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离看着棋盘,落子之后缓缓说道:“你和十六哥计较这些做什么?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本就不是真想与你吵。”
“当我愿意与他计较不成?这好端端的日子,若非他那般说法,我是真不愿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张氏跟他吵。”洛依尘思量许久,才放下手里的黑子,想了想,又想改,看了陈子离一眼,却见陈子离笑着示意她随便,好容易有了些骨气,把拿起来的棋子又放在了原处。
想都没想就放了一子,笑着跟洛依尘说道:“到底还是为了妾室的事情,这事儿的确是十六哥不对,也怨不得你什么。”
洛依尘见他落子如此之快,自己也来不及仔细看,便拿起棋子边看棋盘边说道:“我气的并不是他纳妾,若他真是想女人,就算是十个八个的又有什么?我只是见不得他那副样子,说好听了是耳根子软,难听了便是不明是非。”
“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会儿跟他生气,还不是长了张氏的气焰。要我说,权当没张氏这个人就是了。没有男人会喜欢一个追在身后甩不掉的女人,就算为了颜面不得不娶了她,到时候也不会稀罕的。”原本还觉得这次是段凌肃惹事儿,这会儿听了洛依尘抱怨,陈子离便当又是她使小性子。
“一个张氏我尚且对付的了,只是你昨儿不在,故而没瞧见你十六哥对我动手的事情。”洛依尘放下棋子,冷笑着跟陈子离说了这么一句。
陈子离哪里信她,只当她是欲加之罪,把段凌肃作揖赔礼当做要动手,笑道:“什么?动手?他敢跟你叫板已是难得,凭他那性子,与你动手的事情是想都不敢想的。”
将袖子挽起来一截,洛依尘将手腕上清晰的红印露出来,看着陈子离有些惊愕的表情,笑道:“我原本也是不信的,说到底,男人都是一样,不该对他有所希冀的。”
陈子离这才有些惊讶的问道:“你没还手?”他匆匆放下手中的棋子儿,便要起身去找段凌肃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合着几日不见,他那十六哥竟也成了大丈夫了?
“急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过几日等他想明白,自然也就来认错了,你何必掺和进去,平白惹了闲话。”洛依尘拉住他,若是他这会儿就这么去了,岂不是给段凌肃多了个筹码理由?
“是我鲁莽了,实在想不到十六哥会如此做。如今倒是明白了,就算再喜欢的女人,娶到府里也就不稀罕了。早知如此,你还不如不回来的好。”陈子离说罢,便看着她不说话了。
洛依尘叹了口气,道:“女人不都是这样,想我迟早也会与他闹上一场,不过是早晚的事。否则来日真成了受气的黄脸婆,那才不值当。”
洛依尘这脾气一闹,就闹了有小半个月,直到段凌肃生辰这日,二人才总算是见了面。而段凌肃心里也有气,尤其是张氏到如今还是药不离口的,好端端的一个人,偏偏给折腾成这个样子,传出去成了什么?张谦还不是要灭了他才甘心?
这日段凌肃生辰,府上来了不少宾客,皇帝也在宫里派了王逸卓亲自来给这个宝贝弟弟送生辰礼。连皇帝都如此做了,还有谁敢不给段凌肃面子,少不得那些活着的兄弟都携着家眷来了。
洛依尘身为王妃,不得不出面跟那些王妃夫人交涉。只是她这人虽有八面玲珑的本事,但如今无法无天惯了,倒是把当日里在宫中行事做派一应抛诸脑后。见着那些王妃也只是面子上过得去,待安置好众人,便只坐在那里不说话了,一桌子王妃侧妃的好不尴尬。
酒过三巡,没等众人起身乱哄哄的敬酒,王逸卓就带着赐礼来了。见是皇帝下的旨意,众人便都要跪迎,王大总管也不拿乔,送完礼,笑呵呵的跟段凌肃讨杯水酒。
“让王妃把礼收库,待闲了再清点。”段凌肃嘱咐了阿北一句,阿北便觉得自己今日又过不安生了。好端端的这礼放回去就是了,洛依尘又不是那眼皮子浅的,如何还会把着不放,硬要攥在手里,段凌肃这句话要么就是废话,要么就是还跟洛依尘置气。阿北不知他究竟是何用意,又不敢问,便只能硬着头皮去找洛依尘。
“你亲自清点收库,不必再来报我,礼单也一并送到书房便是。”洛依尘结果阿北递来的礼单,扫了一眼便又还了回去。
阿北刚要松一口气,幸而今日洛依尘脾气还不错,否则,他这个传话的最是两头不讨好。谁料阿北才接过礼单,张氏就接话道:“王妃果然是见过世面的,皇上赏赐下来的东西看都不看几眼便要收库。咱们可都是没那眼界的,不知王妃可否把那礼单让咱们瞧瞧,也长长见识。”
洛依尘看了张氏一眼,抬手示意阿北把礼单交给张静怡。看便看吧,反正是段凌肃的东西。阿北见洛依尘面上什么也不显,只觉得今日这事透着诡异。当着这么多人,洛依尘竟连点面子都不跟张氏争了,就这么白白长了张氏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张氏在府里多得宠呢!
“既然礼单给了侧妃,你也不必管了,由得侧妃去清点核对,亲自呈给王爷便是。”洛依尘见张氏翻看礼单,也不看阿北,直接吩咐了这么一句。
“这府上难不成真是侧妃当家?不是都说端亲王惧内,难不成都是幌子?就为了那张侧妃的名声?”安亲王妃跟身旁的廉郡王妃叨咕着,声音不大,洛依尘倒是也没听真切。
见洛依尘仿佛真是个好脾气的,廉郡王妃瞥了她一眼,跟身旁又凑过来的理郡王妃道:“可不,都说端王妃善妒,今儿瞧着脾气好的不得了。见了人说话都说不上两句,这样的王妃,端亲王怕她什么?”
“估计就是个幌子,她名声越差,那张侧妃和沈侧妃岂不是名声越好?无非是落得个被正室欺压,还不争不抢的好名儿。要我说,这端王府的水也不比咱们府里浅,一个个的也甭羡慕那端王妃了。”安亲王妃不屑的说着,看向洛依尘的眼神从羡慕和嫉妒渐渐变成了怜悯。
洛依尘虽说听不真切她们嘀咕什么,也没打算跟她们扯皮,但她也算是打小察言观色长大,这眼神里有着怎样的心思,她也不是毫无所觉。既然人家误会了,那就一直误会下去好了,她也犯不上逮谁跟谁解释,这端王府姓洛不姓张,说到底,还不都是人家段家的。
不料,今日洛依尘倒是有这息事宁人的心思,张氏却不然,见洛依尘最近分外安生,便也动了心思,道:“这礼单我也看过了,到时清点过后,自当禀明王爷。说起来,王妃许久不管这些庶务,一时间接手想来也颇有力不从心,妾身从旁帮衬也是理所应当。”
其实张氏这话说的没什么大错,洛依尘的确不太管这些事情,一应府上过往的礼单都是由张氏看。至于最后的账目,也都是张氏整理好,再送到她的棠园。看不看的,那就凭心情了。
只是这话是实话,说出口的味儿就变了。洛依尘就算如今再好的脾气,也容不得她如此放肆。更何况,洛依尘的脾气一向不怎么好。
洛依尘忽然起身,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自己面前茶杯里的水撒在了桌面上,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洛依尘冷笑道:“侧妃既然如此大的本事,索性今日我也不必待在这儿了,侧妃一人应承便是。”她说完又是一掌拍在桌面,这一掌显然用了力,隐约能看到掌下的裂纹。
她这般所为,的确是把一桌子的王妃侧妃吓着了。有人已经忍不住惊呼出来,毕竟都见过内宅争斗,但却无一人见过如此大的阵仗。动不动就拍桌子砸板凳的,这些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哪里受得了。
那边男席上听得声音,几个自家王爷便赶过来,怕是出了什么事儿便不好。王逸卓心里一沉,便知道又是洛依尘惹了事情,只是不知这曾经唯唯诺诺的钰妃如今怎的如此无法无天了,看了段凌肃一眼,只当是他太惯着洛依尘才有如今这般局面。
王逸卓跟着一起到了那边,便看到洛依尘瞪着张氏,手还撑在桌子上,那桌子已然是被她拍的两掌拍出了裂纹。张氏一脸惊恐,一看便是被吓住了。但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愣了,便是两说了。
“玉棠!”段凌肃拉了洛依尘一把,将她往身边儿拽了一下,却被洛依尘狠狠的甩开了。这一来,倒是众人都看在眼里,洛依尘是半分面子都没给他留。
那边张氏一见众人来了,似是刚反应过来,一个忍不住眼泪便下来了。洛依尘最是见不得她这般,当下便道:“才儿个怎的不哭,如今见了人便哭,可见还是本尊脾气太好了些。”
段凌肃自然也知道是刚刚张氏又说了什么,但这会儿,他忽然觉得张氏也挺可怜的,往前走了两步,拉过张氏,对洛依尘道:“王妃鞋湿了,先回房换了得好,省的着凉。”
王逸卓见段凌肃如此这般护着张氏,怕洛依尘再惹出乱子,赶忙道:“奴才才儿也洒了些水在袍子上,这毕竟是御前伺候的,失了仪容便不好。今儿王爷生辰这般好日子,奴才也跟王妃讨个赏,往后院儿去换个袍子。”
就算是想跟段凌肃掰扯,洛依尘也实在无法驳王逸卓的面子,况且人家这话在情在理,便只能道:“如云,请公公往后院更衣。”
洛依尘说完便也一并走了,虽说众人都一脸怜悯的瞧着她的背影,但她如今已然是懒得再搭理这些人。
王逸卓今日亲自过府,一来是为了给段凌肃卖个面子,毕竟也是皇帝吩咐下来送生辰礼的,他自己来,显然更给段凌肃添了脸面;二来便是为着一个他想见却不得见的人,一个能拿到他把柄的人。
王逸卓一进棠园,便看到陈子离背对着他,王大总管也不含糊,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行礼道:“给十八爷请安。”就算陈子离背对着他,王逸卓仍旧是行了对段凌肃一般无二的礼数,这般心思,就算是有心人要挑错都要咬碎银牙了。
“王大总管今日来,可不是为了给我请安的。”陈子离知道有人进来,听罢王逸卓请安便转身笑看着他。
“十八爷说笑了,奴才不过是来碰碰运气,不想,竟真在王妃这院子里见着了一直想见不得见之人。”王逸卓最是会说话的人,大抵也只有他能如此心平气和的跟陈子离说闲话。就算是洛依尘站在这里,但凡是陈子离有半点语焉不明,她便要好生思量如何答了。哪像王大总管,怨不得是这宫里掌权的大内总管,人家自有人家的本事。
陈子离坐在石凳上,示意王逸卓也坐下说话,而后便添了二人的茶水,道:“我与大总管算是熟人了,怎个想见不得见?莫不是大总管忘了南苑风光?说起来,还要感激大总管这些年关照。”他怎能不明白王逸卓的意思,想见不得见?无非是说他王大总管这些年怀疑过陈子离到底傻不傻,这么一点儿话里的小伎俩,陈子离还是不放在眼里的,都是明白人,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不是。
王逸卓双手接过陈子离推过来的茶杯,呵呵一笑,道:“不敢当十八爷这句谢,与人为善,应当的。况且,奴才原是要谢王妃的,既然如今见了十八爷,那便谢十八爷也是一样。”
“你还是当去谢她,若不是她当日惹出那般事情,我如今也不会跟大总管在此处见面。”陈子离说完,便看向院子外头。他今日知道王逸卓会来,也算是在这棠园等他,自打那日为了洛依尘把王逸卓的把柄放出去,他便想到会有今日的相见。
王逸卓是何等人,纵算当日没想明白这事儿出自谁手,事后但凡留心便能知道这不是洛依尘和段凌肃那对儿傻子做的出的。既然如此,陈子离也没打算瞒着这位大总管了。两个人并无冲突,甚至于毫不相关,王逸卓自然不会自寻麻烦,反之亦然,他没有非要搬倒王逸卓的理由。
“王妃可也算救了奴才一命,奴才自然万分感激。”王逸卓这话便是明白说了,若不是洛依尘惹出事情,陈子离也不会把手里的东西就这么轻易拿出来,什么时候拿出来,逼着他做什么,都是不一定的。至于如今,他知道了陈子离手里的牌,也就心安了。况且当日救了洛依尘,对他是有利无弊的,这样说来,他可不是要感激洛依尘惹事儿?
陈子离没再说话,而是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茶水。王逸卓是聪明人,若不是查明白了他这些年装傻的事情,今日也不会来走这一遭。既然来了,必定就是有所图。他只能等着王逸卓先说,否则便是落了下风。
而王逸卓看着他不说话,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他知道如何对付后宫的妃嫔,也知道怎么伺候皇帝,更加不必说像段凌肃这样的人。但是面前这个人,他只知道是一个能装傻装上十几年的皇子,却不知道他到底图什么。心里没底儿,如何揣测?
想了又想,王逸卓终于还是开口道:“十八爷既然查到奴才十五年前卖官之事,想必是手中握有证人,奴才想要跟十八爷讨这个人情。不知,十八爷可愿跟奴才做这个生意?”
“能跟大总管做生意,我自然是求之不得。物证我已经给了大总管,至于人证,三日后,大总管自能见到。但是死是活,我说了算。”陈子离其实也是心里没底的,他等着王逸卓开口,便是想知道王逸卓图什么,但就算王逸卓要跟他做这笔买卖,他仍旧不知道王逸卓到底要的是什么。按理说,他手里既然握住了这一个把柄,王逸卓应当会疑心他手中还有没有其他,但此刻,王逸卓这个老狐狸,只是要做这一笔已经银货两讫的生意,不知是真的无所图,还是要探他的底儿。
“那就多谢十八爷了,奴才一介宦官,实在是身无长物,不知十八爷要开什么价码?”王逸卓说完,抬眼看向陈子离。他很明白,陈子离这个时候不会漫天要价,因为这本就不是什么值钱的买卖,而是两个人互相试探的小生意。
陈子离放下茶杯,似笑非笑的对王逸卓道:“大总管这话便是妄自菲薄了,我要开的价码,也只有大总管给得起。我要知道,当年淳熙皇贵妃,到底是如何与人私通,又是如何被先帝发现的。”其实这件事他根本不在乎,他只是不想在此刻就给王逸卓把筹码摆出来。
王逸卓听罢,倒是没有很惊讶,这件事他的确知道一些,但却并不很完整。毕竟,这事当年也算是皇家秘闻。又是先帝朝的事情,他当时年纪也不大,知道的自然不很清楚。
“淳熙皇贵妃不是傻子,就算是私通,也不会在先帝翻了她牌子当日,卡着点儿似的给先帝演这出大戏。”陈子离补了这么一句,就笑看着王逸卓,等他答应。
想了想,王逸卓终于点头应了,道:“奴才自会查证此事,十八爷尽管放心,三日后,奴才给十八爷一个答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才是银货两讫的买卖。
从端王府回宫后,王逸卓便着手开始查这件事了。这宫里的事,大抵是他王逸卓想查,往上个几百年都查得到。且淳熙皇贵妃当年也是举国皆知的宠妃娘娘,其间秘闻自然传的颇多,故而并没费他多少事。
王逸卓只是想不通,陈子离没事儿为何要帮段凌肃躲灾。平白留下这样一个绊脚石?这可不像陈子离做的出来的傻事。若是此刻除了段凌肃,来日里他寻个机会,便能顶替段凌肃。放过这个机会,还费尽心思帮段凌肃,王逸卓是真的想不明白,陈子离到底要求什么?
“你刚刚为何要见王逸卓?那个老狐狸,你把事情告诉他,他万一......”王逸卓走后,洛依尘才进了自己的院子,她刚刚还没进院子便被陈子离派的人交代过看门的,如今见王逸卓走了,才进去。
陈子离看了看她,道:“他是聪明人,不必担心。你莫要管这些了,还是先去换鞋子的好。”
洛依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的确湿漉漉的,也没再跟陈子离别扭,直接就进了屋子,换好鞋再出来时,已然不见了陈子离的踪迹。
两日后,玉艾回京。
玉艾收拾好,进了洛依尘的内室,便见到洛依尘站在桌案后写字,凑过去研了几圈墨,还是没忍住,问道:“那沈氏是怎么回事?小姐莫不是跟王爷吵架了?那也犯不上弄个女人回来啊!”
“你当是我没分寸?这沈氏,是他自己从宫宴上沾染的。要我说,出轨第一次,必有第二回!”洛依尘恨不得把写字的桌案拍裂,咬牙切齿的跟玉艾抱怨。
“那小姐就这么忍了?这沈氏可是宁国的郡主,虽说如今只是侧妃,万一以后因着两国邦交,未必就挣不到一个平妻的位置。”玉艾这会儿是真的担心她,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自己院子里窝着,难不成是打算成全了沈氏?
洛依尘冷笑一声,道:“皇室没有平妻这一说,到时候,也只能有她沈彩轩一个王妃。”沈彩轩,宁王还真是给他段凌肃送了个大礼来呢!
“那小姐还在这里写字,没得让人占了先机。王爷也真是的,怎么如此抵不住诱惑?”玉艾越说越是不忿,段凌肃当日里口口声声的说只喜欢小姐一个人,如今却是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还不比那宇文成,说是多花心,也不过就是嘴上说说,府里那两个女人见了外人大气不敢出,乖顺的可以,哪像沈氏张氏这些人。
洛依尘冷笑着玩着手上摘下来的戒指,也不看玉艾,就这么抛起来又接住,顺口道:“没有拆不散的夫妻,只有不努力的小三儿。其实你也别瞧不上宇文成,他至少也是那烟柳巷里混出来的,这一点上必定要强过允之。”
玉艾见洛依尘还有心思开玩笑,不由得恼了,道:“小姐还有心思说奴婢的事情,难道就这样把王爷拱手让人了?别说旁人,奴婢都替小姐不值。”
“有什么不值的?对这种没有主见,左右摇摆的男人,果然放弃才对,你反倒劝我去留他?我们之间,也许是有情分在的,但如今,不过入府几个月的功夫,你瞧瞧,我们吵了多少次?其实,人都是这样,当年互不相干,自然有风花雪月,而如今过到一处,尽是柴米油盐,莫说他受不了,我也受不了的。”洛依尘说完,笑了笑。她也算是想明白了,在宫里偷情是一码事,如今真正过日子,又是另一码事。她跟段凌肃偷情,说白了,只是一晚上的事情,下一次指不定什么时候,自然颇多念想。如今呢?日日待在一处,内宅争斗,柴米油盐,尽是些过日子的事情,他们又何尝是那会过日子的人?
想起当年的事情,玉艾不由愤愤不平的说道:“难道就真的算了?小姐为了王爷,这些年在宫里受了多少委屈,先不说那苏氏的事情险些要了命,就是后来,为了那什么香囊,若不是十八爷脑子快,也是要命的事情。”
“本就该受的,算不上委屈。你也别太在意,至少他现在待我是好的,若论这后宅阴私,我未必就会受了委屈。”她自己的选择,从来都是要一条路走到黑的。香囊本就是她自己舍不得扔,也怨不得旁人。
“小姐还是太好性子,要是玉汐在,非要撕了那个沈氏不可。”玉艾心道,亏得也是小姐能忍,否则沈氏哪能过得这么舒心。只是她似乎没有感觉到,若是真的喜欢一个男人,这会儿该是吃醋才对,怎能如此沉静的算计得失,分辨是非?
洛依尘淡笑着跟玉艾说道:“他骨子里到底还是个王爷,三妻四妾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但是你家小姐,好赖是个教主,怎么也没有与人共夫的心思。”
“那小姐为什么还要跟着王爷过日子?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到了这样的地步,能不计得失,不分是非?”玉艾有些糊涂了,她一直以为,女人都是善妒的,越是喜欢就会越善妒才对。
“过日子,哪来这么多的是非对错,对的事情,放在这内宅之间,也未必就是对。我或许曾经喜欢他,但如今,不过就是找个地方过日子。”洛依尘说完,也不管玉艾一脸怔愣,径自去了院子里。
也许玉艾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能变得这么快。几个月之前还爱的死去活来,恨不得生死相随,这会儿便成了互不相干,你过你的我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