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真情
百里川脚下踢到一物,是熟悉的气味。他一度觉得是因为他总是想着栗子糕才下意识的认为。直到听到深巷里的声响,踹开那些人,看到被欺负她时,心里才顿感到后怕。
若他就那么漠然走开了……那种状况,他无法忍受!
凌乱撕扯的衣物遮不住她暴露在外的肌肤,目中泪光闪闪。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女人啊。就算他“不喜欢”,就算她只有恨。这种状况下,也有作为一个男人该做的事。
当他把衣服披在她身,隐约看到她的肩头,那个女人就如此糟践自己来抵抗他。
刺青!真的惊了他的眼,再一次冲击了他的认知。
也就是这样,就像那夜他克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对她的心思也越来越强。
即使掩藏了身份,避免了宁家与皇上的势力迫害。宫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仍有其他危险的存在。
她仍需一个可靠的人来保护她。
届时,百里川想到了他即将去见的人,若是那个人的话一定没问题的。他拜托了自己最信任的兄弟。也是事后,出乎他计划之外的决定。
也许,他不该一味的纵容。
从慕阳来偷马,他应该拒绝的。让他们离开,让他们彼此相恋,那时百里川自己才意识到,他即将失去她。
活成自己就那么难吗?
从帝位之争以来,他第一次想用用那份私心。为了自己,想把他心里的人留下来。
可结果,是他自己断送了兄弟的性命,招来了无止境的怨恨,是他亲手在二人之间划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慕阳说,他把岚尘雪还回来。可从那日起,她的一切都随其而去了。
在百里川看来,那不过是一副没了灵魂的皮囊。他喜欢的那一双桃花眼,暗淡无光,除了空洞再无什么情感可言。
紧闭的书房,只透着一线光亮的暗室。呼吸带动下的肺叶还隐隐作痛,百里川依靠在墙,他的对面墙上挂着一幅幅卷轴。
昏暗的光线看不清上面的全貌,只有一些边角可以看清彩色的纹路。那些都是出自他的手笔,那熟悉再熟悉的面貌,闭着眼似乎也不会画错。
因为习以为常了吗?好似身体本来的记忆,所以每当画着宁馨雪的画像,已没了最初思念的情感,淡而无味。
看着那一张张面容更让自己想到宁家,想到光鲜亮丽的皇族背后,昏暗无耻的斗争。
胸口的再次疼痛像再次地警示,百里川猛地咳嗽了几声,咽下的唾液还有着血腥味。
他眼前蒙上一层氤氲的水雾,明明这室内是昏暗的,可水雾散去,颤抖的双手上沾满的鲜血却清晰的映入他的双眼,在指缝中流过。当他定睛再看时,却只剩周围的昏暗,什么都看不清了。
双手潮湿满是汗渍,百里川捂住自己的双眼,咬紧牙关,在墙隅处微微颤抖。有些水质从手缝中涌出,从他的侧脸滑落。
那是泪水,懊悔的泪水亦是痛恨的泪水。
——岚尘雪,你恨我吗?比那日抛弃你还要恨,对吗?
——是啊,我也恨这样的自己。
悲痛让人痛不欲生,更不会有什么饥饿感。身上散发着异味,蓬头垢面,衣衫不整,面色暗沉。
当百里川打开暗室的门,外面的日光让他睁不开眼,耳边是延言焦急的声音。
“王爷,您……”看到百里川如此颓废的样子,对于延言这个了解实情的人来说,也是一种煎熬。
“延言,本王要沐浴更衣。再准备一个折子,本王要面圣,请皇上允我纳醉香轩紫苏入宫,为本王侧妃。”百里川的唇舌干燥,低沉地嗓音说着。
延言有些吃惊。
“属下这就让人准备。王爷两日滴水未进,至少喝些热粥吧。更何况,王爷护岚姑娘心切,让岚姑娘以紫苏的身份入宫为妃,这事也不急于一时,想来阻碍颇多。王爷何不把伤养好,想好对策再实施……”
延言的话还未说完,百里川便打断了。冷峻的眸光看向前方。
“本王不能再等了!就算知道有阻碍也要实行。本来也只是托付的,能保她性命就够了。既然宫里宫外都是一样的危险,本王倒是要抓出这个敢在本王眼皮子底下做坏事的人。还有……除了宁馨雪,本王没动过真心!本王对她没有感情!延言,你若再敢胡乱猜测,就不要跟着本王了!”他叱喝道。
他的自欺欺人,口是心非,表现的再明显不过。延言应声离去,也能理解王爷的所作所为与心境。
他以为自己也可以像对宁馨雪那样,时间久了,情便淡了。那些曾经的曾经都可以是回忆,再与未来没太大的关系。哪知,时间越久,对于那个人的情越浓越深,连刻意将情感放回自己的皇嫂身上,也给完败的扳了回来。
入宫后发生的一切都是关于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徘徊在情与义之间,亲密与距离之间,反复无常地对她时好时坏。
百里川认为最开心的就是那么几天。
她曾与慕阳同行,他也可以做到。
慕阳一定未亲自给她泡过脚。
慕阳一定没有被她唤作“夫君”。
慕阳一定不知道她很怕痒。
慕阳一定没见过她着急吃起东西来,像个小猪一样可爱。
慕阳也一定不知道她何时处于“特殊时期”,甚是有失风化的胡思乱想。
……
有些像女人家的争风吃醋。他从未那么想要剥出慕阳的记忆,想要将慕阳留给她的夺走,然后全部代替。
可是后来,他还是没有成功。
掩藏自己的真情实感,分外煎熬。当坦诚相对,真情难掩,他甚至不再考虑后果的想要同她在一起。
相爱原来很难却也很简单。
难的是,打破一层层的隔阂,让遥远的两颗心靠近。
简单的是,只要勇敢地一句话,勇敢的一步,便不需要再多的解释。
他觉得未来是那么美好,能与她白头相伴,却不想曾经的难言之隐让误会一次次升级。
当他想解释,她已经再也不想听了。
无情无义,满嘴谎言,这个形象已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