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 寒玉棺
西蜀皇宫,栖梧宫内轰然一声,成了一片废墟,前来拜见皇后娘娘的四妃,被掀出丈余,倒在废墟上,不知死活,惊的宫人、侍卫四处尖叫。
不远处,一身衣衫狼藉,披头散发的的阮林的眼神呆滞,抚摸着小腹委顿在地,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显然突来的变故,她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陛下!皇后娘娘气血逆行,经脉俱断,流产已成,产后失血过多,眼下虽然未死,却离着死亡也不远了。”赶来的御医硬着头皮上前,为那卧榻上的人形看诊,反复确认后,向赶来的洛宇宸报告情况。
洛宇宸望着那卧榻之上,浑身上下都洇透着血迹,床单往下滴答着一滴滴的鲜红血滴,床下汪成一滩,蜿蜒曲折的流淌成小溪的腥红色,大脑一片空白,眼神恍然失神。
文武官员聚集在他身后百米外,俱是一脸的焦躁不安,却又丝毫不敢出声。
御医的话,回荡在耳边,良久,他才恍然明白过来,“还有救吗?孤问你,还有救吗?”
“回禀陛下,难!”御医詹怀旺搓了搓手,忐忑的道。世人都是知道倾城女帝与洛宇宸的情感,如今女帝从东梁追夫而来,是西蜀上下喜闻乐见的好事情。不知会羡煞了多少他国人呢!这才多久,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救!赶快给我救她的命,不计一切代价!”洛宇宸艰难的从痉挛的牙关中挤出这一字一句。
倾城,我只是想要留住你,不是要你的命啊!真的,只是想留你在我的身边,看我成就一番伟业而已。。。
“是!陛下!皇后娘娘气血逆流,一身功力已损,无法自行修复。鄙职已经用银针封住几处大穴,护住心脉,延缓时间,但她实在失血过多,全身脏器难以为继,银针一撤,就会立即显示衰竭之相。眼下若是有寒玉床用的话,活的机会将会大些!”御医詹怀旺为难的搓了搓手。
是了!寒玉!玉昆之主定居玉昆山,就是因为那里有供他修行的寒玉池。可是眼下她的生死就在瞬间,不可能送凤倾城去那般遥远的玉昆去。
“寒玉~,”洛宇宸皱着眉头搜索可能寻到的寒玉,忽而他眉眼微张,“寒玉有!你且继续看护好皇后,孤去去就回!”
御医詹怀旺点头,转身回到了凤倾城的身边。
洛宇宸再次凝望着那血糊糊的人影,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心跳和呼吸,转身,看着不远处的阮林,眼神缩了缩,“来人,送林国夫人下去歇息静养。”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去。
阮林心头忽而一顿,抬头看,洛宇宸的背影消失在了眼前,她嘴角诡异的一笑,低头就着围过来的宫人递出的手,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的随着她们离去。
不大一会功夫,洛宇宸单手托着一副寒玉棺,踏空而归,“这个可以使用吗?”
“这。。。可以!”御医詹怀旺目瞪口呆,磕巴了会儿,才点头应下。
“陛下,这不是恭靖皇太后的玉棺吗?怎么可以惊动她老人家。。。”有官员一眼认出那副玉棺的来处,上前进言道。
传闻当年恭靖皇太后美貌无匹,深的洛宇宸先祖皇帝的喜爱,奈何英年早逝,先祖皇帝心痛不已,倾尽国库打造了这幅碧玉寒棺,只为永葆其绝世美貌不凋谢。想不到今日竟然这后世子孙惊扰了安息,把玉棺拿了出来。
洛宇宸转脸,眼神如电,甩向那官员,他脚下微微使力,冷哼了一声,“哼!”一条裂纹自他足下衍生而出,直指那人,一股巨大的力量扑面而来,压在那人身上,生生的把他膝下印入地面三寸。
洛宇宸头也不回的直接把寒玉棺至于床榻侧,轻轻托起凤倾城放置在寒玉棺中,眼神痴痴望着那糊满血迹的脸,好似看不到那份脏污不堪般,半晌不眨眼。
身后,与跪着的官员交好的两人,悄悄上前想要扶起那人退下,左右拉了拉,那人轰然倒下,双眼瞪大,七窍流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顿时吓的在场的人差点儿尖叫起来,却又紧紧的捂着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来。
夜色降临,皇宫中一片暗沉。文武官员已经悄然退去。四妃没有了生息,也被各自宫中带回,禀与太后,按照嫔妃等级给予后事的安置。西蜀后宫如此诡异的变故,无人敢议论,无人敢过问。
“这人果真是。。。”一处偏院,孤灯一盏,坐在书桌前的一中年人,眼神桀骜,眉头斜挑,削尖的下巴干净,泛着青色的光。他放下手里的笔,弹了弹桌子,哼了半句,却又止住,“盯着看看!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对了,西院的那几人,看护好了,莫要给走漏了风声。”
“是!”来人悄然退去。那人盯着黑暗无声坐了半晌,再次操起笔墨,挥毫泼墨。灯花结团,啵的炸了一下,光亮晃了晃,四周寂然无声。
直待将至黎明前最暗黑的时刻,洛宇宸似乎才转清醒起来,他头俯伏在寒玉棺上,泪水若泉水般涌出,流淌在寒玉棺上,转瞬结成花纹斑驳的霜雪,他抱着寒玉棺悲恸不已,“倾城!我不要绝世武功了,我只要你!我不要孩子了,我只要你!你回来!回来!什么都随着你!”
“陛下,节哀!皇后娘娘需静养,最好找一处僻静之处,盖上寒玉为佳。”一旁守候的御医詹怀旺低声道。
“好,稍等,我给她洁净身体,换一身衣服。”洛宇宸理智回笼,亲自取了净水,擦拭干净凤倾城身上的血污,换了她最喜欢的细棉布衣服,外面罩上她习惯的简装长衫,又贪恋的细细看了看那修眉凤眼,尽管消瘦的不成样子,但留在洛宇宸的心里还是那洒脱爽朗的少年模样。
“陛下,不能再拖了,待日出后阳气回升,不利于皇后娘娘的静息。”御医詹怀旺听着远处鸡叫声,心下急切起来。凤倾城的大穴已经封住,全身生机濒临断绝,就靠着寒玉棺切断外界的一切干扰,静息下缓缓修复,也许三五年,也许十余年,或许某一日还能转醒的可能。但也有可能的是。。。死亡。
洛宇宸哽咽,抬手拭去鼻尖的流涕,就这一低头间,一道白色闪电自远处划过,没入了寒玉棺中,悄然无声。御医詹怀旺也早已筋疲力尽,昏昏然毫无察觉。
洛宇宸抬手推动寒玉棺盖,缓缓盖上,咔的一声,严实无缝。他忽而想到一件事情来,“若是倾城醒来,如何可以得知?”
“呃~,若是皇后娘娘醒来的话,应该在十五,月满为盈时候,可以每逢十五月夜,听闻棺里的动静为准。”御医詹怀旺仔细斟酌了言辞,慎重的道。
凤倾城的一身功力为虚阴之力,与月华之息相互呼应,即便那身功力被废,底子还在,月满之时,一身气息若潮水涨跌最胜。
此刻,东梁,凤霖烨药石无救,终究撒手人寰,留下孤儿寡母,好不悲切。于此同时,黎王府,老王妃蓝娇鸾也耗尽心血,气绝而亡。新黎王‘凤琚’挂冠而去,扶了蓝娇鸾的棺椁送回前卫国公蓝宴的故里凌曲。蓝娇鸾遗言,归于故里,常伴其父身前。跟着一起送走还有一神秘棺木,不知是何人的。
顾老太傅听闻噩耗,拂胸大哭乃至气绝身亡。老丞相董晟恺和大司农韦闻珏听闻噩耗,俱是昏厥过去,醒来后,他二人推去一切事物,简从布衣,散去家产仆妇,待凤霖烨丧礼毕,二老结伴归隐而去。
老贤王凤维蕴再次担当了大任,他颤颤巍巍的当殿宣读了凤霖烨临终留下的旨意,“着东津王凤瑜渚、英国公阮玉成、太子太傅顾守诚临危受命,扶助幼主凤骥坤继位为帝,众臣齐心,共度难关。”
为何东津王凤瑜渚监国,而不是凤擎或是凤璟霖?东北那里,辽国分裂成三,主战方隔着国界与江陵王呈兵列队。西北侧虽然背靠玉昆,吉霖王这些年除了跑马狩猎,其余事情多不见上心。
东津王凤瑜渚的商业能力,英国公阮玉成在政治上的筹谋之力,太子太傅顾守诚则出任凤骥坤的老师,博古通今,尤其善于礼法和制度,教导新君行辅弼监护之责。若无外扰,三人内外分工,东梁必然无虞。尤其阮玉成的存在,为日后凤倾城的归来,留下后路,这点儿用心,是凤霖烨去前仔细琢磨后决定的。
考虑幼主年幼,不足四岁,若是坐镇大殿之上,恐怕难得稳当,众官员商议后,一致举荐皇后娘娘垂帘听政,好方便照拂幼主。这样的大事,林华推了推,也就勉强应下了。无奈!娇儿年幼,为母则刚。
至于东梁皇室惊变传讯给西蜀凤倾城,奔丧之事不可谓不大,但西蜀洛帝亲自回信,言道凤倾城坐胎不稳,静养中。还委派了亲王叔洛琦域携带重礼,前来吊孝,东梁皇室及官员们也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