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向段凌肃提亲的事情因为那件欠下的衣裳搁置了几日,但好在有玉艾帮着做,否则指不定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这日午后,趁着刚刚睡醒,洛依尘也不多耽搁,便拿上那件外袍去了松风苑。她既然已经答应了玉艾,自然会极力促成玉汐和阿北的事情。
她倒是来的巧,段凌肃也刚好午睡起来,连着陈子离也在旁边。进了屋子,便叫玉艾将那件外袍递给陈子离,左右她是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没得撕了人家的衣裳,想想都觉得丢人。
见陈子离拿着衣裳出去试,洛依尘便开口让玉艾也出了屋子。她只是想着若是此事不成,她也不会在玉艾面前失了脸面。
“什么事情如此神秘?难不成玉棠是想通了,要与我私定终身?”段凌肃见她有些为难的神色,想着想着就歪了。却不想是因着头一次做媒,故而有些难为情。
“呸!亏你说的出口。我今儿确是为了亲事来的,只是你哪只眼瞧着是我自个儿愁嫁了?”到底不是那些大家闺秀,否则此刻哪里还能安然坐着,非要骂一句登徒子才行。
似乎有点失望,但转念一想这事着实是他着急了,哪有自己来替自己提亲的?随即问到:“那是为了谁?莫不是玉艾?怎么,她看上子离了?还是阿北,小南?”这话说的兴味盎然,洛依尘哪里知道这人竟如此多事,竟被他问的愣了一下。
“你有完没完,不是玉艾,是玉汐。你是认识的,玉艾的妹妹,同我一般年纪,她和阿北看对眼了,你瞧着若是好,便定下来。”干脆一气儿说完,省的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胡猜乱想。
话音刚落,只是瞧着段凌肃好像很开心的笑了,却不想门被人打开。紧接着陈子离跑进来,怒气冲冲的样子。只见他将原本已经穿在身上的外袍狠狠地拽下来,扔在地上,还不解气的踹了一脚,还不等洛依尘说话,便又气冲冲的摔门出去了。
“莫名其妙,又不是给你说媳妇。你看上玉汐就自己去说,在这发什么脾气!”陈子离倒是没走远,便听到洛依尘打开门冲他嚷嚷。
原本因着洛依尘要把玉汐嫁给阿北的火气瞬间没了,还当她真的打那样的算盘,不成想那人根本就不明白这门亲事其中的关窍。
“你别和他计较,他一向如此,玉汐的事情我替阿北应了。改日换了庚帖,就算是定下来了,事情不急办,等来日也是顺理成章的。”不只是陈子离看出洛依尘在这件事,就连段凌肃都明白这人平素虽聪明,但在这事儿上也是个傻的。
“那就说下了,玉汐还小,你可要让阿北等着她,往后可不能亏待了玉汐。”说完这话,洛依尘就要走,原本还不错的心情被陈子离这一闹也没这么好了。拿起地上的衣裳就要走,既然人家不稀罕,还不如烧了干净!
“放着吧,他待会儿指定后悔。”段凌肃将她手中的衣裳夺过来,也就是这人今日刚睡醒,傻的要命算了。他可是看出来,陈子离是知道这事的意义的,刚刚那样子,是不是,吃醋了?
洛依尘刚走没多久,陈子离便又跑回来,伸手就要拿回那件衣裳。却发现段凌肃根本就没打算这样放过他,知道他怕扯坏了,段凌肃便使劲抓着,陈子离这才不情愿的放开手。
“十六哥还给我!阿北可是你的侍卫首领,你这么快就给卖了。”陈子离是知道段凌肃对他今日的作为起了疑心,虽说也没什么,但就是想要急着辩白。
“你哪里是替阿北说话,分明就是喜欢她。”段凌肃像是抓到学生早恋的老师,就要等着陈子离给一个交代。
“我才不会喜欢那样的人,温柔似水,知书达理才是好的。”陈子离随口说了两个词,他心里也是肯定的,那样狠毒的女人也只有傻子会喜欢。
“当真?那你倒是说说,为何听到玉汐和阿北的亲事你这么大的反应?”段凌肃仍旧像是个查早恋的老师,不放过一分一毫,一定要他给个交代。
“阿北可是你的侍卫长,她这么做,摆明了就是要攀附权贵,这样的女人你要?”陈子离心里忽略了他刚刚发现的,洛依尘并不明白这门亲事代表了什么这件事情。
“我倒是真希望她刻意如此,但是你分明知道,这件事她根本不明白。再说了,若是她真的知道,如今哪里还轮得到阿北,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你和玉艾才对。”原本以为段凌肃只是说说,却不想这人今日竟刨根问底起来。
“十六哥若是一定这样觉得,我也没法子。就算真是要娶玉艾,我也不会娶洛依尘。如此,你放心了?”陈子离这话一出,段凌肃手中抓着的衣裳松了一些,不过眨眼就被陈子离夺了过去。
段凌肃正要拿这衣裳说事,还未来得及开口,便看到陈子离用力将那袍子撕开一个口子,往地上一掷。
就当两人都以为这事已经过去的时候,陈子离忽然听到段凌肃冷不防说了句:“你三日后,回京吧。”
紧接着一愣,便扬起嘴角,笑道:“正好我也想回去了,出来也有不少日子,合该回去办些正事了。”他没有留下的理由了,况且,只要他不掺和,许是这些人都能得偿所愿,如此,回去也好。
段凌肃点点头,不再说话。玉汐和阿北的亲事是他始料未及的,但确是个惊喜。一般,京里像是阿北这样的身份,到最后大抵都会娶了他妻子的贴身丫鬟。
基本上这是京里的定例,尤其是王府后宅,这也是给王妃和诸位正室夫人脸面的事情。也是洛依尘的家世摆在那里,这些事情知道的少些,或是大抵不知道。
段凌肃思来想去,总觉得若是小南也能像阿北一样争气就好了。到那时,玉艾与玉汐都定给他身边的人,洛依尘还有什么理由不嫁呢?只是玉艾看起来便不像玉汐那样,小南的脑子够不够用都是两说。
再说洛依尘和玉艾两人回了烟雨阁之后,也没给玉汐说什么。只是坐在床上生气,任是玉艾怎么说,这人都不肯消气。
好不容易动手做针线,还是头一次给人做衣裳,那人竟然这么,这么给脸不要脸!早知道还不如出去买一件,随他怎么糟蹋。
“苏茂的事情可去办了?”不知为何,她忽然想到了前几日吩咐下去的苏茂的事情,按理儿她应该找人收拾陈子离,只是这会儿忽然就想拿苏茂出气了。
玉艾也不多问,只是道:“都吩咐好了,只等小姐说话,快的话今儿就能让那苏茂好看。”她说的不疾不徐,似乎在说今儿的饭菜很可口一样。
“立刻去办,记得多找几个人,别让那苏茂好受了!我要他能多惨就多惨,只是记得别死了就行。”玉艾听了她这话不由得怔了下,原以为她过上这几日气儿消了,那苏茂也不至于太惨,却不想今儿又被那陈子离刺激了,想也是苏茂倒霉。
“奴婢这就去做,小姐等着看戏就是。至于松风苑那位,小姐可要做什么?”要不是玉艾这话,洛依尘还想不到去教训陈子离的事情,只是这会儿却起了这样的心思。
“我想想,你先去把苏茂的事情办了,记得,要人尽皆知。他可是个松货,别忘了传。”越说越狠,似乎将今儿的气全撒到了苏茂身上。
至于陈子离,洛依尘一时还没想好怎么跟他算账。其实她也不是很想收拾那人,但又觉得被欺负了,不做些什么岂不是很丢脸?
第二日,云杭城里果然传出了苏茂被地痞轮奸的传言。又有人说是瞧见苏茂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甚至有些人传着说是不是苏家得罪了什么京里的大官。
洛依尘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只要让苏茂没脸见人就是最好。但很显然,是她低估了苏茂。这些传言才一出来没两个时辰,当日下午,苏茂便领着家里的仆人,浩浩荡荡的去地痞最多的地方布粥。
听到这事,洛依尘当时就摔了杯子。也就是苏茂脸皮厚,换了谁也不能这么快,连谣言也不压制就出去晃荡。
只是想了想,又觉得苏茂这是给了她一个不错的破绽。正是因着他如今上蹿下跳,外头便可以理所当然的传出,苏茂原本就是个龙阳君,因此才能在被这么多人用过之后还能没事儿人一般出去招摇。
听说苏府这一日也不安生,尤其是苏茂的院子,换了好几套茶具。要说苏茂也不是傻子,如何看不出这分明就是洛依尘的手笔。
又是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苏茂的小厮颤抖的站在门外,不敢进去,也不敢走开。只听内室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知又是什么东西遭了荼毒。
“洛依尘!贱人,洛家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养出如此这般的女儿,怪不得他是个绝户!”苏茂要是可以,早就冲到洛府去杀了洛依尘那个贱人。
洛依尘这次行事不留半分后路,甚至都不去隐瞒,竟由得他去查,查出来,也奈何那人不得。果然,苏茂越想越气,他甚至不用查,都能想到是洛依尘干的。但那人偏偏随便他查,这才是最恨的。
“少爷,有人给少爷送东西来了。”那小厮颤巍巍的推开房门,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赶紧又出去。
苏茂心中奇怪,这个时候,能有谁给他送东西。一应的铺子里的掌柜,送东西也没这个送法的。转念一想,第一个念头就是洛依尘。
打开那盒子,果不其然又听到一声清脆的碎裂的声音。还真让苏茂猜准了,便是洛依尘用了他城里一个铺子掌柜的名头,给他送了一大瓶玉肌膏来。
这东西苏茂熟得很,根本就是在京里的时候,那些人通常用的油膏。他被人玩了有年数,自然比谁都清楚。只是他想不通,洛依尘一个闺阁幼女,如何连这些都知道!
玉肌膏!这玩意可贵的很!洛依尘真是好手笔,连这么贵重的东西都肯给他送来,还一送百十次的量!这可不是嘲讽他想男人了!
“进来!去看看刚刚那人还在不在,若是在,给他包两碗猪油回去!”苏茂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反击,至少在这事儿上,他还没法子去对付洛依尘。
看来他真是小看那贱人了,既然查出来自己的过往,又怎会死在畜生身上?他要是不轻敌,只要在那马上多下点毒药,直接让那畜生发狂,可不是直接就弄死了洛依尘那贱人。
都怪当时自己想看那贱人出丑,药量小了些,却不想被人给救了,这会儿竟用如此歹毒的手段害的自己成了整个云杭的笑料!苏茂如是想着,恨不得回到赛马那天,定然不会放过洛依尘。
不说苏茂如今恨得牙疼,就连苏方怡都气的要死。虽说她一来不知是谁干的,二来与苏茂并非一母同胞。但说到底都是苏家的人,若是苏茂名声毁了,就连她也抬不起头来。整个苏府上下都小心翼翼的,唯恐惹了哪个主子不高兴,如今非常时期,可不比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