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大年很爽快的指出了几处村里绝户空出来的房子,四散各处,更是有两处离墨家很近,只是茅屋有些破旧了些,不过稍事休整一番便不影响入住,只是他不知道几位衣着不凡的公子是否愿意住下。
“好说好说,村中便有几处绝户留下来的茅屋,只要休整一番便可住人,几位公子若是不嫌弃倒是可以选一处住下。”墨大年想着这几座茅屋空着也是空着,既然这几位公子想要住下且又大方,他倒也不藏私,指着几处一一告知,“只是这租钱得要问过大伙儿意见,毕竟这租钱不是我自己收的。”
“村长,租钱好说。”皇甫明琛对价钱多少不甚在意,只要能住下来,多少无所谓,不过区区一点租钱,多少他都愿意出。
他转头唤了声卫衡让他取出钱袋来放在桌上,以表自己的诚意。
墨大年看着桌上鼓鼓的钱包,他一时被皇甫明琛的大手笔吓了一跳,不得了,他一年都看不到这么多钱,哦,不,五年前墨大夫卖大虫那一次。
不得不说墨大年去屈服在了金钱之下了,他和找来一起见证的两位族老很大方的将最靠近墨尘家的一处空屋直接租给了皇甫明琛,人家出的价钱都能直接买下这座茅屋了,他们也不好占便宜,于是墨大年非常热情召集人手为他们将院子打扫干净,美其名曰是方便他们第一时间知晓墨大夫是否归来,至于他的真实用意是为何怕也是他自己知道了。
待空屋彻底被清理出来,鬼影领着一队马车匆匆进入小溪村,车上都是他就近在阳城镇上采购的日常用品,他们租下的屋子里什么都没有,都是要现成买的,更何况就现在形势来看,他家主子在这里待的日子怕不是一天两天的,不准备不行啊。
傍晚暮色降临,墨家不远的茅屋里。
皇甫明琛优雅的坐在餐桌前吃着晚餐,这是他重伤醒来吃的最美味的一次,也是他胃口最好的一次,当然不包括跟他同桌的三个。
“主子,您真决定住下了?”卫衡不死心的问着,要知道主子的身体还未好全,这座山村这么偏僻,不是休养的首选之地啊。
“这里山清水秀的,挺好的。”皇甫明琛此刻的心情可不是说极其愉悦能形容的,若是灵筱能在他身边,怕是让他飞起来都行,至于他身边三个表情怪异的下属,他真没注意。
“主子,浮城怎么办?军营里怎么办?”林岩弱弱的在边上问着,这里是他领来的,可是真心不是他要主子住下的呀,他现在是冤死了,还被卫衡和鬼影的眼刀子凌迟,怎一个冤字了得。
要是林岩知道就是因为他带的路,让他好不容易动心的姑娘,更是自己的亲妹妹被皇甫明琛这只狼叼走,他捶胸顿足,悔之晚矣。
皇甫明琛抬头看了看桌上的三人,淡淡的说到,“卫衡明日回浮城,林岩和鬼影留下。”
“主子——”卫衡哀怨的看着皇甫明琛,他就知道会这样,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皇甫明琛轻飘飘的看了卫衡一眼,卫衡身体一僵,他只能乖乖的接下,“是,王爷。”
“卫衡,你回到浮城之后,让鬼魅继续留在驿站假扮本王,鬼魑从旁协助,万不可将本王的行踪泄露出去,军中一切事务你们酌情处理,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来打扰本王。”皇甫明琛条理清晰的吩咐道,在他从容的言语中可以分辨出这一系列计划明显不是他刚想到的,可以说是蓄谋已久,至于多久,他们谁都猜不到,猜不透。
当然啦,皇甫明琛从昏迷中醒来之后便做好了追妻的准备,自然不是心血来潮。
这一天,小溪村全部村民激动了,村里未婚的少女激动了,未婚的小伙子不开心了。
他们看着一车车满载物件的马车,每一个未嫁的女孩都想一睹几位贵公子的俊颜,甚至将自家压箱底的新衣换上,想着若是能入得了贵公子的眼中,那可就一朝麻雀变凤凰飞出小山村了吧。
总之一句话,小溪村怕是不平静了。
......
是夜,偶有几声犬吠和鸟鸣打破山村的寂静。
墨家静静的伫立在雾山脚下,周边邻居实在不多,离得最近的一家便是如今皇甫明琛入住的茅屋,这里原来是为老秀才住的,只是他孤寡一身,终身未娶,所以百年之后这座茅屋便空了下来。
“林岩,你且留在此处掩护,卫衡与鬼影随本王去墨宅探探。”皇甫明琛坐在屋中,愣是从傍晚开始看着天幕慢慢落下,其中的煎熬怕不是他身边三个属下能知晓的。
“是,属下遵命。”
身着黑衣,皇甫明琛由鬼影背着,与卫衡三人一道从窗户跃出,急速穿过乡间小路,几个呼吸间,三道身影轻轻落入墨宅的院墙之内。
鬼影轻轻将皇甫明琛背至院中的矮凳前放下,而后自己与卫衡分头去前后院探查,尽管他们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什么对这里这么执着,但是跟随主子多年,主子的脾性他们还是了解的,主子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如此执着,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他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没了人驻守的墨家,青砖瓦房,前后院的设计让整个墨宅是小溪村独一无二的。整座房子里里外外弥漫着一股久久不散的药香味,院中的小屋子里更加浓烈,而皇甫明琛便是坐在这间屋子窗外的矮凳上,飘散出来的药香让他闻着通体舒畅,仿若将人一身的疲惫都消去了,而这药香中有一股特殊的味道,是皇甫明琛记忆深处最难忘的。
皇甫明琛坐在矮凳上,他闭眼深深吸了一口药香,一时间心潮澎湃,有多久没有再闻到这股味道了,前世,他被赐婚娶妻之后,秦都战王府的后院便开始隐隐弥散出一股特殊的药香,一经多年,它便成了他后来生活中缺一不可的,甚至刻在他的骨子里永远不会忘记,情不知所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闻一闻这股香味,他就无法入睡,有多久了,他记不清了。
吱呀——寂静的夜里,开门声异常清晰。
卫衡与鬼影分开前后将墨家里里外外仔细看了一遍,呃,这里给人的感觉很诡异,一间间房间,装饰很普通,甚至简单到只要人站在房门口就能一眼望到底,一目了然,很不对劲,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劲他们又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感觉不是很好。
“主子,属下探查的应该是这所宅子的后院,院子很大,但是只有两间屋子,一间有放置药材,房中有一个石台,台面上嵌了一口大铁锅,应该是烘制药材所用,另外一间房中除了一个大石台外,并无其他物件,不过属下去了屋外看了一圈,两间屋子外都有一个土灶联通至石台之下,只有连接有药材的那间屋子的土灶有木灰,看着是经常烧火的缘故,另一间没有任何痕迹。”
“哦!?再无其他?”皇甫明琛有些疑惑的问道,对于这样的石台也是第一次听晓,前世也未曾听自家人儿说起过。
诶诶,某人你真想多了,你家人儿从来都没有对你敞开心扉过好吗,怎么可能什么都跟你说。
“主子,并无其他。”
鬼影将自己所见的一一陈述给皇甫明琛听,对于他所看到的,很是不解,只是他永远不会想到现在被灵筱摆在家中的物件只不过是用来应付平时来家中就医的村民的,他们平时又不住在这里,自不会放些什么呀,当然这所宅子里东西最齐全的要说也就是厨房了,柴米油盐,还是都在的。
“主子,除了厨房内还有些柴米油盐外,其他房间都...都很简单。”卫衡探查回来后仔细斟酌一番,真不是他的错,而是他实在找不出该如何形容这里给他的感觉,这里实在是太...对,干净,一尘不染的干净,房中的陈设,摆件很单一,整个房子没有一点有人住的痕迹,莫非只是因为主人家出门都收起来了?那也收的太彻底了吧!
“前院有五间屋子,除了厨房和您身后这间屋子里东西算是齐全外,另外两间像卧室但又不像卧室,房中没有床,是由石台,而石台上倒是铺了一块类似床单的布料,想来可能是床吧。”
“然后呢”皇甫明琛眼眸盯着被打开的两间卧室,突然出声问:“房中还有什么?”
“两间房中都有书桌和书架,只除了一间有几张书写过的纸外,并无任何书籍字画之类的,呃,都很干净。”卫衡实在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他所看到的,太...太简单了,都是一目了然的那种简单,但就是这么简单就显得更加诡异。
“鬼影,带本王过去。”皇甫明琛声音有些暗哑,脸上抑制不住外泄的情绪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明显,鬼影心里震惊不已,自家主子从未如此情绪外泄过,不过他不能多问,应声将皇甫明琛背起走向他手指的方向,“不是这间,去另一间。”
鬼影抬步走进皇甫明琛指定的房间,只见窗边放了一张书桌,一把靠椅,皇甫明琛指了指桌前的靠椅,说到:“将本王带到窗边吧。”
鬼影从小便跟着皇甫明琛,对于他话中的意思,自然是明白的。他不假思索地将皇甫明琛被盗到窗边的靠椅前,轻轻将他放下,而后自己就静静的候在一边,观察四周,随时戒备,以确保万一发生什么,他能第一时间保护自家主子。
至于卫衡则为皇甫明琛细细道来他探查到的,“主子,两间屋子里除了几个不值钱的摆件外,再无其他物件,就连衣柜中的衣物都没有一件,不过倒是这间屋子里还留了几张写过的纸张和一支笔。”
皇甫明琛耳边听着卫衡的汇报,自己抬手沿着桌面拂过,眼睛从书桌略过,转身环视了整个房间的陈设,很简单很陌生,屋里有一个卫衡与鬼影都说到的石台,看着像是床但又与他们平常睡的床不一样,如果不是上面铺着床褥,石台上有一个小矮桌,这是他前所未见的摆设,这里找不出哪里有一丝与他记忆里熟悉的人儿喜欢的样子。
只不过空气中那一股若隐若现的味道,浓烈的熟悉感让他在屋中不断寻找着,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