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好相与的祝二姑娘
杜鸢美眸明灭。
祝大姑娘是祝侯爷的嫡长女,年前才出阁远嫁。
上一世她根本没住进睡曦园,前脚祝侯爷将她安置好,后脚祝二姑娘的人就把她的铺盖一股脑都扔了出去。
她丢了好大的脸,母亲又不敢替她出头,两人只是一味忍让,从此侯府下人都敢欺负她们。
祝侯爷坚持:“有什么不好的,院子空着也是白空着,就让鸢儿住。”
顾氏迟疑,“若是大姑娘走娘家回来住哪儿呢?”
祝侯爷大手一挥,“届时再说就是,侯府里院子多的是。”
见他坚持,顾氏也就不说什么了,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睡曦园。
一切收拾停当,祝侯爷炙热的眼神一扫顾氏,“让鸢儿休息吧,你忙活一天也累了,我们回去歇着?”
顾氏耳尖一红,不敢对上祝侯爷的眼,呼吸都轻了一些。
杜鸢只做没看见,笑着推了推母亲:“母亲去歇着吧,我自己收拾也是一样的。”
顾氏红着脸,被祝侯爷攥着手出去了。
目送两人离开,杜鸢转过身来脸就拉了下来。
接下来,有一场大仗要打。
坐着思索片刻,杜鸢一迭声吩咐起来,“素心,我身子不适,你速速去请郎中来,一切要快,再指派个人到母亲院子里,无论如何拦住她不许她过来。”
素心不知道自家姑娘安排这些做什么,却很听话的出去了,还带走了一个小丫鬟。
交代完,杜鸢软倒在床上闭眸。
素心才出去,一个身着不凡的丫鬟就领着几个粗实婆子进来,二话不说要杜鸢出去。
“我们家二姑娘说了,杜鸢姑娘初来乍到怕是走错了地方,这院子原是我们家大姑娘的,还请杜鸢姑娘收拾了行李另住到别处去。”
顾府跟着来的丫鬟婆子一缩脖子,都不敢和侯府的人对上。
“这可是侯府嫡出二小姐的人,可不敢得罪她,不然进去请姑娘出来?”
素心也不在,梳着马脚辫的丫鬟低声和其他人商量。
一粉面桃腮的圆眼丫头迟疑,“可姑娘适才说身子不适,这会儿在床上躺着呢。”
来人是祝二姑娘跟前得力的大丫头,名唤莺歌,她口齿伶俐一向胆大。
冷眼一扫一屋子缩着脖子的丫鬟婆子,她心底冷笑不屑,声音都跟着拔高了。
“你们现入了侯府便是侯府的人,二姑娘的话都不听,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圆眼丫头大着胆子上前,怯怯弱弱却迎着莺歌的目光道:“好叫姐姐知道,我们家姑娘身子不适,这会儿还歪在床上起不来呢。”
莺歌:“是吗,那奴婢可得进去给杜鸢姑娘请个安。”
话落,一把推开那个丫头迈步进去。
那丫头虽然怯弱却还衷心,壮着胆子上去拦着。
“姐姐,姐姐容我进去禀报一下,我们家姑娘真是病了呀!”
杜鸢一直听着院儿里的动静,莺歌才站到她塌前她就睁开了眸子。
淡漠的撇过去一眼,她眼神平静无波,也不开口,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莺歌却被睇的心底悚然一冷,似被针刺了一下,来时胸腔里憋着的一股盛气凌然顿时一泄如注。
屋子里气氛冷凝,莺歌奇怪的睇了她一眼,到底恭恭敬敬给杜鸢请安。
“奴婢莺歌给姑娘请安。”
杜鸢就这么斜斜歪在榻上,一手撑着太阳穴闲适看着莺歌,“你是哪个?”
却没说让她起来。
莺歌咬牙,强撑着微含警告道:“奴婢是二姑娘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姑娘可以唤我莺歌。”
“原来是二姑娘身边的,起吧,你来可有什么事?”
杜鸢态度不卑不亢,不慌不忙。
这和莺歌预想的不一样,她以为这个新入府的姑娘会赶着巴结她的。
“姑娘应当不知道这院子原是咱们家大姑娘的吧?姑娘初来乍到走错也是有的,奴婢特来提醒姑娘换个住处。”
杜鸢挑眉。
上一世事情的走向并不是这样的。
那时她还欢欣的在院子里转来转去,莺歌盛气凌人进来,胡乱给她请安后直接令人把她行李扔了出去。
原来也是个欺软怕硬的。
“这事却不与我相干,我人生地不熟的,自然是父亲让我住哪儿我便住哪儿。”
杜鸢半垂着眼眸,声音不急不缓。
莺歌心里咯噔就是一下,震惊的看向杜鸢。
她竟然已经改口叫父亲了?!
莺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她头昏脑涨的给自家姑娘跪下。
“姑娘,那杜鸢竟然已经改口叫侯爷父亲了,她,她不愿意搬出去!”
“啪嚓!”
杯盏应声而碎,环佩叮当声中面容娇艳的女孩儿一脸狰狞起身。
“母女俩一对贱蹄子!我倒要看看真出了事父亲究竟是她的父亲还是我的父亲!”
话落,祝二姑娘怒火冲冲去了睡曦园。
睡曦园那边儿。
圆眼丫头心思揣揣,“姑娘,咱们是不是要把这件事告诉夫人?我看祝二姑娘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她,她要是欺负姑娘怎么办?”
“不必,我自有应对的办法,你们别近前来就是,免得殃及池鱼误伤了你们不划算。”
杜鸢仍旧躺在榻上闭目养神,丝毫不见紧张焦急。
丫头看着她,不知不觉心也安稳了下来。
她忍不住好奇,“姑娘,你不怕侯府的人吗,这里毕竟是侯府呀。”
为何她有一种姑娘是这侯府主人的错觉呢?
杜鸢勾唇,无声嗤笑。
怕?
她自然不会怕平阳侯府的人。
“一个人的痴情可以让他对心上人几十年念念不忘吗?”
杜鸢喃喃自语,似是在问丫头,也似乎不是在问她。
丫头迟疑着没回答。
杜鸢闭上眼,“自然不会,能让他念念不忘几十年的,除了旧情,还有愧疚。”
她之所以理直气壮站在平阳侯府,不惧怕这里的人,是因为她知晓这里的秘密。
这平阳侯府,本该是她母亲的。
平阳侯府是啃噬着她母亲的骨血立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