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混乱背后的阴谋
辛彻:“听说不久前,陆大人求见了您?”
消息倒是传的快,不过前来赴宴的人少不了有知晓得,一传十,十传百,看来流言的速度不比流星慢。
桦绱蹙眉,未作答只听辛大人继续说:“陆大人千里迢迢来见您,果真还是殿下的面子大。”辛大人望向桦绱,眼中并无调侃玩笑之意,皆是善意提醒。
桦绱虽听着,却想到了别的事情,这句话倒像是个引子,让桦绱心底的困惑瞬间被照亮了。
今晚听辛大人说的这些事,她心中有疑虑,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觉得奇怪。一提醒陆铭远来韶州见她这事儿,她之前倒是没细想。如今看来陆铭远他好端端的怎么来这里?算起来陆大人离西京的第二日太子就坠马了。只为赴宴?一路奔波来韶州,谁信呢!淮王与陆大人也没多相熟的,见面的次数一巴掌数的过来,一直深交的薛公公可都是礼到人没到的。
见她?这么多年都忍住了,何故费那个心思呢?因为刘咏案?刘先都没急,他又操得哪门子心?真是越来越令人好奇和怀疑。
提起陆铭远,她怎么忘记还有个人被她刻意忽视,那人这些年是不是太过安静了。若是当年没有去冷宫,没有看到那一幕,没有后来发生的惨案,没有母妃的隐忍退让以及东宫那些尘封的秘辛之事,她怎么也不会怀疑到那人身上的——陆莹珍,如今的陆太后。
这些年她府中抓出的细作,她汤药中不至死却疯癫的毒,她府外隐于暗处的眼睛。。。最先怀疑的都是陆后。桦绱对她的了解源于刻骨的伤痛,源于母妃的委曲求全。
桦绱前面有个早早夭折的王兄,东宫多年未出康健的孩子,桢儿的‘体弱’,太子良娣的多次小产。。。许多年后她才明白,那是世人口中的宫斗,始作俑者便是陆太后。
昌荣大长公主在她去封地的第二个月就给她来了封信,她尤记得那句:桦绱,小心陆后。
人的脾性最难更改,陆后又怎么会放弃对权利的追逐和热爱。
“没有人证,就好似整圆缺了一块。”桦绱低念道。
辛大人也心中有疑问,眯了下眼眸问:“殿下,也这么想的吗?”
“辛大人,你早就怀疑了?”有可能真是王皇后的谋划,有可能另有他人。若是后者,手段倒是高明,自己身上不沾一丝血猩。
辛大人点了下头,眼神一沉,反问桦绱:“殿下知晓是谁办的案件?”
谁?
辛大人轻轻一笑,而后严肃的说:“孙少卿,与陆大人的夫人倒是远房堂亲。”
这倒是个令人恍然的事,又坐了会儿,桦绱欲起身离开,辛大人突然说起一事:“殿下,当年顾公子坠崖前,臣曾在宫门口看见过他。”
当时见顾公子的兄长拉住急欲出宫的他,身边还有杜谦行、施家三郎,与他们相隔百米的距离。他本欲上前却被身后两位同僚喊住,小聊了会儿,再看过去的时候,顾公子已经离开,一行整装的侍卫骑马疾驰出宫,听同僚说那是东宫太子的侍卫。因同僚盛邀,他一时推拒不了,三人一起去酒楼小酌,这事也没放在心上,可是第二日,四家便出了事,就江家侥幸活了下来。
现在想来,顾公子好端端的一路驾马跑到城外山间作甚,还是在临近傍晚时分,独自一人。若是有人追赶,而不得已行至险地,被逼坠崖,倒是极有可能。因顾家灭亡,自然也没人会去追究某一个人的死亡,这事也就被掩下去了,无人问起。
桦绱打开门走下台阶,抬头看月色,长叹一口气。
询问本就是件有趣的事,百态的反应有时也令人啼笑皆非的。比起下属的尽职尽责,辛大人完全是走过场的姿态,从容优雅的给四公主递着手帕,沉着的品着茶,就像在听一出戏一般的入迷。那泪饱含多少真情,从回话、神情肢体语言来判断真实性是件极费脑的事。
——
月色撩人,美的晃神。
桦绱走在回院落的路上,睡意早就被夜风吹跑,现在倒是清醒得很。可是不知怎的走到湖边,独自望着湖面出神,即使是初夏,深夜的风还是有些凉的。月映照在水面,给漆黑的湖一点光亮。
“殿下,在想什么?”
低沉悦耳的声音一听便知晓是谁,桦绱回身一看,果真印证了猜测。广袖长衫的齐大人,连月光都对他偏爱有加,周身月光朦胧,掩不住风华。
桦绱问:“齐大人回完问话了?”
“是,太子薨,廖、王两家公子故,每一桩都令人震惊。”齐大人冷静回道。这几件事不久就会传遍,早晚会晓得,不是什么秘密。
“给马下药的小太监没审前就畏罪自杀了,王皇后宫中死了两个宫人,三人同样的死法,一样的毒,死无对证。齐大人怎么看?”桦绱转头望向背手而立的齐大人,因在无光的黑影待了不短的时间,所以隐约看得清容貌,但表情可能要猜测了。桦绱又回过身,仰头长叹一口气,声音带着冷意接着说:“齐大人听过‘胥门之变’吗?那十几条罪名压下来,物证俱在,人证也是这样无故死亡,死无对证。”
“就像算好了一般,找不出破绽。可是有时太过完美,反而是漏洞百出。”桦绱自顾说完,便起身欲离开。
“殿下为何会这么想?”没想到久不说话的齐大人出言问道。
桦绱转身看向他,可是看不清,五官都是模糊的,表情就更不可能瞧清了。她是有些情绪的,每每想起陆太后,她好像都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好端端的跟齐大人说这些做什么。不想再说下去,岔开话题:“夜深了,齐大人早些回去就寝吧!”
“殿下,觉得当年的‘胥门之变’有冤情?”齐大人倒是没有结束这话题的意思。
“什么意思?”桦绱停下脚步,转身蹙眉看着他。
“殿下知晓内情,还是手握证据?”齐大人虽平日就显现出不卑不亢的高傲姿态,但显然今夜有些太过狂妄,语气咄咄逼人:“殿下若没有,又凭什么敢说那案件是冤案。”
因为她了解陆莹珍的野心和手段,因为相信顾太傅的为人与家风,因为父王急切又紧张的模样,因先皇的忌惮与提防。。。这些事合在一起后的怀疑,但不是仅靠这些来断定。还有出事后三家的女眷与未满十四岁的幼子无一生还,对仆从惨无人道的严刑逼供,在逼问什么?这么多年,她在查找证据,有人也在找,这是小乙查找多年的唯一收获。
“还是凭意气用事?”
黑暗中她仿佛听到一声冷笑,火气涌上头顶,桦绱眼中有恼怒,一字一顿的说:“齐域,你太过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