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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八章 三家女眷为何无一生还

  少年时,王钰嵩与顾圳为同窗,拜辞官归隐的文学大儒为师,一起在山中学艺。顾圳会弹古琴,王钰嵩略懂长萧。山顶一片平地,崖边有棵青松,二人时常在那里抚琴吹箫,观日出云海的绝美景象,吟诗作文,自有一番乐趣。

  可是,不知何时起,二人渐行渐远。王钰嵩心高气傲,不愿屈居人下。可顾圳的聪颖是难得一见,所以无论王钰嵩如何努力,都比不上顾圳的才情,在先生的眼中他总是排在顾圳之后,长此以往,心结就结下了。

  几年后,他二人参加科考,顾圳成了天家钦点的状元,一时风光无两。即使王钰嵩的名次也极好,但还是放不下心结,总要与顾圳比一比。

  后来他去地方为官几载,等被调回长安的时候,顾圳已经在朝堂展露峥嵘。他大半辈子都在追赶顾圳的脚步,却怎么都追不上。明明顾圳知晓他多次在朝中给他使绊子,可总摆出一副大度,不计较的模样,令他更为窝火。他想将顾圳脸上那张虚伪的面具撕扯下来,甚至想看顾圳朝他咆哮怒吼,而不是包容的浅笑。

  所以当他醒来,回想着顾圳站在山顶青松树旁,平静望着他的画面,心中起伏竟再难入睡,睁着眼熬到天亮。那日从宫中回来,明明膝盖痛的屈伸不便,他还是命属下驱车赶往郊外三家的坟地。

  王钰嵩坐在顾圳坟头,久久不言。眼角的皱纹纵横,浑浊精明的眼中晃了神,看向杂草横生的坟头,心底涌起萧索苍凉。

  “陛下是要保施彤?”廖忠显皱着眉,问道走神的王老太爷。

  施彤从那日进宫后,就再也没有见着人,听说被关在黑羽卫的地牢中,也不知真假,毕竟谁也不敢去黑羽卫所瞧瞧不是?

  天家要保个人了,谁还能忤逆不成。

  廖忠显扇动与他们交好的官员,就是当年参与的大臣,纷纷谏言。在朝堂上提起施彤早应当在西市口处以极刑,却逃脱刑法,违抗先皇旨意,请陛下下令将其严惩。

  天家还未言语,大理寺卿左禹盛左大人挑着浓眉冷笑道:“当年,明皇下令‘刀下留人’的圣旨已经到西市,而廖大人无视圣旨,更不近人情强扔下火签令,险些令江家儿郎成了刀下亡魂!”

  左大人向来与廖大人不对付,他二人又因所在的位置,平日也是多有摩擦,大理寺与刑部是死对头这事儿,你找个百姓问问也是知晓得。所以,在朝堂上争吵起来是常有的事儿,百官已经见怪不怪了。

  廖忠显黑红的脸上满是怒容,斥道:“左大人,莫要含血喷人!”江家今非昔比,还有玄旌侯江玦,听说不日将要回京。

  左大人给了廖大人一个白眼,说:“好个含血喷人,既然廖大人不肯承认,今日老夫就跟你计较计较。这定罪讲究个证据确凿!你说你没有,当年西市口围着不说万人,几千人是有了,那么多人证,还怕冤枉了廖大人不成!”

  施彤活着,总算是施家留有一脉,岂能再叫这些小鬼给祸害了性命,左大人心中暗想。

  “你!”廖忠显眉毛竖起,瞪眼粗声喘着气,好不容易才维持仪态。

  “左大人,这说罪臣之子施彤的事,怎么扯到旁的不想干的事上了,莫要混淆视听!”陆铭远白净的面上挂着冷漠的表情,双手交握捏着芴板,冷声说道。

  侍中蒋祎蒋大人也出列,怼道:“太国舅所言极是,依照廖大人的说辞罪臣之子施彤不应当活着,除了江家,三家没有男儿等到赦免圣旨。”蒋大人顿了下,冷笑一声问:“可在下有个疑问,那些本该活着的女眷为何都死了?”

  当年江家死里逃生,除了太夫人留在长安,其余人都跟随监军王庆蕴回了西北,继续驻守边关。江家重情重义,百善孝为先,对太夫人敬重孝顺是早有美名的。而天家下令命太夫人留京,说是体恤年事已高,承受不住舟车劳顿,但谁看不出来这是要太夫人做人质。

  至于那三家,有众多交好的世家以及姻亲,他们在大雨中跪在殿前苦求天家赦免的圣旨,好在是求到了,能救一个是一个。虽四家女眷被释放,可毕竟还是非常时期,他们不便出面。只能悄悄命仆从给这群女眷送去衣物还有代步马车,并护送她们到安全的地方安顿好,过了风头再前去看望。

  派去的仆从不多,也是怕引起注意,让廖忠显之流的大做文章,仆从一共十六人,驾着十六辆马车。万万没想到,这十六人有去无回,等再派亲信去寻找打听,才知道在凤州与三家女眷一同染了瘟疫。可已经找不着知情人问道,听说那县令也自杀了。女眷和仆从的尸首全部被焚烧,说是怕引起传染。真是干干净净,不留丁点痕迹。

  王国舅急道:“你这是何意?那三家人死于瘟疫,当年请仵作验过尸,档案还留在县衙。”父亲想的主意,这事儿做的高明着呢!当时是他三弟去处理的,他那时正监视着江家往西北赶路。

  一早就打听好了,长安临州——凤州,有村落正瘟疫肆虐。当地的县令本就头疼此事,怕被朝廷知晓影响仕途,已经命人封了村。这个村子不大,也就五六十户人家。

  等那些人被遣送出长安城后,派人暗中跟着,其中还有几家派来的仆从,带着衣物银两。他们也早猜到了,重金收买了一对来长安做面食小生意的夫妇,装扮要去探亲的模样,‘好心’将她们引去松州安家,正好一路帮做膳食,解决一大难事。虽说她们当众有良民籍的丫鬟,可是狱中经历侮辱,哪能再回家中,还不如离开长安,到陌生的地方生活。但这些丫鬟、管事的妇人大都没干过什么粗活,一直在屋中侍奉主子,做些轻巧活计。至于那些粗使丫鬟、嬷嬷早已经让牙婆重新卖到新的主家去了,那些人都在外院看门打扫院落,也没有机会知晓主人家什么不为人知的秘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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