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终于没有耐性了，终于装不下去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是不说也得说了。说了最起码不用再接受他的假意了，我真的没有办法假装自己不知道，我真的没有办法那样委屈自己。
我道：“既然皇上一再询问，那小月就实话实说了！”
“你说，朕听着！若是真的是朕的错，朕就改！若不是……”他挑眉看我，“朕可就要罚你了！”
罚我？我心里有些踌躇，若是真的说出来，他会怎么对我？但想到若是不说可能还得接受他的假意。于是把心一横，罚就罚吧！那也比这样虚情假意的对我要好。
我咬牙道：“皇上，您这样利用和对待一个无辜的女子，是不是太过分了。你这样毁了她一生的幸福，是不是太残忍了。”
皇上面色一寒，目光凌厉起来，沉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
“你说的是谁？”
“是谁……我说的是谁！皇上难道不知道吗？”
他向窗外看了一眼，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朕怎么会知道？你说的是谁？是说刚才那个徐才人吗？她……”
我道：“不是她！”
“那是谁？”
“是……”我本来想说——是我，但看着皇上阴沉的神色，我胆怯了，没敢说出来，却从嘴里蹦出来“丽妃！”两个字。说出来之后，自己也吓了一跳，我怎么会说出她来？
“丽妃？”皇上一怔，似乎没想到我会说到丽妃，有些奇怪，他皱皱眉，“提她做什么？她刺了你一刀，你难道不恨她吗？”
“我当然恨她。但我之所以会挨这一刀，确是因为皇上你！你为了对付豫王，如此利用丽妃。你这样毁了她一生的幸福，你不觉自己太残忍了吗？”
皇上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目光闪烁了一下，脸色更阴沉了，“谁告诉你，朕利用了丽妃？谁告诉你，是朕毁了她一生的？”
“……”
他盯着我，忽然笑了，“是老三还是老五？”
看着他阴冷的笑，一股寒意从我的心里骤升，我心虚地道：“没人告诉我。我有眼睛我会看。”
“是吗？”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目光像是能看穿人的心思一般。
我只觉得自己真是太没用了，明明是我在质问他，为什么反过来却被他吓得如此胆寒呢？我深呼一口气，稳了稳心神，迎上他的目光，装作一副镇定的样子。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看来你对朕有很深的误会，看来今天朕要和你好好聊一聊了。”
“误会？”我一愣，他说我对他有误会？有什么误会？难道一切不是我想那样？我看着面前这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更觉得他高深莫测了。
我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他坐了下来，却没有立即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脸色依然是一贯的从容自若。
他的目光让我不舒服起来，却又不敢说什么，只能在他的目光下忐忑不安。
他的嘴角一扬，露出一个霸气自信又带着讥讽的笑，“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你怎么这么好骗？朕再不堪，还不至于沦落到要靠一个女人来稳定自己的江山。”
“嗯？”我又是一愣，“难道皇上不是在利用丽妃牵制豫王吗？”
“利用丽妃牵制豫王？”皇上听了嘴角的那抹讽刺的笑更多了，但眼睛里的笑意却没有了，变得幽深起来，“谁告诉你的！秦意畅吗？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说朕利用女人？朕还没有那么不堪。真正利用女人的是他！”
“……”
“朕说朕没有利用丽妃，你信吗？”
“没有？”
“当然没有！”
“可是……”他如此说，让我本来坚定的心智，变得有些动摇了，“那为什么你明知道豫王爱丽妃，你还要抢走她呢？”
皇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神色有些好笑，“这种事你也知道？你还真不愧是腾城第一媒婆！”
“咳咳！”我脸上有些不自在，“那是我瞎吹的，其实我什么都不是。”
皇上止住笑，目光深沉下来，“对于以前的事，过去那么久了，朕不想提了。”他看着我沉默了一会，道：“既然你问到了，朕不妨给你说实话，要不你又要误会朕了。若是别人误会朕，朕也不屑跟她解释，但朕不想你误会朕。”
“……”
“其实不是朕非要娶她，是她自己要送上门来的，朕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自己送上门来？”我看着一脸委屈的皇上，实在无法相信他的话。
“不信？”皇上扬了扬眉，“朕当时怎么说也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俊王爷，有人会投怀送抱难道很难让人相信吗？朕毫不夸张的说，当时想嫁给朕的女子，能把京城绕个圈，你信吗？”
“……”
我看着他，那双如黑夜中的星星一般神秘的眼睛，在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剑眉轻扬，眉宇间透着与生俱来尊贵和骄傲，身上散发着让人不敢靠近气息，可他的样貌和气质偏偏又是那样的出众，让人又情不自禁的被他吸引。
他摇头叹气，“也只有你有眼无珠，不识真命天子。”
“……”我看着他，还是有些不相信。
他知道他说的并不夸张，也相信他有这个魅力，我只是不相信的是，他说丽妃投怀送抱。
怎么看丽妃也不是那种会主动投怀送抱的人啊。
不过，人不可貌相，你当初不是也不相信她会对你下手吗？结果呢，自己差点死在她的手上，不是吗？
如此，我又对皇上的话有些相信了。
心里不由地踌躇起来。
“还是不信！”他眉头皱了起来，冷笑道：“看来，老五为了让你对朕产生误会，真是不遗余力。你对朕的偏见太根深蒂固了。”
偏见？我心里一愣，真的是偏见吗？
他叹了口气，“好吧，朕就给你说说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
“你知道丽妃是京兆尹沐鸿的女儿吧？”
我点头。
“当初朕受父皇之命，去调查一个案子，曾去过京兆府几次。巧的很，朕每次去京兆府的时候，总能遇到她，你说她是不是故意接近朕呢？”
“也许……也许只是巧合吧？”
“巧合？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她一个女孩不好好待在闺中，到处乱跑什么？”他看看我，笑道：“你以为都像你一样啊！”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你当时既然不喜欢她，又知道豫王喜欢她，为什么不拒绝她呢？”
“咳咳……”皇上忽然咳嗽两声，看着我有些咬牙切齿，“你真是非要逼朕说出实话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