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现在局势再怎么变换都始终还是在暗中的,明面上依旧是一派和气谁也不得罪谁,但这内里却是已经不知腐朽几何了。
朝中有言道南疆近日有些不太平,临近幽云国地界时常有些怪事,虽然幽云国中向来多诡异传闻,但它这么些年都甚少与其他三国往来,与盛朝和东荣临界也少有走动,因着它那些个神神道道之说这三朝也不会轻举妄动,记得上一回幽云派使者出使怕是已经有二十年了。
此番动静传入京城也是人云亦云,不过一直未有伤亡却也是无从下手寻根问果的,便也只能先仔细着,如此这般还是让人心中不安,但帝王却只言道幽云地小不敢妄动干戈,盛朝与之一向都是友好处之当也不会生了反心,朝臣们自也就无话可说了。
转眼便到初六冬酒宴,京西别院门前马车络绎不绝,和庆大公主的宴也一向是如此,只不过自上年的春日宴后她便再没举行过什么宴会,那些个大家夫人的宴会也是少去,看冬酒宴这架势怕是已经缓过来了。
入了十一月这天便是开始冷的有些刺骨,不过好在今日尚还有些日头,但对身子弱的人还是不怎么友好的,是以迟纭并未来此赴宴,迟家也就只有迟昂杰和迟昂谦。
京中又什么时候有过真正玩乐的宴会,和庆大公主倒是这个心思,但其他人可不是,与对自家有利之人结交亲近才是赴宴的真正目的,迟昂谦如今是朝中新人,自有不少人想拉拢,自迟家寿宴后众家夫人就知晓了金氏和迟怀雅,今日二人自然也都来了的,倒还是真有不少夫人小姐前来与之攀谈,一时让母女二人都有些应接不暇又怕出些什么岔子给迟昂谦添麻烦。
好在迟纭特意给沈归音和袁如裳都去了信让她们二人稍带着些迟怀雅,袁夫人和齐夫人也知晓金氏是迟家人有些什么都会替金氏解围,倒是让这母女暗松了口气,从那几人口中得知是因着迟纭打了招呼她们才会如此后也是心下有些五味陈杂……
往年冬酒宴戚容珩都未缺席,今年却是接了帖子却没来赴宴,就连和庆大公主也是今日才得了消息说戚容珩身子未好全便不来扫兴,在得此消息之前和庆大公主的脸色都还算好,但听了之后便见她有些心不在焉了,想来是有什么计划被打乱了。
这冬酒宴开始还是甚好,但不知为何却提前了一个时辰别院中的人一个个的讳莫如深走出来上了马车回京,等看着人走的差不多了便见得别院大门随即禁闭,像是在遮掩什么看不得的事一般。
迟昂杰走在稍后一些,待上了马车后便看见别院的门关上,马车行动帘子便也放下,一个转眼便见其有些若有所思的模样。
再稍前些有金氏和迟怀雅的马车,母女二人面色皆是如那些从别院出来的人一样,却都又带了些心有余悸,迟怀雅开口想说些什么,却被金氏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迟怀雅便低了头去不再吭声。
今日宴请的宾客皆都出来了,但还有那么几人还在里头,一个是设宴的和庆大公主,两个是当朝的六皇子七皇子,另还有一个林斐,和永诚侯一家三口,一行人或坐或跪皆都面如菜色,和庆大公主面色铁青扶额皱眉,旁边的华沅惟又何尝不是如此,再加上还有一个抽泣不止的孔瑗和状如天塌的永诚侯夫妇,一瞧便知是出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回京的那些人一个个回了府后都不住的慨叹今日是开了眼界,金氏母女直接回了侍郎府,迟昂谦却是和迟昂杰回了尚书府,因着迟惟运还在户部未回来便直接去了夕云阁寻迟纭,迟纭在府中等着二人已经多时了,等的便是二人带来的消息。
“如何?”迟纭抬眼瞧着二人脸上的讳莫如深问道。
“可惜你没去,错过了这出好戏。”迟昂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对自己在今日的戏中也是唱了一句还是有些恍然。
这男女之间又还能有些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只不过迟纭没想到的是戚容珩会故技重施,也没想到那孔瑗会误打误撞掺和了进去,本来没她掺和这戏会更加精彩的……
起初迟昂杰也不清楚戚容珩有什么计划,只按着吩咐在林斐的酒中下了一点药,将其送入了延梅苑后便事了拂衣去,他离去不过半个时辰那别院便热闹起来了,到现在他也想清楚了戚容珩这一整个安排。
戚容珩的计划一直都是华沅惟和林斐两个人,但没成想半路杀出来了一个孔瑗搅了局,这二人戏也变成了三人戏,但好在是永诚侯府。
迟惟运不多时便回了府,在路上便已经听得了那关于林斐的闲言碎语,先是去林府看了眼林斐有未回府,后又敷衍的安慰了一番许少淑便回了尚书府,一回来便喊来了迟昂杰和迟昂谦询问具体的情况,待听了之后好些时候都没说话,最后只叹一句“树大招风”,之后便又去了林府等人回来了。
林斐直到深夜才回府,那嘴角还破了一个口,周旁也有些乌青,身上的衣裳也有些皱,许少淑看着自是心疼的紧,迟惟运却只叹了口气让人进去再说。
对于延梅苑中的事迟惟运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但个中详情却是不得而知,林斐大抵也知现在只有迟家这个靠山才最稳妥,所以便将自己清楚的都道了。
一开始林斐是不胜酒力随后让迟昂杰给带到了延梅苑歇着,随后也不知华沅惟和孔瑗怎么莫名其妙也去了那,最后三人这般不堪现于人前瞧着也是同春日宴差不多的情形,迟家是出过这样的事,迟惟运自也是有所了解的。
如此这般迟惟运只能说是林斐这些日子得六皇子看重怕是着了某些人的道,林斐现在头脑清醒了许多,对于将自己送去延梅苑的迟昂杰是万般怀疑,不过见着迟惟运分毫不提,便也只能暂且压下,此事他若要得份体面,便不可在这时招了迟惟运的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