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小豆丁
“李小唔——唔——”马车中的人费力伸手将孩子抱回,晃动的车帘隔去里面的情形,再也听不到孩子尖锐的呼喊,微弱的挣扎隐隐传出,可是没能撑多久,想也知晓体力与成年人无法抗衡。
灯光照在桦绱脸上,她没有表情的直视这一幕。她盯着那辆马车,扫了眼马车四周的变装仆从,自然也看到了他们神情满是惶恐。
朝歌与青渝也诧异万分,被突发状况弄得不明所以。朝歌凝眉转头问不言不语冷眼观视的桦绱:“那孩子,你认得?是谁?”
那孩子,她在淮王府后院见过,那日他一身红彤彤的小袍子,神气的小表情令人印象深刻。他是泾王世子,李乾成的儿子。桦绱犹豫间,马车队伍开始前行,一行人诚惶诚恐的往前赶,不时还有下人回头瞥一眼他们这边。
“谁家的孩子,瞧着,别不是被绑架了,殿下可知晓?”青渝做了母亲,自然懂得这份心情,小娃娃刚刚挂在车窗上,凄厉的哭喊,让人心疼。
“这些好像是安仁殿的人。”朝歌想起有个眼熟的,马车前边坐着的好像是宫内侍,见过几次,陆太后身边的。
桦绱不语,目光倒是一直盯看马车。那孩子唇红齿白的小脸,乌溜溜的圆眼睛透着机灵劲儿。可这又是闹哪出,陆太后挟持了孙子?救还是不救?管还是不管呢!管了,与陆太后间的矛盾越加深了。。。算了,仇恨多年前便已经埋下,再添上一两笔有什么关系?况且,那个直呼她小字的孩子,眼中有希冀,有祈求,仿佛见到希望一般,虽然只是一眼而已,可她感受到了强烈的依赖。
桦绱面上神情一顿,启唇言简意赅的吩咐:“小乙,拦下!”
小乙一跃骑上骏马狂奔,躲避行人追赶已经走出一百米远的马车,虽来了四名侍卫阻挠,却俨然不及小乙的武艺,被打倒坠马。马车被迫停了下来,小乙骑马横挡在马车前,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盯着这边议论纷纷。
“你们在这一等。”桦绱对朝歌她们说了句,朝那里走去,卓一与青渝对视一眼,跟在桦绱身后。
桦绱行走间,头上的步摇金穗摇晃,碰击发出清脆的声响,每走一步都让坐在马车上的宫内侍心紧一分。等她走到相隔三四米远的距离时,桦绱停下脚步,冷冷的望着宫内侍。
“参见殿下。”宫内侍在桦绱锐利的目光下,忙跳下马车上前问安,多年未见了,公主的目光有了逼人的气势。
“他父王知晓吗?”桦绱瞟了眼安静的马车,开门见山的问道。
“奴才奉命行事,殿下还是莫要插手。”宫内侍没有直接回答,低着头出言提醒。
“奉谁的命,劫持世子?”桦绱也不恼,继续好耐性的追问。
“殿下,太后口谕,莫要让小的难办。殿下想清楚,不要惹祸上身。”贵人要是怪罪下来,你长乐公主也不好交代,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宫内侍尖着声音,抬眼瞅了桦绱一眼,并没有丝毫退缩。
面无表情的桦绱蓦然一笑,步摇也跟着轻颤,笑靥明显,极有耐心的挑眉说:“我倒是无所谓,不过公公可想清楚如何跟泾王解释。”
这一句话问的让本就心中忐忑的宫内侍越加心惊,太后与泾王母子之间的争执拉上他们这群奴才,倒霉的自然是下人。可是太后吩咐,不敢不从。若是泾王追查治罪,他们又能说什么。陷入两难,可无论是何结果,他们都脱不了身。
桦绱瞧着他们目光躲闪又犹豫,即使短暂,却被她看在眼中。浅浅一笑:“把孩子留下,回去复命吧!”
“殿下,奴才。。。”没有孩子如何复命?宫内侍无声的疑问,瞪大眼睛瞧看桦绱。
“泾王发现,你们没有得手。少不了责骂,可是俨然这是最好的结果。”劫持世子不是小事,单看泾王要怎么处理,可无论怎么处理,四岁的娃娃被不声不响的抓走了,谁不忧心。这份心情怎会轻易放过他们,即使再仁慈的人,也是不能够。若是说没有抓着,再生气也不过是一顿谩骂了事,权衡利弊,要什么结果就看他们的选择了。
聪明的人自然明白该怎么做,所以宫内侍低了下头一思量,转身将帘子掀起收在门边的挂钩上,退开身立于一旁。
轻微的动静响起,还伴着抽泣哽咽声。好半天小小的身躯爬出马车,颤巍巍的站起来立在木板上,大大的眼睛泛红,小脸满是泪痕,脸颊许是被捂着,有片红印子。眼神惊恐又难过的看着桦绱,一委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泣不成声,小嘴努力说着,可是出不了声,只能抬起小胳膊朝桦绱伸出。
桦绱仔细看了一会儿,才辨别出是:抱抱。孩子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滴落,那可怜的小模样真让人心疼。就是成年男人都会害怕这样的事,别说是个稚童。再机智勇敢,他也是个孩子。
桦绱叹了口气,从袖中拿出手帕,上前给他擦了擦哭红了的小脸,擤了鼻子,而后将小小的身躯抱起。孩子却一下哭的更为大声委屈,抽泣不已,脑袋无力的靠在桦绱肩膀上,身躯轻轻颤抖。
桦绱抱着他走到一旁的小摊位,坐在长条木凳子上,就这么抱着他坐着。什么都没说,轻拍他的后背,等着他宣泄情绪。
一旁的宫内侍冷汗直流,这要是泾王来,见到小主子委屈哭成这样,估计直接能将他们咔嚓了。宫内侍是个聪明人,急忙跟随行众人使了个眼色,匆匆离开。
孩子哭的出了一身汗,大热天抱着这么个小火炉更热。桦绱等了一会,等到孩子乖巧的静下来。小孩子的身躯柔软,小小一只,难怪可爱的。桦绱轻柔嗓音问:“饿不饿?”
“。。。饿。”抽噎了下,奶声奶气的无力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