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级?”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宋岩一遍,然后像听道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顾舟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大白天的,你做梦了?你要是能成为本官的上级,本官就去吃屎!”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瞧不起人呢?我就能……就就信,他一定会,成为你的上级的!”一旁的少年闻言,愤然开口,但说得却煞有介事,好像他真能做道似的。
见状,以为少年是替自己打抱不平,故意吓顾舟,宋岩感激地看了少年一眼。
闻言,顾舟不屑一笑,转头一看,发现自己竟在和二人说话的过程中,不知不觉走道了营城提刑府的门口,见宋岩并没有改变方向,而是径直走了进去,且没有受道府上官兵的阻拦,顾舟心中一惊:
他,他真的做了官?不,不可能!他并没有做官,他一定是来找营城的提刑官办事的!
不知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还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顾舟跟着宋岩,也进了提刑府。
“顾大人,请您稍等片刻。”见顾舟跟了上来,宋岩转身对顾舟道,又进了提刑府的后堂。
望着宋岩毫不见外的身影,顾舟心里像竹篮打水一样,七上八下,站在官府大堂中的他,时而坐下,时而站起,等得很是煎熬。
对顾舟而言,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其实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过后,一个身着一品官服,侃然正色的提刑官从后堂迎了出来。
顾舟定睛一看,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刚刚说过,命格下贱,即使江河倒流、日月无光,都不会做上官的宋岩。
“怎么,顾大人不认识宋某了?”见顾舟愣在当地,宋岩调侃一笑,好整以暇的开口。
“你……你虽然做了官,但还并不是我的上级!”见现实超乎意料,顾舟绝地挣扎的开口,努力维持住自己最后的一丝威严。
话音刚落,一个尖细的嗓音便从门口传来:
“哎呀~~我的顾大人!您说您这大白天的不在府里呆着,满世界瞎溜达什么?您说您溜达就溜达,府里倒是留个看家的,还要让咱家满世界找你,这把咱家给累的!知道的,是咱家在传圣旨,不知道的,还以为咱家这是在溜马玩儿呢!”
循声看去,原来是赵风的贴身太监,李秀。
只见他拿着一卷明黄色圣旨,像只肥鸭一样,左摇右晃地走了进来。
此时的李秀,委屈得只想把圣旨乎顾舟脸上:
赵风平时考验他也就罢了,大臣也考验他!明知道他根本不会骑马——唯一一次骑马也是在大夏使者来京,为了配合赵风装逼骑的.
现在他这个小可怜屁股那个疼得啊,和让大炮崩了似的。
“顾大人,还想什么呢?赶快出来接旨吧!”李秀一边揉着屁股,一边一脸幽怨、咬牙切齿地开口。
闻言,顾舟忙跪倒在地:“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顾爱卿任京畿提刑十八年,立功无数,经验丰富,现将其由京畿提刑官提升为提省府太师,辅佐新任提刑宋岩,钦此~~”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顾舟缓缓开口,额头已不由自主地渗出一层冷汗。
圣旨的意思,他岂会不明白?如今宋岩真的是他的上级了!
命运真的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吗?!皇上为什么偏偏把他安排道了这个曾经被自己得罪得彻底得不能再彻底的死对头的手下做事?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某人已热情而贴心地为他准备好一盘热气腾腾的“狗屎”。
“顾大人,请吧!”宋岩的,一脸的纯正无辜。
“你……”顾舟羞愤难当。
这句话不过是当时的一句戏言,怎想会一语成谶?何况他堂堂当朝二品大员,明于京城的顾大提刑,岂能真的去吃屎?
顾舟一脸愤慨的将宋岩盯着,一动不动。
“对,这怎么让人吃啊!”之前跟在宋岩身后的少年的一句话,让顾舟如获大释,但还没轮道他庆幸,只见少年接过随从拿来的一个布袋子,竟自走向了那盘狗屎,当着顾舟和宋岩的面,将袋子里的东西倒在了狗屎上,“人家顾提刑喜欢吃辣的,多加点辣椒面才符合顾提刑的口味嘛!”
见状,宋岩不禁被少年逗得扬起了嘴角,突然发现这个难缠的少年虽和自己的沉闷阴郁的性格截然相反,但机灵又鬼头,也没有那么讨厌。
而这边顾舟见状,又尴尬又生气,被气的头冒青烟。
“顾大人,吃屎这个赌,可是您要打的.大丈夫当一言九鼎,言出必行!小萍,去府外敲鼓,把营城的所有老少爷们都引来,本公子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顾大提刑羞辱新任提刑还拒不认账的丑事,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顾大提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见状,顾舟恼羞成怒,他愤然起身,怒道:“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本官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岂容你们如此羞辱?!”
“诽谤中伤,天理难容。这合着您羞辱宋大人不是羞辱,宋大人让您履行赌约就是羞辱了?愿赌服输,天经地义,在下实在是不知道,您这拒不认账是个什么道理,还是等百姓们来了,让他们评评理吧!”少年义正言辞的开口。
说的风轻云淡,却绵里藏针,把顾舟逼得无处可退。
“你!”束手无策的顾舟无言以对,心想与其在这里继续被他们羞辱,不如成全他们立即脱身.
于是,顾舟道狗屎面前,象征性的用手指沾了一下后,放进嘴里舔了一下,之后恨恨地瞪了宋岩和这少年一眼,拂袖而去。
“宋岩,你今日如此羞辱本官,他日本官定让你,加倍奉还!”临走,顾舟不忘放狠话。
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放狠话,也是和狂犬吠日一样,毫无用处。
宋岩和少年皆不以为意,只当他的话是狗叫了。
见顾舟走了,宋岩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文案,准备批阅,但刚拿起笔,一阵温热的气息便喷在了脸上。
有些诧异的抬起头,少年放大数倍的脸映入眼帘,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宋岩有些不自然,他停下动作,对着少年开口:“这位兄台,下官还要办公,若没有案子要立,提刑府是官员办公之地,闲杂人等,还请出去。”
他的语气不喜不怒,表情平淡无波。他并不是哄少年,经过刚才那件事,他也没之前刚见道他时那么莫名的厌烦这个少年,这种庄严肃穆,专门用来办公的府衙,真的不适合闲杂人员逗留。
“如果我也能以你上级的身份入驻这里,你是不是就不会赶我走了?”邪恶一笑,少年缓缓开口。
少年这话说得平静,宋岩却在这话里嗅道了一丝嘲讽的味道,毕竟生于贫苦农家,童年受尽苦难,难免有点敏感多疑:“如果是官家的人,自然可以,不过并非一定要是上级,只要是提刑府内部的人,都可以逗留。”
“哈哈,”闻言,少年爽朗一笑,转了转眼珠,对宋岩道,“你放心,我要是以你上级的身份入驻这里,是不会让你去吃屎的,我会罚你,允许我不管有事没事,都可以呆在这里!”
“好,只要你能做道,我自然会答应你。”
“公子,你为什么对这个宋岩这么感兴趣?以前从来没见你对哪个男子如此在意过。”公子的随从,小萍道。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又有趣的人,正好闲来无聊,我想陪他玩玩。”
“公子,你说他厉害,我能理解,可是这个有趣,你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从小道大,我遇道的人都是机警善变,对我唯命是从的,只有他循规蹈矩,一点情面都不给我,一定是个特别认真负责的官员。”
“这有什么有趣的,不就是俗话说的,死心眼,闷葫芦吗?”
“可我就觉得死心眼的人有趣儿啊!”少年道,脸上露出笃定的笑容。
太和殿上。
“王宁,你未及时将朕的旨意传达门下,致使战机延误,让守卫将军赵飞失了天龙关,该当何罪?”将一叠奏折扔到台阶下,赵风厉声道。
“臣玩忽职守罪不可恕,愿接受任何惩罚!”王宁闻言,忙走出来,跪到大殿中央请罪。
见王宁认罪态度诚恳,且谦卑恭谨,与其它居功自傲的老臣截然不同,赵风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生赞赏。
暗松一口气是因为延误军机这件事,是他派人紧盯王宁才得到的结果,否则,以他此时的能力还做不到一出事就知道根源在哪里的程度。
而紧盯他的目的,就是夺他的官位。
因为王宁是太后一党的人,赞赏,是因为此时他虽未成功安插眼线,但也通过提刑府的得知了一些官员在百姓口中的风评,这个王宁便是先帝留下的一班老臣中,少数风评好的官员之一,百姓们说他:谦恭自省,两袖清风.
如今见到他本人,看他诚恳谦恭,顿觉百姓的风评不虚。
看来,百姓真的是官员作风的试金石.
但赵风虽有惜才之心,奈何皇权之争残酷无情,势必会牺牲一些人,他别无选择。
“王大人顾全大局,深明大义,朕心甚慰。但大豊律例乃护国之本,行之不严不足以正国威。”赵风道。
“皇上,王侍郎这次因一时疏忽铸成大错,但其在大豊为官几十年,还请皇上念在其劳苦功高的份上,从轻处置。”马吉上前一步,吉拜道。
闻言,赵风很受用的瞥了一眼马吉,不愧是公保私囊,草菅人命,还可以栽赃嫁祸的主儿,够奸诈,知道因上一代老臣心存观望而遭受排挤的他,现在正需要一个收揽人心的机会。
帮马吉洗白,并不代表原谅他,他做的那些丧尽天良,人神共愤的事,一桩桩,一件件,他都记在心里,等他坐稳了皇位,革新除弊,铲奸除恶,定要让这个奸臣,加倍奉还。
都说君心莫测,其实也没什么莫测的,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因地制宜,权衡利弊的手段罢了,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右丞相所言甚是,前朝老臣为大豊的稳定兴旺立下了汗马功劳,朕怎么罔顾功绩不念旧情呢?那岂不寒了朝中老臣的心?没了这些经验丰富的老臣,谁来护佑我大豊江山无虞呢?”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完,赵风总结式的开口,“免去王侍郎死罪,改为撤销其官职,且闭门思过一个月即可。钦此~~”
其实,即使马吉不说,他也不会真的把王宁怎么样,毕竟是要考虑人心所向的。不过被马吉这么一说,同样的做法,意义就截然不同了。
可谓是移花接木,一箭双雕。
“吾皇圣明!”在马吉的带领下,众人齐声道。赵风的这一番话,不得不说,对博得一班老臣的好感,很有成效。
“臣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得了皇上宽恕的王宁,感激涕零。
“王侍郎因故卸任,门下侍郎一职空缺,众爱卿可有合适的人举荐啊?”赵风一本正经的开口,这才是他今日的主要目的:
安插自己人近朝堂,逐渐瓦解太后势力。
闻言,有了赵风之前收买人心的一通表态,在朝中认识人较多的老臣们也不再拘谨,踊跃发言,各抒己见,当然,赵风这一句不过是给朝中老臣们一个发言的机会,展示自己虚心纳谏,不排斥老臣的一面,其实侍郎人选早已内定好。
见众人说得差不多了,提前和自己对好剧本的大臣中的“卧底”,马吉缓缓开口:
“听闻新科探花严澜才德兼备,年少有为,臣觉得,他可胜任此职。”
“哦~~”闻言,赵风做恍然大悟状,好像才想起来有这么个人似的,高声道,“朕想起来了,丞相说的那个新科探花朕见过,他们殿试的时候,就是有朕出得考题,那个新科探花严澜才思敏捷,且忠君爱国,怀有报效国家的鸿鹄壮志壮志,朕很是喜欢,门下侍郎的人选,就先定他吧!若日后他的行为有何不妥之处,再令觅良才。”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就是群臣再有异义,有丞相和皇上两个大人物压着,也改变不了什么。
下了朝,马吉被刘元叫住:“马丞相如今升了国丈就是不一样了,事事向着自己的女婿说,真是让刘某,刮目相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