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契约4
没多久。
墨尘和灵筱在地下迷宫一般的洞里转了不知道第几个弯，好在是有声音的指引，不然还真不知道他们在地下要转悠多久。
只是一个转角的距离，一边黑暗，一边光明。
任谁都不会想到，在这样的地方，竟会存在别样洞天。
仅一步之差，洞外漆黑一片，而洞中宛若昼日。
洞中，周围是目光所及的青石墙，不是天然洞府能有的，这里显然是被精心雕琢粉饰过的，而四散在青石墙上的闪耀光亮的晶石照亮了整个洞天。
一条长长青石道从洞口向里延申开来。
悠长的道路，整整十六根柱子以相同的间距分立两旁，石柱上雕刻的石像看不出是何方之物，可看上去却是凶煞至极。
放眼望去，在长道的尽头，是一座高高垒起的法坛，法坛边缘亦有十二根柱子环绕着，这十二根柱子与长道上的十六根柱子呈现完全不一样，光秃秃的，上面什么都没有刻画。
法坛的正中，有一个比洞中任何一根柱子还要粗壮的石柱伫立着，这根柱子上有雕花，且雕花更是以龙形示人，整个看上去很逼真，像是真的一般。
且缠绕着这根石柱的数根铁链，分别从边缘的十二根石柱上延伸过来，生怕这根石柱上的龙像会挣脱了似的，将它牢牢捆住，这些铁链看上去很新，新的犹如是刚捆上去似的，半点都没有已经经历过数万年时间的样子。
而法坛之下，长道外，是碧水盈盈的池潭，平静的水面看上去很美，可他们知道越是看似平静无波的地方总是潜藏着危机，是以他们可不认为这里的池潭仅仅只是池潭而已。
有些危险从来不在表面。
“筱儿，这里不似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我们要万分小心，切记不可随意触碰边上的物体。”墨尘警惕的环视了一圈洞中的情况，他暂时看不出来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这不代表他们就可以掉以轻心。
自他们走进这里开始，这里的一切就仿佛一片寂静。
这实在太不合理了。
“嗯。”
灵筱赞同墨尘的说法，确实，这里面跟外面呈现出完全不同的样子，尽管跟当初他们到过的极寒之地很像，可那里是那里，这里是这里，不能同说。
而且......
灵筱微蹙着眉头，低头仔细的看了看洞口的情况，以洞口为界，洞内和洞外世界分明，仿若两者之间有一道无形的分界线，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一半光明，一半黑暗，与极寒的永昼和永夜一模一样。
“唉，真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灵筱在心里小声嘀咕了一句，因为是在心里，所以墨尘并不知道她所想，只牵着她的手，缓步前行。
待他们走到青石道尽头，抬步拾级而上，一步一步，小心翼翼。
沿路的长道两边，雕花的石柱，上面刻了不知名的石像，凶煞至极，长道两边是碧水盈盈的池潭，碧水将整个长道和法坛都包围了起来。
待他们走上法坛的最后一步台阶之时，那道浑厚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犹如就在耳边。
“你们终于来了。”
墨尘：！！！！
灵筱：！！！！
他们惊诧的抬头向法坛上空望去，猜猜他们父女两看到了什么？
是了，说话的是华熵，只不过是华熵的魂体，若隐若现，魂体忽闪忽闪的，看上去它现在的状态很不好，给他们一种华熵的魂体虚弱到像是要消散了一般，很不稳定。
以灵筱前世的经验来看，她敢断定若是他们再晚些时候来此，怕是要见不到这位青龙大神也说不定的，单看它魂体的状态就知道它怕是已是大限将至了，不然它亦不会在他们来此之后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指引他们来此。
是的，灵筱深以为他们父女俩会到这里说不定就是这位青龙大神的手笔。
只是......
华熵：苍了个天了，真是太冤枉了，它现在的能力能维持魂体就已经不错了，更何况它其实也才醒来没多久好吗！
......
既然魂体在这里，那么本体呢？
按说魂体是不能离开本体太久太远的，不然就会真的魂飞魄散的，当然也有例外，就如灵筱，她当初是因为正好遇到了青莲秘境才得以‘活了’下来，只是这里没有诸如青莲秘境那样的宝物。
那么青龙大神的本体在哪里？
在哪里呢？
顺着魂体身上的精神锁链连接的方向，墨尘与灵筱的视线来到了法坛的正中央，那一根他们原以为仅仅只是一尊神似龙像的石像。
该，该，该不会这就是青龙大神的本体？
墨尘与灵筱瞳孔不由得缩了缩，这，这...他们乍舌的看着眼前高耸的石柱，还有石柱上活灵活现的石像。
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吗？墨尘与灵筱不可置信的彼此对视了一眼，而后墨尘在石柱和华熵魂体之间来回细细看了又看，最后他肯定的向灵筱点头，是了，没错。
魂体身上的是精神锁链啊，那不是单独存在的东西，能捆住神魂的，势必也是在能捆住本体的前提之下的，只有当本体被锁捆住，脱离本体的神魂自然也是跑不掉的，同样是被束缚住的，这便是精神锁链的精髓所在，看似普通的铁链，谁曾想竟是这样的存在，而使用这锁链之人，手段不可谓不毒。
思及此，墨尘心里免不得生出一股悲愤，悲的是青龙大神的遭遇，愤亦是愤青龙大神的遭遇。
而灵筱在得了墨尘的肯定，复又看到自家爹爹脸上别样的情绪，她沉吟了一番，这是被石化了呀，青龙大神真是可怜！
关于华熵的遭遇，墨尘与灵筱表情神同步的吧唧了一下嘴，而后心有灵犀的生出一个相同的想法，既然能让四灵之首的青龙大神都这样了，那么当初那位的手段，实力，那可是不得了啊，他们能最后依约将青龙大神就出来吗？
啊啊啊——这事儿怕是不好做啊！
不过，话说回来，都数万年的时间过去了，困锁住石柱的铁链还宛若新的一样，没有生锈，也没有断裂，而延伸到魂体的精神锁链也比青龙大神的魂体看上去要凝实的多了。
看着石柱上石化了的青龙大神本体，复又看了看魂体的青龙大神。
细细想来，数万年了，青龙大神被如此镇压，最后还落得神魂离体的结局，他们心中震撼不已。
墨尘与灵筱这对父女俩，竟在这时做出了一个他们以前绝对不会做的决定，对，没错，他们决定了一定要将青龙大神救出来，无关承诺，无关约定。
然，天道之事，本就深不可测，身为天之四灵，本不该受此一难，却不曾想最后会被魔族算计，落难于此，该是哀叹命运不公，还是向命运妥协？
“爹爹，青龙大神这样会不会很难受？”灵筱愣愣的看着法坛上的石像，木着脸问道。
“......”女儿哎，这个你让爹爹怎么回答？墨尘扯了扯嘴角，他无奈叹息一声，没有亲身经历过，他如何会知道人家青龙大神的感受，不过看神魂的状态，掰掰手指头都知道一定是不好受的。
吼——
“你们终于来了。”魂体华熵低吼了一声之后，再次开口重复了这一句，它等了太久了，久到连它都想要放弃的时候，这对父女出现了，所以它拼着最后的一点力气，想要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未来，还能不能离开这里，索性它赌对了，他们竟真的走到了这里。
“吾在这里等你们太久了。”魂体的华熵缓缓开口，说的很慢，但他们听的很清楚，“你们是不是很诧异吾为何会如此？”
“......”
“呵呵，说来吾也不知道，百年前吾曾醒过来一次，那时吾就已经是这样了，没想到现在吾还是这个样子，是不是吓坏你们了？”
“......”
“其实吾已经习惯了，自吾被镇压于此万年时间里，吾从一开始的石化，到后来神魂立体，吾都又知觉，只是那时吾还是可以回到本体的，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吾记不得了，吾只知道吾在百年前醒来的那一次就再也回不去本体了。”
“......”
“若是你们再晚些时候来此，怕是吾早已魂飞魄散，只留下石化后的本体了。”
“......”
墨尘与灵筱静静的在那里听华熵在自述，他们谁都没有出声打扰华熵，他们知道现在的华熵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显然他们就是。
直到最后，华熵幽幽叹了一口气，语气带着股浓浓的悲凉，说道，“小子，娃娃，今日能与你们父女俩在此相遇，是吾之荣幸，不论你们是否能兑现与吾得承诺，吾已知足。”
“......”
絮絮叨叨的，华熵说了许多，墨尘他们父女俩也听了许久。
“青龙大神，晚辈有一事不明，不知大神可否与晚辈解惑一二？”墨尘在华熵说话的间隙，他朝着半空中华熵的魂体，拱了拱手，问道，“青龙大神，当年神魔大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您又是为何会被镇压于此？”
一问，墨尘说的直白到让灵筱听了只想说，爹爹哎，我们要不要给青龙大神留点面子？万一青龙大神生气了怎么办？
墨尘：任谁都看的出来，何必遮遮掩掩的。
灵筱：......
索性华熵并不在意，它对于自己的遭遇没觉得不可说，遂而它便徐徐开口诉说自己的一生直至如今。
“吾，华熵，本只是上古时期龙族一无名之辈，吾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有幸得天之先神族华乾大帝所助，修炼大帝独门之法——大道之道，终突破成为化境期神兽，后与大帝契约，成为大帝座下兽首，这是吾之幸。”
“后来，吾与大帝误入一处上古秘境，得龙之先祖天之四灵青龙传承，一跃修成青龙大神，继任天之四灵之位，追随大帝一同守护天之先之安危。
只是地之渊中的魔族与天之先的神族之间，矛盾由来已久，可以说从天地初开起，从未和解过，是以神族与魔族之间的战役，大大小小从未间断，只是当时神族与魔族两方实力均等，神族没有胜利，魔族也占不到便宜。
两族之间的战争，打打停停，持续了十数万年时间，直到魔族的魔尊修炼成佛魔之后，两族之间的平衡才被打破，神族被单方面的碾压，神君，神帝因此也陨落了不少，不止如此，战争还波及到了人族，尽管神族与人族合力抗击魔族，可依旧无法改变被魔族占据上风的局面。”
“当年一役，若不是最后由华乾大帝和人族的灵炎圣尊力挽狂澜，两位大能以自爆挽回整场战役的局势，封印了佛魔，挫败了魔族地之渊的精锐之师，这才得以保住神族和人族不被覆灭。”
“当初吾主不得已选择自爆之前，已先行将吾之契约解除，令吾在吾主自爆之时得以生存下来，却不想，大战后期魔族奸人实在太过狡猾，乘吾重伤之中合力将吾困压于此，以伏魔阵为主阵将吾镇压于此，甚至还使计切断了此处与修真世界的联系，令吾无处求援，实乃奸恶至极。”
“千年前，吾不知是何因导致吾神魂脱离本体，日复一日的囚禁，令吾神魂虚弱，若是你们再晚些时候来此，怕是吾也快要魂飞魄散了......”
“......”大神，您老说这么多是几个意思呢？
作为被迫吃瓜的墨家父女俩，他们哪里都插不上话，只能听着，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