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改变的人
烛火燃起,屋内透出一个走来的身影,婧慈打开门,看着深夜来访的百里川很是诧异。怎么说,王爷迎娶侧妃,花烛之夜却不到侧妃那里去,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本王在此休息。”
百里川不管不顾,红靴一脱便扔出了窗外。衣衫也是随便一扔便躺到了内屋的床塌上。
婧慈虽是侍妾,却一直不侍奉,犹如女婢。所以从来都是睡外屋的塌子,而内屋专供百里川休息。
婧慈看百里川沉闷的状态,心里便猜出了一二。
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沉闷的百里川再次开口了。
“婧慈,你将本王交给你的盒子拿来。之后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婧慈应声,便出去,过了许久只见手捧着一个檀木盒子走了进来,紧接着又放了一盏烛灯在床旁,便退下了。
百里川从床上坐起,满腹心事的将盒子缓缓打开。里面那还沾染着几分血迹的黄皮册子出现在眼前。
往事萦绕,百里川阵阵精神,终是敢把这本册子拿了出来。
这黄皮册子正是他同慕阳都要争夺的岚林文案。
翻开的第一页上注明着何日何时记录,并写有“岚林”二字。这册子是慕阳从刑部存库中带出的,确定无误,也是刑部尚书崔云管理的文案。
可是为何?
百里川眉头一皱再一次展开文案,并未改变他第一次展开的触动。他冷清一笑,倒是希望只是自己眼花。
在烛火摇动下,文案边角只残留着一些渗透的血迹,里面再无一字记录。
这就是他想要找的文案?这就是慕阳要拿到的文案?这就是他们两人打斗都不撒手的文案?这就是慕阳丧命,他痛失好友的文案?
百里川比谁都要心痛,因为他知道慕阳努力争夺后的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并未将文案给紫苏看,他也可以想象到当她看了以后的神情。
这些都毫无意义,只不过是加重了伤感与愧疚。
在登州边界处,从那个突然冒出的人那里得到的消息,其中或许要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他会想办法弄清楚,弄明白,只希望一切都是虚惊一场。
他将文案重新放回盒子,烛火摇曳就如他此时的心一样无法平静。
刚才他竟然如此慌张,紫苏的一个吻让他怦然心动。
他最爱的女人不是宁馨雪吗?
此时他竟然越来越想那个三番五次触及他底线的人。
百里川咕咚咕咚狂饮下一壶茶,好让自己冷静。
紫苏醒来时,天色未亮,眺望窗外可以看清东方远寂处,欲跃而起的白。她未惊动女婢们,自己先妆扮起来。作为侧王妃的第一日,参拜长辈,拜见正室,家宴,便是这一日的安排。
百里川的父皇母后早已离世,皇室其他先妃都已不再过问宫中事情。在嫡亲里,百里丞便是长辈。
将螺子黛放下,紫苏端详着镜中的容颜,乌发蝉鬓,朱唇皓齿,红妆粉饰。只是眉心处昨夜留下的红印子还是可以看出来。她已经是用脂粉涂过了,唯独是成为了一点瑕疵。
届时,屋门被霍地推开,紫苏转头看去,竟然是百里川。方才她还在担心,昨夜百里川离去也不知是去了哪里。若是今早不出现,那她如此的准备就没有意义了。如今见他回来,也就放心了。
紫苏缓缓起身,见百里川蓬头垢面,似乎还未梳洗过,浅笑着道:“妾身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王爷啊。王爷总是喜欢三更半夜的出去或是回来吗?不知王爷昨晚不回妾身这里,在哪里将就了一宿,这般狼狈。”
百里川面色青灰,双眼里透着疲惫,与眼前她的清透形成明显的反差。
今晨趁着宫内无人便从婧慈那里回来了,却没想到还有人比他要早。
“你的那些女婢呢?”
“没有叫她们。”紫苏回道。转念一想,随后又说:“王爷是想梳洗吗?她们平日里就够累的,梳洗就交给妾身吧。”
紫苏说着便端起铜盆,重新去打水。
擦身而过之际,百里川用余光看向她。她真的不一样了。纵使之前多有接触,然而此时他面对的人,丝毫没有熟悉感。
直到紫苏端着温水走进屋内,百里川都是静等着,在宫里被伺候惯了,这些琐事从来都不需要他动手。
温水敷面顿时清爽了许多,见百里川洗好了,紫苏适时地递过布巾。
她什么时候可以这样侍奉人了?原本她也是千金小姐,也是被侍奉的对象。在醉香轩里待了些日子,这些事情都能办得妥当了。
“这样侍奉本王,你没有怨言?”百里川将布巾递了回去。
“王爷是妾身的夫君,妾身这样照顾是应该的。”
紫苏一秉笑颜。
百里川好奇了,嗤笑了一下。他倒是要看看,如今视他为夫君的人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百里川随手扔给紫苏一套衣袍。
“今日本王就穿这身,替本王更衣吧。”
“是。”紫苏依旧笑着,丝毫没有迟疑与犹豫。
百里川注视着上前一步的紫苏为自己解着衣带,慢慢退去外衣。渐渐只剩下一件中衣的时候,百里川等待着她的动作停下。
出乎意料的是,没有。她的动作没有停下,就如最开始不带一丝的畏忌,连最后的中衣也为他脱了下来。
百里川惊奇了。面对他的身体,她可以做到脸不红,心不跳!他记得在醉香轩里她只卖艺不卖身的,也对于他曾经的侵犯苦苦挣扎。
尽管他们之间早已有过肌肤之情,但他可以确定,像她这样的女人还没有那么大胆,毕竟这夫妻是装出来的。
“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她又不是不懂。
她却丝毫不胆怯,甚至没有目光的迁移。细白的手指碰触到他的身子时,也没有一厘的躲避。亲密之极,他们之间就好似……
那个感觉,百里川不明了该用什么来形容它。
“王爷的身上,这些伤疤看样子要过些日子才会完全消失。”
原本百里川就要高她半头,她抬目,便成了仰视。
“王爷,您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紫苏疑惑的问。
百里川缄口不言。
百里川一身的紫色华衣,被穿的整整齐齐,最后系上金纹黑色的腰带。百里川刻意出的难题,就这样轻易让她过了。
“王爷的发髻也乱了,让妾身为王爷梳头吧。”紫苏乐意的将百里川带到了镜子前坐下。
紫金冠摘下,如墨的长发散开。她拿起台前的凤纹玉梳,捧着缕缕发丝,小心的梳理起来。
百里川注视着镜中自己的面庞,眼圈隐约透着一抹黑。他目光一偏,眼见紫苏映在镜中半身,她尚穿着喜服,手中轻柔地动作将他的头发梳顺。尽管是虚情假意,她装得也完美无暇,有些让人混淆。
她是笑着的,从始至终,尽管他故意刁难,她仍是笑着的。
他想见到的是她的伤心流泪,而如今似乎简单的法子是不能让她改变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