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之前的广阔地坪已经布置好了席位,今夜风不大,喝些暖身子的酒倒也得宜,宴在戍时,戍时将至那席上便陆陆续续到得人。
迟惟运和迟昂杰迟昂谦三人知道迟纭有沈归音和袁如裳陪着,便没来唤她一同前往,只是打发了人来让她莫要迟了,人来传话时迟纭三人也正好准备出发了。
临出帐前芷书又匆匆取了放在一旁整齐叠好的披风给迟纭披上,一边系带一边叮嘱道外头风凉莫要喝了些酒便将披风脱了,迟纭只能无奈的应下这份唠叨,但瞧了瞧沈归音和袁如裳都未有披风,也只能叹一句人与人还是不同的。
几人一路过得重重营帐中来得前坪宴席之处,三人都默契的越过那些三两聚在一起的夫人小姐往前走,三家席位迟家沈家是挨着的,袁如裳的就远了些许,便先止了步,余下两人也是先向袁家众人见过礼才往前去。
到得自家席位时迟纭和沈归音又双方见了礼,沈辰昭不在,想来是与戚容珩在一处了,见礼之时迟纭注意到沈归音跟迟昂谦行礼时明显要拘谨些许。
一发现这个不对劲之处迟纭就眸色深了些许,各看了迟昂谦和沈归音二人一眼,只道是自己或许捕到了一对有情人……
入得座后迟昂谦刚好在迟纭的身旁,见着那边的沈归音被齐夫人拉着说些什么去了,迟纭才凑近些试探着道,“表哥觉得沈家小姐如何?”
见她此问迟昂谦虽是也沉凝了片刻,但随后还是坦然的回答道,“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迟纭闻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沈姐姐的确是这般。”
沈归音在京中素来是清冷美人之名,这句话倒是说得再准确不过,但问题是迟昂谦并未见过沈归音几回,甚至连话都没说上一句……
“沈姐姐性子慢,表哥还得耐些性子万不可急躁才是。”
迟纭带着深意说完这句便坐正了身子,倒是让迟昂谦面上浮上些无奈的笑来,觉着自己虽也没想藏,倒也不至于如此明显吧?
“表妹放心,为兄心中自是有数。”迟昂杰如是答道。
两人这番话显然是没将还惦记着沈家的六皇子一派放在眼中,他们是分毫不担心华沅惟会让沈归音做他的皇子妃,毕竟有人会比他们急的……
两人说话间宴上人到得已是差不多,戚容珩也在皇室中人来之前到得,在场众人自又是对其一番见礼,或是被夜色阻挠,无人注意他向迟家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直到看见坐在那的迟纭才移开了视线入座。
沈辰昭到得自家席位时也是先向迟家众人见了礼才落座,之后自是得了齐夫人一番低训,得亏沈归音开了口齐夫人才放过了他。
在戚容珩一行到得后不过多时便听得宫侍唱得几位皇子名号,众人皆起身相迎见礼,华沅惟和华沅宇走在前,换做华沅漓面貌的宴辞清走在稍后些,三人入得上座后对众人免了礼,这才复又坐下。
三位皇子到得后席中就少了些私语,不少人都在注意他们三人,而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这三人的目光都是落在迟沈两家的。
这也能理解,毕竟之前四皇子在春日宴上夸赞了迟家小姐就足以见得他对迟家小姐有些不一样,另外两位就更不用说了,先是这迟沈两家的小姐指不定就是未来的皇子妃,再加上两家各有入朝称臣的年轻一辈,便不由他们关注着了……
除了他们被关注着的迟沈两家自是也注意得到,但都默契的当做未发觉一样,上头紧挨着华沅漓而坐的戚容珩倒是深深瞧了一眼宴辞清,不知为何总觉着他看迟纭的眼神不像以前,而是有些像自己不久之前见过的那人。
“殿下最近倒是极少出来。”戚容珩想来是有事便做,既是有些怀疑,那便试探试探。
他这话的指向非常之明显,宴辞清将目光从迟纭身上收了回来,温和一笑,“以我现在的处境还是少在外走动的好。”
这话看似带着些无奈,但实则是毫不在意,戚容珩自是察觉到,便也轻笑一声,“但我听闻殿下之前还时常出入茗云馆,茶馆之地是非颇多,虽说是为皇商无人敢造次,但听到的东西怕也是不少。”
这试探意味明显,宴辞清垂眸拿起几上的酒杯晃了晃,“茗云馆的茶非别处能比,热闹自是也比旁的地方多,本殿不像小国公爷可以肆意会美人,喝喝茶看看热闹倒也无妨。”
“殿下倒是潇洒得很,”戚容珩说着往迟纭那方瞧了一眼,随后看向宴辞清淡淡道,“但迟家小姐殿下还是少看几眼的好。”
话音落下宴辞清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笑容渐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允得小国公爷流连花街柳巷,就不许本殿多看几眼这端庄美人,这是何道理?莫非小国公爷对那迟家小姐有意不成?素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小国公爷收心了?”
一连三问,问的都是宴辞清心中想问,他知戚容珩流连花楼是实属无奈,但在外人眼里他戚容珩就是这般,哪怕日后他们二人能成,这也会让人拿出来说道,迟纭的面上必定也不好过。
许是宴辞清在祈天殿当清主当惯了,也运筹帷幄惯了,他觉得如戚容珩这般根本不需借着流连花楼的名头来遮掩些什么,但他却未曾站在戚容珩的立场设身处地的想过,所以也能理所当然的问出这些话来。
“爱美之心的确人皆有之,”戚容珩的笑也淡了些许,“但我于她问心无愧,而反之,她也未曾介意过那些闲言碎语,殿下还是收敛着些的好,免得你那两位皇弟将你视作眼中钉了。”
这话一出宴辞清往华沅宇的方向瞧了一眼,更是毫不在意,“不值一提的人物说了作甚……”
随后宴辞清也不再说些什么,但戚容珩却感觉出了些什么来,随后垂下眸敛去了眸色深深,嘴角却微微牵起些了然于心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