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随迟妘来远香楼的除了一个说一不二的公良汐就是什么都清楚不过的安请离,是以她和宁恒说多久话这二人都不会管,等她再回去时这二人也没多问一句。
饭闭几人在雅间喝茶稍坐,茶方一斟上安请离身边的苏召入了里禀道,“逾老和石公子来了。”
这话一出安请离面上不见意外之色,倒是迟妘有些许惊讶,但想了一想这时候他们也该是要到宛京了便又不觉得奇怪了,怕也是安请离给他们通了信了,不然也不会如此巧合。
虽说如今三人同坐一桌用了饭,但总归还是归属两国,公良汐见状便道,“既是安国师有客我等便不叨扰了。”
可未等安请离答话迟妘便先对其道,“你先下去,我随后便来。”
听迟妘这句话公良汐也是一愣,但见她和安请离都是安之若素的模样便只能应下起身往外走,只这心里总觉迟妘身上太多秘密了,先是昨日同他说与瑄帝是旧识,现下瞧着与这东荣的安国师也不像是初相识……可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公良汐出了门后便见着门外站着一个白须老者和一个抱着剑的江湖男子,虽不知他们身份却也看得出这二人身份不凡,但想来也是,能见一国国师的又岂能是平凡之辈?他不识这二人但如今打了照面也不能目不斜视而过,是以公良汐便对二人稍稍颔首以作一礼,对面的二人也都回了礼,一个同样颔首一个抱拳拱手,只这一下公良汐便知这二人不是自己能随意得罪的了。
三人擦肩而过,公良汐下了楼剩下的二人入了雅间,雅间门关上时里头的安请离和迟妘皆起了身行礼,石余江也同样对二人弯身见了礼,对于迟妘的事他已经从自己师父那知道的差不多了,一开始的惊讶现在已经转为坦然接受了,但在看见迟妘时仍旧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待几人再次入了座安请离突而开口问,“师父怎知我们在此?”
闻言迟妘有些不解的看了他一眼,这二人竟不是他喊来的?
“子羽说这远香楼有南边的风味,来了后看见苏召在外面站着便知你在此。”逾尘开口解了二人之惑。
听了这话这惑是解了,但接下来迟妘的面上不解是更深了,她能信这是巧合吗?可若是戚容珩对自己怀疑加深又不敢确定所以让逾老来确认一番就说得过去的了,那逾老今日回去要怎么说会怎么说?
“如今幽云尘缘已了,今后有何打算?”逾尘看出她心里的心思,但瞧着并无要告诉她的意思。
迟妘缓叹了口气,“突然发觉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目的,每日里也不知在干些什么,好似与自己有关又好似与自己都没干系,接下的路要怎么走我也不知了,眼前就跟蒙了一团雾一样……”
她鲜少有这般迷茫的时候,现在也只有在这几人面前才敢表露自己的心思,从前她想悠悠闲闲的活着,后来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便想着要回盛域,回了盛域后完成了自己的天命便又想方设法想要回来,回来之后被告知自己要去幽云了尘缘,她去了也了了,可之后呢?与戚容珩重逢是她最后一个目的,现在达到了,那之后又该如何呢?
没人告诉她该如何,她也不知自己该如何了,现在就好像前半生已经被人按着头走了那么久,突然那个按着自己走的人消失了,可她已经快要忘了自己该怎么走了,她不敢往前也不甘退后,现在就这么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周围只有看不清的雾……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若忘初心幻湮迷灭,不拒本心才是自在,你初心为何?”
逾尘说完递了盏热茶到迟妘的面前,看着那袅袅上升的热气感受着袭入鼻尖的茶香迟妘忽而想到了还未回盛域时的自己。
那时她能为了戚容珩破脉生源,现在为何只是坦白都会踌躇不前?
那时她一心一意想要完成自己的使命后回到他身边,为的是不辜负他的情意,现在为何回到他身边了却为何还要与他形同陌路人一般?
她究竟在怕些什么?是在怕戚容珩接受不了自己现在的样子还是怕他知晓前世今生的离奇?可他之前也同样接受了她的不寻常不是吗?也同样接受了她来自另一方天地不是吗?也知道她并非迟家小姐不是吗?
她与戚容珩的情意如何都做不了假,他也用事实证明了并未变心,这般的真心已经赤裸裸的摆在了自己的面前她还在犹豫什么在害怕些什么?
“我想我知道该如何了。”
一声轻语在雅间内响起,剩下几人皆都是松了口气,此事说来还是他二人之间的事他们插手反而会适得其反,要的便是这个自己走进死胡同的姑娘自己走出来。
“你和子羽之间是天定的缘分也熬过了诸多磨难,如今到了这般地步已是不易,定要珍惜才是。”逾尘还是忍不住多叮嘱了一句,说来他是长辈,也是不忍见这两个孩子再受磋磨了。
“我明白了。”迟妘点头应下,眼中清明万分,这回她是真明白了。
这之后迟妘并未再多坐,毕竟楼下还有个公良汐在等着,让他见着自己和他国国师单独相处如此之久也是不甚好,更何况她要见逾老和石余江日后有的是时间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见着迟妘下来的公良汐纵使心中有疑也未露于明面,回驿馆的路上公良汐骑着马行在迟妘的马车旁,马车行的不快,他面上也见得几分深意,一直回得驿馆两人坐下,迟妘才出言打消他的疑虑。
“如今三国局势明朗,看似三国皇室无甚关联实则走在同一条路上,那遇见的人自也就一样了。
瑄荣之间在对抗旧尧之时便达成了同盟,荣国国师与如今的瑄帝乃师从一人,这其中关联自不用我再多说了。
幽云虽是去岁才同大瑄交好,但你该也知道你幽云国君未归幽云之前是在大瑄隐姓埋名,他是为我手下的人所救,而他的母亲亦是被瑄帝的人所救。
至于你现在所疑惑的问题其实也好解释,我的画像是微生羿从箐余山得来的,而现在坐拥江山的戚容珩和把控一国朝政的安请离,皆是出自箐余山,现在你可能明白我为何能与这三人都有过往了?”
一番话下来已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的差不多了,可见公良汐面上的震惊是逐渐加深,而他也直到现在才明白微生羿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