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上,越青递给了越长翎一道符:“父亲,昨日在佛前求的。只要父亲平安归来,姐姐姐夫能百年好合,女儿愿意付出一切。”
越长翎冷冷地接了那道符,啥也没说。毕竟他也知道这形势,这么紧急的出征,谁也不知道后果怎样。他自私地选择了带着这个最讨厌的女儿。在路上果然遇见了麻烦。赶车的是皇帝派来的几个守卫。
“越大夫,雨夹雪了,我们得找个地方停停。”
越长翎想了想:“去到客栈,换成马匹吧,我们都骑马,快一点。”
越长翎似乎没考虑到越青会不会骑马这一层,不过这个时候谁也不敢耽误。云琅煊还在边关命悬一线,等着他救命。
于是当晚就换了马匹。第二天早上,四个守卫,两个大夫,就出发了。越青会骑马,这种事情,似乎根本没让越长翎惊讶。可是没跑多久,六个人就遭到了杀手伏击。还好四个守卫好像不是一般人。越青整个过程也没有害怕。她才发现越长翎的武功还不错。还好,有五个高手,她就负责站在一旁,守住她父亲的药箱了。打完后,大家又上马:“赶紧离开这里,进城。”
谁也不顾越青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啊。进了城,找了地方吃了饭,歇个脚,又遇到了杀手围攻。这一次,越青没逃掉,越长翎最后见她的时候,就拿了药箱,眼睁睁看着越青被杀手踹到楼下去了。四名守卫自顾不暇,拉着越长翎走了。越长翎真是狠心,他硬是一路没停下,直接赶去边关,或许他还在心中祈祷越青不要那么快死吧。但又怎样呢?越青终究是被他丢下了。也不能说那一刻越青就失望,她其实在越长翎决定带自己出来的时候,就明白越家的孩子谁都不能少,唯独可以少了她。于是她也没那么多的想法,只是她到底是这三界守护神,在危急关头,那押运火器的军队竟然到了。杀手们也没把她当作目标,只是一路奔向了越长翎她们那个方向。
押运火器的统领竟然是云家侍卫云涛,说到底这个时候,只有自家人能信。这真是无巧不成书,越青就这样跟着他们一起去了边关。到了边关那一天,正是战争最焦灼的时候,因为武器装备没到位,云琅桓带着兵在前线那是硬拼。云涛一到场,就让人布置火器。却有小兵回来紧急报告:“云将军在阵前重伤派军医,派军医。”
云涛回头吼道:“越大夫呢,不是早就到了吗?”
收到的回话:“越大夫正在给大公子刮骨去毒。”
“不是还有越程煜吗?”早就站在旁边的越青这时才想到,于是帮忙问道。
小兵又说:“越程煜也在帮忙。”大家这时都看向了她,天知道,她根本不会医术。
越青此刻也没有办法,硬着头皮,她拿了一柄长枪,上了马,连盔甲都没有的她,一身红衣:“我去救他。”
云涛见她出发,连忙安排人:“你过来,安排火器,火速送到阵前。”
然后他也骑马奔去。战场上,呐喊阵阵,兵器相撞,乒乒乓乓,生死就在一瞬间,越青只有一个想法,她不想越程辛守寡。她不能让那个唯一温暖了自己的女人一辈子都在悲伤中度过。她一定要救出云琅桓,一定要。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和杀气,一路厮杀,走到了云琅桓面前,他的确伤得很重,被一小队士兵围住了,勉强保持清醒。越青下了马,她满身满脸都是血迹,将云琅桓搂住:“云琅桓,你坚持住,我这就给你止血。你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回答,一定要回答。”
云琅桓看着她,点头:“好。”
越青撕下自己的衣服,给他止血包扎。他流了很多血,大腿受伤,有根长茅还横穿了他的胸膛。那一定很疼。越青知道。
“云琅桓,你想不想我姐姐?”
“想。”
“那你想不想娶她?”
“想。”
“婚礼那天,你会不会十里红妆,让她风光进门?”
“想。”
“好,想就好,我要把这把残茅拔出来,会流很多血,会很疼,如果你想哭,想喊,都可以。”
云涛过来了,他护着这里:“将军,火器到了,我们一定会胜利。”
越青对云琅桓继续说道:“云琅桓,看着我,看着我,一直看着我,不可以看别的地方。握住我的手……”
“好,我看着你呢?”
越青手上一发力,将那刺穿他身体的长矛拔了出来。那或许是一瞬间的事,可是对于越青来说,仿佛经过了一辈子,那一刻她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态,非常害怕,长矛一抜,血就止不住。她甚至想过,如果云琅桓死了,她也就没脸回去见越程辛了,也许接下来就去流浪,也许接下来她会去出家赎罪。可是,云琅桓没有大出血,没有。上天真的对她很好。她拿出身上带的药,给他止血。
云琅桓痛到脸色发白,抓着越青的手逐渐就松开了,越青知道他就要暂时性昏迷了,这里没有糖水,她想了想,只好凑上嘴去,给他输气息。云琅桓好不容易保持了清醒,才痛苦地说道:“好痛。”
越青扶着他上马:“我带你回营地,只要你活着,我就没有白来这一趟。”
云琅桓被越青带回营地,越长翎正好忙完,赶紧和越程煜一起出来给云琅桓治病。这时越青才想起来,云浚不早就过来了吗?
她连忙四处打听,没人知道云浚,也不知道他来了没?等到晚上,云涛回来了,越青就去问他:“云浚师父呢?他好像是跟云小公子一起出发的。”
云涛有些尴尬,又有些沉重:“云浚昨日镇前被敌军抓住了,所以,我家公子今日才去拼命的。”
越青简直不能想象,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啊。还好,半夜越长翎和越程出来了。越青看着他们:“父亲,大哥。公子怎样?”
越长翎点头:“已无大碍,稍加修养,很快就能好起来。”
越青正想进去看看云琅桓,越长翎和越程煜却把越青带进了帐篷。
越长翎也没拐弯抹角:“那一日,你怎么逃出来的?”
越青想了想:“是云涛救了我。”
“好,我且问你,今日给云琅桓抜刀,止血,包扎,这些你哪里学的?”
越青摇头:“我没有学,不过是姐姐教过一些。”
越程煜淡淡道:“大妹也只是教你皮毛而已。但是今日给公子拔刀,这可是极其危险的救治方式,就算是父亲和我,看到了,也会斟酌很久,才敢下决心。你不仅拔了刀,还让他清醒着回来了。你真的没学过?”
越青摇头:“大哥,我没必要撒谎。”
越长翎冷冷道:“哪既然你没有撒谎,我只能说你不是我的女儿越程青了。因为她长在乡下,没可能会这些东西的。”
越青盯着他,良久,心也是拔凉拔凉,也不再对他恭敬:“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叫你一声父亲。想来越青也早就死在了你抛下她的那晚。如今我是云琅桓的救命恩人,可不见得要跟你卑躬屈膝。”
越长翎还真没料到她如此决绝,又如此坚定,顿时气得他起了身:“你休得嚣张跋扈,真是跟你母亲一个德行。”
越青瞪着他:“那么,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下了毒手?”
越程煜见两人吵起来了,赶紧劝解:“父亲,今日之事,回去再谈吧,妹妹也没有坏心思。”
然后又对越青说:“妹妹,你身上的伤,要不要大哥帮你包扎一下。”
越程煜拉着越青走了。兄妹俩,到底是有血缘的,越青对越程煜也没那么敌意。越程给她清理了伤口,端了盆水:“洗把脸吧。”
越青点头,洗掉了灰头土脸,顿时明媚了起来。越程煜看着她笑了:“越家的女儿们怕是没有比你更好看的了。”
越青有些高兴:“那是你久不见姐姐们了。”
越程煜摇头:“不过我看,不仅越家的女儿比不过你,整个青城山都没有你的姿色。妹妹,你可真是越家的宝贝,骑马射箭,医术武术,样样精通。”
越青傻笑:“我只不过是看到云琅桓受伤,担心姐姐年纪轻轻就守寡,才拼命去救他回来的。什么也不懂。”
越程煜看着她,有些不敢置信:“你对辛儿妹妹这么上心?”
越青认真说道:“父亲从小把我丢在乡下,我无父母庇佑,只得什么都靠自己,很小就开始做活,在山里待久了,什么都学会了。回到京城,姐姐是唯一对我温柔,对我好的人。我自然是要回报她,绝不能让她守寡。”
越程差点笑出了声:“真是傻瓜。你不去救他,自有人去救他。就算他没了,你姐姐也自然有她的归宿。你太执着。”
越青却还是很认真:“我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但是我在这里,为什么不去做呢?哥哥,也许我是太执着。”
越程煜竟然有些喜欢这个执着的小妹妹了:“父亲会慢慢改观的,对你。”
越青语气很淡,却是很坚定:“在来的路上,遭遇了追杀,父亲选择了救人,而放弃我。不过,我命大,没有跟他计较,但他明显有些恼羞成怒,对我恨之入骨。”
越程煜平淡一笑:“没事的。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越青嘟着嘴:“我自然不会,他是我父亲。”
越程煜摸了摸她的脑袋:“我给你包扎伤口吧。哪里有伤?”
越青二话不说,把衣服一脱,露出了她的肩膀和手臂:“右手,还有背上,挺疼的。”
越程煜给她上了药:“你等我去拿套衣服给你。不过都是男装,你不要嫌弃。”
越青点头。换了男装的她,显得更加英气逼人。越程煜很喜欢这个妹妹,不过他很遗憾,没有机会与她相处。
次日,云琅桓醒了过来就硬撑着起来指挥战事。越长翎守着云琅煊,越程煜和越青就守着云琅桓,生怕两位主将,出一点问题。在这战事吃紧的时候,云琅桓虽然惊讶越青似乎变得白净了,但也没空说出来。他现在主要的任务是要将云浚救出来。
战斗进行了十多天了,云琅桓逐渐可以活动了,他也可以骑马上阵了,只是不能太过大动作。这天晚上,云琅桓喝了药,就问越青:“你是越程青?”
越青点头。
“好,我明天最后一场攻击了。如果我还能回来,到时候,我会去越家提亲。”
越青大惊:“你不是跟我姐姐定了亲吗?你不会……”
云琅桓摇头:“不会。你姐姐是我的妻,而你我也会给你名份,报答你救我一命。”
越青不能再惊讶了:“报答我,就要娶我吗?”
云琅桓不再理会她,叫来了云涛:“云涛,来,我们来推演一下战事。明日,我要救出云浚。”
云涛点头:“好,这就叫大家进来。”
越青不懂战事,她也不想懂。生活简单点儿不好吗?非要打来打去,她始终不明白为何有些人就那么喜欢打仗,凌晨,战鼓雷鸣,越青被越程煜叫了起来:“青青,今日最后一仗了,我们去准备药材。”
越青立刻起身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跟着越程去了前线。云琅桓纵身上了马,越青却是很紧张地捏紧了越程煜的手,越程煜感应到了,安慰她道:“放心,火器一到,对方不是对手。”
越青点点头。可是她就是担心:“他说,今天一定要救出那个人,那个人是不是他的好朋友云浚?”
越程煜点头:“云浚师父,他很厉害,是他去对方讲经论道,想要度化对方,虽然没人愿意听他的,但是争取了时间,云琅桓却有了信念得以坚持这么久,不然一早我们就被攻破了。只可惜,他手无缚鸡之力,被抓住了。”
越青很惊讶:“他在寺庙里,不学功夫的吗?”
越程点头:“云浚师父,佛学造诣很高的,在青城山上都是有名的,他曾经去山上讲经论道,无人能论,心怀慈悲,不习武。这是件好事。”
直到中午,呐喊阵阵,却迟迟没有停下来的状态。越青知道大事不好了:“哥,是不是前线遇到了什么?”
越程煜有些担心:“是的,他们把云浚师父绑在了阵前。”
越青一听:“这些人也太不要脸了。那就让我来做这个恶人吧。”
越程拉住她:“你要干嘛?”
越青背了弓箭出发,越程煜赶紧跟着去了。阵地已经陷得很近了,都蓄势待发,但是云浚被高高绑在了阵前。越青走到云琅桓的马上,向云浚喊话:“师父。”
云浚听到她的声音,似乎活过来了:“青青,你怎么来了?你回去啊。这里危险。”
越青喊道:“师父,你说,要我等你回来。看样子,你回不来了,为了家国,我选择放弃你,对不起了,师父。”
云浚听了,说不上苦笑吧,总是心里有些酸楚:“好,青青,能在死之前见你一面,贫僧足矣。青青保重。”
越青拉起了长弓:“师父,青青送你一程,对不起了!”
云琅桓惊得下了马:“你要干什么?你敢杀他,我就杀了你全家。”
越青没有被他吓到,叫了云涛,:“云涛,保护好将军。一旦人质毙命,就立刻总攻,以最快的速度将师父的尸体带回来。听到了没?”
云涛叫了几个人护住了云琅桓,然后下令:“准备战斗。”
对方这一看,这是来真的吗?谁不相信这个小兵敢射杀这个人质。但是越青的箭出去了,第一支射中了云浚的胸口。第二支,射中他旁边的守卫,就在第三支,云琅桓的骑射军团一起出动了,然后就火器出动了。很快就交战了,越青跟着云琅桓快速冲了过去,将云浚解了下来,他已经奄奄一息了。云琅桓大喊:“军医,军医……”
越程煜很快就赶了过来……
战斗结束了,敌军跑了,土地被拿了回来,但是云浚奄奄一息躺在帐篷里,云琅桓更是对越青一腔怒火。大家谁也不敢惹云琅桓。越青被罚跪在他帐前已经一天一夜了。里面的人在抢救,外面的人在罚跪。云琅桓的伤也没全部好。
越程煜将云浚安顿好,去跟云琅桓求情:“将军,我妹妹她是鲁莽了些,可是她也没坏心思,将军,能不能让她起来先,跪了一天一夜,我怕她以后走不了路。”
云琅桓走了出去,看着越青,脸色煞白的样子,心里不知什么滋味儿,想了想又对越程煜说:“把你父亲叫来。”
越长翎忙放下手中活儿,也跟着去了。他自然听说了这件事,心里也是气到不能自己:“将军,你看怎么处置吧,老夫没有意见。”
云琅桓冷笑:“看在她救过我一命,如今虽伤了我兄弟,但也让战斗提前结束。虽有功,但是过也没有办法抵消。我决定了,回到京城,让她以她姐姐的陪嫁丫鬟的身份,跟着进王府吧。以后我慢慢找她算账。”看来这个想法,跟越长翎高度一致,逃不过进王府的命运。
说完,叫越程煜:“你把她带走吧,云浚没有醒过来,我是不会放过整个越家的。”
越青被越程煜背回了帐篷:“哥哥,云浚怎么样?”
越程煜摇头:“你的箭法很准,没伤到到他的关键。不过要休养几天才能好起来。但是,全天下人都知道云浚是云琅桓从小的玩伴儿,你这次是真的惹毛了云琅桓了。”
越青摇头:“不就是做陪嫁丫鬟嘛。反正他不要我做,父亲也一早就说了要我做陪嫁丫鬟了。”
越程煜不敢相信:“陪嫁丫鬟的身份,你可知道永无翻身之日的。”
越青看着他:“姐姐说会帮我,说不定哪天就能放我出府。”
越程煜叹了口气:“傻瓜,你可知道陪嫁丫鬟,就是男主人的通房,连个侍妾的身份都比你高。除非你很受宠,男主人会给你个妾位。不过,看来看去,这个男主人不会对你那么上心。虽然大妹妹会维护你,只是浪费了你这幅好容颜和好资质。”
越青反倒轻松笑了:“我这幅容颜?想来,这俗世,脱离不了。”
越程煜听不懂:“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给你看看腿。”
越青点头,越程煜对她确实很温柔,给她扎了几针,又按摩了一会儿,才让她躺下睡觉。可是她一觉醒来,就见到云涛来叫她:“越小姐,云浚师父醒了,想要见你。”
越青起身,心里有些难过:“他怎么了?”
云涛也有些难过:“昨晚突发高烧,越大夫说怕是救不回来了,他想最后见你一面。”
越青脑袋嗡了一下,昨天,大哥说他没大碍啊。她的腿还疼,但也尽快跑了过去。云琅桓瞪着她,坐在一旁。越青蹲到云浚旁边:“师父,你怎么了?师父……”
云浚脸色苍白,气若游丝:“青青,你叫我云浚吧。我想佛主一定是召唤我去侍奉了。”
越青很难过,一瞬间她的眼泪就留下来了,这是她第一次经历生死,这个温柔的小和尚,虽认识不久,可他给的温柔真的是她一生难得。也许除了姐姐,云浚是她想要守护的第二个人。
“云浚,你是不是恨我?我知道,我错了,我没有别的办法把你救回来,没有人愿意射出那一箭。我错了,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快点振作起来,振作起来,这世间太苦,太多人需要度化,包括我,你不要死啊。”
云浚眼角也流下了泪水:“我是佛前的小沙弥,我本不该遇见你。也许是我的惩罚吧。”
越青摇头:“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我不该出现,我不该出现。只要活下来,我立刻离开你。”
云浚却摇头:“没有遇见你,才是我活着最大的悲哀。以后你要快乐些。”
越青摇头,抓着他的手,泪流满面:“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云琅桓真是烦透了她的哭哭啼啼,让他本就烦躁的心更烦躁,突然间她拔了发簪扎向胸口。云琅桓来不及阻止,就见她汩汩流血,接着更可怕的是,她捧了自己的心头血喂给了云浚,这是何等诡异,让云琅桓久久不能动。只听越青喃喃自话:“我求了万年的佛主,才得以见你重生,断不能让你再死于我手。我这心头血,一定能续你命,此后我会助你修行得道。你且不能死……”
云琅桓看得惊呆了,也听得惊呆了,许久,见越青失血过多倒下,他才喊了越程来。可是那场面太刺激了,云琅桓做了好几晚的噩梦,他总觉得越青不是正常人,她就像鬼魅一样。更奇怪的是,云浚真的醒了过来,好了起来,云浚似乎不像个修行者,更像个痴情者,他话不多,却总是深情地望着越青,这让云琅桓很不舒服。说不上来出于何种原因,终于要回京城了。那是一月二十一,他们出发回京城。回去的路上,云浚总是跟在越青身后,但越青却冷冷淡淡,不冷不热地,也不怎么理会他。
云琅桓实在看不下去了,将云浚拉上了自己的马车:“你是不是真的动了凡心?”
云浚也毫不掩饰:“是。”
“你会被赶出寺院的,也会被人唾骂,越青更是会被人骂得体无完肤。”
云浚却很坚定:“我已认定她。”
云琅桓气得:“你何必作践自己?她这段日子的态度,你还看不明白吗?她就没想过要理会你。”
“可是她救了我。”
“她也差点杀了你,顶多算扯平。”
云浚不以为然:“无妨,她是越青就好。”
云琅桓气得扶额:“好吧。我只好告诉你了。我与她姐姐定亲的时候,已经顺便定了她做我的侍妾。我们是兄弟,我真没想到你会……”
云浚惊得目瞪口呆,良久才问:“她知道吗?”
云琅桓点头:“她一早就知道。”
“那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所以,我才为你不值。”
云浚沉默了,然后趁休息,他走向了越青:“青青。”
越青仍旧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师父,何事?”
云浚习惯性地双手合十:“青青,你早就知道自己会嫁给云琅桓对吗?”
越青一愣,然后点头:“我知道。”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
越青看着他,有些不理解:“难道需要你同意?”
云浚有些难过:“或许,你告诉了我,我……”
越青似笑非笑:“我告诉你,你就不会动凡心吗?我哥哥说过,也许不是我,也许是别人,你要动凡心,终究是会动的。并不是因为那个人是我。倘若你知道了我势必要嫁给别人,就不动凡心,算起来我也是帮了你。是也不是?”
云浚看着她,这些年,他讲经论道,无人能敌,谁知道今日面对这个女子的一番说辞,竟然毫无还手之力,那么他要承认自己动凡心是因为她还是自己不够坚定?是因为她,现在是不是该收回?
云浚语塞:“我……我……我先回去。”
云琅桓看他吃瘪,竟然不想同情他,只想笑话他:“你可是出了名的大师。”
云浚有些尴尬:“她才是大师。我在她面前输得一塌糊涂。”
云琅桓可怜他:“你真喜欢她?你打算还俗?”
云浚又一愣:“我……我,我似乎不太想还俗。”
云琅桓叹了口气:“你慢慢想,反正她在我这里最安全,你想找,也能一下子找到。她是妾,哪天你喜欢,我就送给你。”
云浚有些生气:“她就算去你家做妾,你也该好好待她,怎么可以随意送人?”
云琅桓不想跟他这个榆木脑袋扯:“总之,她是我的,我想怎么对她,都行。”
云浚很不高兴地回到了车上,不过他太了解云琅桓了,知道那是自己喜欢的,他一定不会碰的。所以他也是放心大胆地去追问自己的内心,想要真正明白自己是为了她而动凡心还是因为自己佛性不稳动了凡心。
回到京城,云琅桓自然是受到了皇帝的嘉奖,当即将卫王府的爵位给了他,并将京城司徒的官职给了他。云琅煊守土有功,也是赏赐了不少,并赐他回京城参加云琅桓的婚礼。公主是个明白人,现在太子殿下准备册封,让云琅煊回来,不过是想让太子殿下有个依靠。所以她聪明地让云琅桓娶了个不在朝的女子做正妃。到底是皇家的人,知道那皇家的兵荒马乱勾心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