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不眠之夜
挑了挑羽眉:“可,为何独相信刘主薄?”
“。。。”府丞抖着手,脸色煞白。
旁人知不知晓,桦绱不知道。但贤大人是御史台的人,岂会听不出她这别有深意的一句。官官相护,结私营党,少不了银两打点。不难查的,官员的俸禄又不是什么秘密,那多出来的又是哪里来的?府丞这么个昏庸官员,能做到这位子,绝不是靠本事,岂会查不出点什么?
桦绱一手支着额头,水眸满是冷意,扬唇笑着,笑的府丞不寒而栗,笑得几人心怀鬼胎,警钟大作。轻轻说道:“可本宫不这样想,吾觉得,孙家少年说的都是真的!”
“殿下!话不可乱说!得有证据。”刘先急道,霍然起身,满面怒容。
相较刘先的惊惧,桦绱平静许多,起身拿起马鞭,淡声说道:“是不是胡说,自有各位大人定夺。本宫该问的问了,也乏了,剩下案件交由胡大人与叶大人审理吧!众目睽睽之下,定会还一份公道给百姓和刘主薄。”
刘主薄三个字刻意加重了,笑意不达眼底的远远望了眼,正紧张不已的刘才青,未再多言。
叶大人贤大人起身拱手:“臣恭送殿下。”
桦绱命他们留步不必送行,将案子审理明白才是正经。
雨停了,桦绱步行回客栈,几名侍卫在衙门帮忙,护着孙大海的尸首。还有那日看到孙氏父女俩枉死经过的证人,都是正义之心,仗义执言,理应保护好他们的安危。由此来看,刘才青一伙是真不得百姓爱戴。
天放晴,路边摊主也出来做起生意。高声吆喝叫卖,一开大锅,白烟袅袅,美食香气扑面而来,令人食欲大动。
小黑跟在她身后,被小乙牵着优哉游哉的甩着尾巴走,没心没肺的,不知百姓疾苦。长得哪都好,就是丰硕的臀部,有一道手掌那么长,小指这么粗的疤痕。比旁处的毛短许多,小乙说像是利箭蹭的。
桦绱垂首不言,眸中一闪而过的异样。眼前水汽氤氲,强忍着别样情绪,抬步上楼。右手握着左手,微微颤抖,白皙的手背,清晰地指痕。隐于袖口,不被察觉。
案子处理的很快,听说叶大人亲自审理,公正又迅速。
桦绱睡了午觉,醒来时尘埃落定,正义终究还了孙家及万州百姓一个公道。这件事只是诸事中的一件,御史台的人来了,岂会不审查政务?况且她在堂上已经暗示得很明白了。
听回来的侍卫说:两位大人带着太尉徐大人,御史中丞林大人,大理寺卿左大人的手谕,将万州刺史,安乡县诸位官员问罪的问罪,罢免的罢免。
刘才青的罪轻不了,恐怕将处以极刑,毕竟两条人命背在身上,还有其它政务,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的事没少做。随着深入调查,一条条新的罪名往上加。
桦绱虽不是朵白莲花,但真的没咄咄逼人欺负过谁。今日她就是明摆着找茬儿,挖坑让他们往里面跳。她是个人,不是个神,面对这群宵小,还要讲什么情面,应当为民除害。
爱民如子,替百姓伸冤理屈的父母官他们做不了,只会搜刮银两,颠倒黑白,贪赃枉法。她必须要惩奸除恶,匡扶正义。她是宏国的公主,应当如此。
随叶大人、贤大人一同前来的那两位是新任刺史及副官,今日便上任。几位大人承诺,旧年冤案都将重新审理。
所以外面才鞭炮齐鸣,热闹非凡,的确是该庆祝一番。这样的结果,她替他们高兴。
今日天色晚了,来不及动身上路,明日一早就该启程赶路了。
没想到,今夜她这挺热闹,孙家少年与孙大婶来了,感恩言谢。她忙扶起大婶,安慰说道:“吾是宏国的公主,你们皆是吾的子民,不过是份内之事,何足挂齿。”眼睑忽而低垂,唇边一抹苦笑:“且,孙大婶的遭遇,曾经吾也遇过,这份痛感同身受,痛入骨髓,难以忘怀,帮你亦是帮吾自己。”
宽慰他们一会儿,聊了一刻钟,也不便久留。孙家大郎卧病在床,还要重新办孙大叔的丧事下葬。诸多事要忙,让海棠给支了银两,孙大娘如何也不肯收,说:“叶大人说了,判刘家给他们赔偿。”
“他们给的是他们的,本宫给的是另一码事。”海棠也帮着说,让大婶将银子收下。
孙大婶又要落泪又要跪的,海棠扶着安慰,一直将人送到客栈外。想起几日前碰到这母子牵着驴车回家的场景,令人揪心,想派侍卫将人送回去,没想到那卖面摊主及他的媳妇,还有其它同村人赶过来帮忙,望着一群人远去的背影,放下心来。
叶大人也来了,说要留在此地几日,帮着新上任的刺史将这些年的重大案件重新审理一番,总归是新气象,听着都替百姓欢喜。
“贤大人及新上任的两位大人让臣代他们向公主问安。”今夜有贤大人忙的,得将几位罢免职位、涉案的官员一一审查,名下每一笔银子的进出,每一件公务的处理。。。
总之,对有些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
同一时刻,长安街上人声鼎沸,处处热闹,璀璨夺目的灯河是长安最亮丽的夜景之一。
舞姬婀娜的身姿,伶人优美的歌声,民间技艺,各地美食汇聚西京,这是传说中的长安夜市,许多人魂牵梦萦的圣都。
一辆马车悄悄驶出皇城,走的小门,并不引人注意。一早打点了守城侍卫,使了眼色让他们过了。马车不大,也称不上华丽,与错身而过的几辆豪华车马相比,显得朴素低调。长安最不缺的便是有权有势的人,这一行人走朱雀街,说实话显得有些寒酸了。
马车前后跟着六名骑马侍从,与车夫并排坐在另一端的仆从警惕的看着四周,紧张的模样好似车中有不得了的大人物。
车中一女子带着帷帽,遮去容貌。身形微微丰腴,不似少女纤薄娇俏。清灰素简的衣衫,配饰简单,却有一股威严之势透过轻纱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