面,回来再接着学经商看样子是准备接手云城的生意。
晚间宴席老夫人说去几个人都无甚所谓,若是赶考的二人真得中了也是为迟家争光,也会让迟惟运卖卖面子替其周旋,如若是不中也无妨,就只当是去见世面的。
此番话一出席上众人都心中暗舒了一口气,但一直到最后也未见老夫人说要带哪个姑娘家去京城,便也都泄了气,心中只道是这段日子的努力是没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