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问路人
岚尘雪伸手握住左腕,还有几分疼痛,摸上仍能感觉到咬痕处的淤斑。虽是有了苏瑄的药,多少压制一些痛感,可越来越频繁的发作并不是好转的兆头。
感觉有脚步声靠近,岚尘雪立即覆上了衣袖遮住了腕部。
有人在她的面前停住,并不是庭芳或延言,细听还有马声。给她的感觉陌生,却又有一丝的熟悉感。
那人不知是怎得,在她的面前停留了许久,最终以一副沙哑的嗓音开了口。“这位姑娘,能不能跟你问个路?”
岚尘雪眼睛看不见可听得准确。按此人的声音,想必也是四、五十岁的老伯了。
她想:问路,可真是问错了人。
“这位老伯,实在抱歉。我双目失明,无法为您指路。”
“……姑娘年纪轻轻,是天生所带眼疾?”老伯沉默了片刻后,问道,话里却透着一份焦急。
岚尘雪摇头。
“那怎会……?”老伯越发差异。
“因病所致,所以才会来青川城。”
那老伯好似突然生了气,话音变得几分凌厉。“姑娘独身一人求医艰难,可是跟随着夫家?”
“早已分离。不过尚有姐妹朋友相随,一切皆好。”
“原来如此。”那老伯似有话要说,可遥望远处一眼,随即便拿衣帽遮挡住面容牵马而去。
庭芳小跑过来,“尘雪,你怎么在这?”
“天气很好,出来透透气。”
“方才那人是谁?”庭芳远看那人流中已没了刚才的背影。
“一个问路的,不过问错了人。”岚尘雪索性一笑。
“岚姑娘。”延言随后走来。
“尘雪,我们又采了些草药回来。我们进去,给苏大夫看看。”庭芳随之将她扶了回去。
茯苓街上人来人往,在一旁的墙隅处再次走出牵马的人来。那人看着医馆许久,时不时露出一丝疑惑和怨气。
此时的她不是该好生待在宫中,又怎会落得此处,身染顽疾?
那个毛头小子竟然骗了他,看样子他要留在这查清楚状况再说了。
挑起灯芯,灯火更加明亮了,庭芳重新罩上灯罩。“这天儿真是说变就变,白日里还晴空万里,刚入夜眼见就要下雨。”
“已是到了梅雨时节,等过了这段日子怕是要变得更闷热了。”芸芸将汤药端了上来。
“瑄哥调了方子,小姐你喝了吧。”
“这段时间真是让你们费心了,劳心劳力就为了我。”
“我们这么做都是心甘情愿的,庭芳姑娘与延公子都肯为小姐赴汤蹈火。我作为小姐的贴身婢女,一起长大,更不能袖手旁观了。”
芸芸拿过一道白绫为她遮上了双眼,又拿起烛火旁的艾叶燃了放在竹筒内,为其熏治眼睛。
“岚家没落,让你们也跟着颠沛流离。”
“小姐这是什么话,我们实际上也没受什么苦。不过是赶了些路,也没多长时间不就被放了。还来到这青川,遇到瑄哥,现在过得也很好啊。”
岚尘雪浅笑安然,这是唯一让她感到欣慰的事。
“虽是没有见过面容,单听其声,便知苏瑄是个温雅之人。更何况医者仁心,人品一定不差。芸芸当真寻了一位好夫婿。”
庭芳回身,“尘雪,这点你倒是听得不错。那个苏瑄啊虽是不及七王爷吧,可不比延言差。而且还比他好,没有那么死板。”
“呵呵,我还很少听到庭芳姐夸赞其他男人的。延大人在姐姐的心里已经够高的了,能高过延大人的人可不多。”
“我哪说过那根木头在我心里地位高了!”庭芳一时烟视媚行。
岚尘雪与芸芸各自偷笑,心知肚明。
“是是,有时候……口、是,心、非。”
“哪有啊!”庭芳兀自否认。
“既然姐姐如此不在意,那……可就有人要抢喽。”岚尘雪反倒故意打趣。
“抢什么抢?本来也不算是我的啊。”庭芳故作镇定。
屋内又是一阵笑语晏晏。
“要是没有其他事,这样闲聊多好。可就是这雪凌草的毒太过诡异。”芸芸又露出一副愁容来。
“怎么说了半天,又绕回我这里了。我这可没有你们的乐子多,还是说说你们吧。”岚尘雪道。
窗外几片灰瓦落下,碎在雨水堆积的石路上,一抹黑影随之消失于屋顶上,如魅如幻。
雨势越下越大,屋内灯火晃动,而屋中人也是黑袍加身,双眼目不转睛看着窗前放置的沉甸甸的钱袋。
突然一抹影掠过,钱袋瞬间消失,窗沿处旋即留下一支木签。
屋中人立即上前拿起木签查看,顿时为之一震。
“雪、凌、草”——三字写于木签上,并且是血字。
墨字稳,朱字危,而血字——死。
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屋内人恍若失去了生气。头上些许苍白了的发似乎在一瞬间又多了许多。
他无需再确认消息的真伪了。
他拜托了“影”,影的消息绝对不会错。
“影”是一个神秘的组织。无法确定领导者是谁,也无法确定里面的成员,甚至连组织之间的人都是陌生不识的。他可能是你的邻居,又可能是路旁的伙计。总之他们是能人异士,又是普通人。
他们分布在任何一个城镇村落。从不问也不透露任何委托人的信息。白天只要在墙隅处画上一个特定的小人,夜里子时只要将你想要知道的消息写在纸上,便会有人来取。
如若有两人同时看到了消息,他们也会友好的谦让,一个对视的眼神便能决定去留。
他们只以钱财为目的,却又不拘泥于钱财的多少,完全靠委托人的诚意。留下的人会将信拿走,待第二日夜里,甚至更早便可以得到回复。钱财拿走,留下一根木签。上面以字的颜色表达奇怪的缓急。
他们为富人商贾打探,未穷苦的人打探,不论钱财。但不知为何,“影”有一条铁则,谁也不能打破。那就是,他们从不为皇家、为朝廷打探任何的消息。
因此,朝廷对此也甚是头痛,无论收复或是铲除,都无从下手。它真如一个影子藏匿于黑暗。
执笔拟信,飞鸽传书。那老伯面带愠色,悻悻自语道:“口腹蜜剑,无耻小儿……”
他要求救,同时还要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