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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袖底青锋日重光

犹记清欢 有事冷宫找朕 6781 2024-07-11 19:44

  “行了,”屋里的门前,陈子离看着门外道:“你们家的大小姐走了。”魏传东看着面前半掩着的门,愁眉不展。

  陈子离说:“将军,我先前看大小姐的那个架式,我还以为今天又得是一场大闹呢,看来,还是阮将军有本事。”

  魏传东叹了口气,无奈地道:“让王爷又看了一场笑话了,我大哥多年戍边,府中一向都是二哥在操持,大哥的这两个丫头,说起来还是二哥一手养大的,况且被俘的还有她大哥,今日闹起来,也是我意料之中,倒是惊扰王爷了。”

  阮欢看着魏宁春跑出院门了,才转身上台阶,走到了门前。魏传东为阮欢推开了门,冲着阮欢抱拳一礼,道:“将军,末将教导无方,让将军为难了。”

  阮欢冲魏传东摆了摆手,走进屋中道:“将军不必如此,二夫人的事,我与王爷都知道了。”

  小南这时回了屋里,给魏传东沏好了茶,说:“将军过来坐吧,有什么话,我们坐下说。”阮欢也请魏传东坐。

  陈子离看魏传东站着不动,走过来硬拉着魏传东走到椅前,把魏传东按坐下了。魏传东坐下后,就是一声叹息。陈子离看魏传东坐下了,又吩咐小南去收拾放着饭菜的桌子,把扒了几口的饭菜放在桌案上,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魏传东进屋之后就只是站在门边上,看他那个惯能让他头疼的侄女儿,这会儿在椅子上坐下了,才看到了桌上的一菜一汤,两碗米饭,魏传东说:“如今城中并不缺粮,王爷何必如此?”

  陈子离一笑,说:“这会儿了,谁还有心思弄饭菜去?简单吃一顿就得了,我跟阮将军都不是讲究的人,能吃饱肚子就行。”

  魏传东并不知道陈子离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讲究,但是瞧着他如今好说话,便只当他在吃穿用上并不挑剔,魏传东看着陈子离和阮欢道:“说到底这还是我的错,本来摆下了酒宴,是要给王爷接风洗尘的,没想到这顿酒没让王爷吃进嘴里。”

  阮欢请魏传东喝茶,说道:“将军客气了。”魏传东只得喝了一口茶,也没品出这茶的味道出来,却还是跟阮欢夸了一句好茶。

  魏传东也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能跟阮欢和陈子离说些什么,想了半天,还是跟阮欢道:“大姑娘今天让将军笑话了。”

  这要是常人一定会说一些魏大小姐不愧将门之女这样的话,可是阮欢却看了一眼陈子离,对着魏传东道:“你二哥之事,将军你有什么打算?”

  魏传东一下子呆住,接不上阮欢的话。阮欢看着魏传东,魏传东回过神来后,冲阮欢道:“将军放心,末将一定看好手下,不会放人出关去的。谁敢私自出关,我一定宰了他,哪怕这人是我的侄女儿,我也照杀不误。”魏传东还怕陈子离不放心,又道:“王爷既然带兵到了庆远,那庆远南城那里的防务,我可以悉数交给将军。”

  魏传东知道,面前这两个人,主事拿主意的还是那个看起来好说话的王爷,陈子离此刻还是看着魏传东不作声,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来,魏传东只得咬牙道:“将军,我现在只当两个哥哥都死了,谁让他们是魏家的儿子呢?少将军不是好当的。”

  阮欢起身,走过去将虚掩着的门关上了。屋中这会儿门窗紧闭了,只是宁国大军的叫关声,这屋中的三个人还是能听见。

  “怎么就喊不死这帮宁国人呢?”阮欢坐回到椅子上后,嘀咕了一声。

  魏传东听罢,也是无奈得说道:“关外百万宁国人呢,轮流叫阵,要想全都轮到一遍,也得年把吧?”

  陈子离这时却忽然道:“将军方才跟我说地道,有地道可通敌军阵前吗?”

  魏传东道:“有,只是我已经命人将地道口堵上了,不会让宁国军走地道攻打庆远的。宁国人也知道我把地道口堵了吗?他们试过从地道过来。”

  “地道口被堵上了,你还能知道宁国军走地道到了城下?如果地道可传音,知道你把地道口堵上之后,宁国军还进过地道吗?”陈子离得眼神亮了亮,因着这地道白送给宁国人几座城,他也要用地道占点儿便宜,总不能就这么憋屈了。

  魏传东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如实说道:“的确可以传音,但我一直让人听着地道里的动静,宁国人没再进过地道。”

  “这地道将军走过吗?”陈子离又问:“那一端的出口处具体通向哪里?有没有哪一条,可让我们到宁国军阵前?”

  魏传东想了想,然后道:“这地道我还真走过,刚来庆远时,为了摸清庆远的情况,这地道我走过不下三十回。庆远下的地道,不但有可通附城的地道,也有一条纵贯南北城的地道,可通南北城外。”

  魏传东摇了摇头,道:“藏栖梧的手上有个父亲之前得属下,叫项凌的,之前是驻守庆远的人,熟知庆远的地道布局之后,他怎么可能把军阵列在地道出口那里?我们出地道后,离宁国军阵差不多还有二里地。”

  陈子离忽然笑了笑,说了声不远。阮欢以为陈子离疯了,忙说道:“二里地到是不远,可是架不住住宁国人的箭阵。阮将军,庆远中的地道口我也看过,最多供两个人并肩出入,地道那一端估计也是这个大小。两个人两个人地往地道外钻,我们不是给宁国人当活靶子去了吗?”

  “地道可跑马吗?我们只救人,不求这仗的输赢。”陈子离问魏传东道。

  “可以,”魏传东说:“地道还设有马槽,就是在里面养马也没有问题。”

  阮欢不明所以得道:“要是带上马,那还得人先过,再把马牵出地道。王爷想走地道出关,去救人?”

  魏传东听了阮欢的话后,一下子没坐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瞠目结舌的魏传东慢慢又坐了下来,跟陈子离摇头道:“王爷,为了二哥和振邦两人,不值得。”

  “我要的是你二哥,没有他,我这一趟便是白跑了。有地道的地图吗?可否拿来一看?”阮欢冲魏传东一摆手,又说道:“我们先看地道。”

  魏传东走出屋子,命人回帅府拿庆远地道的地图去了。阮欢在魏传东出屋之后,就小声跟陈子离道:“王爷这是要做什么?”

  陈子离叹了口气,道:“这也不是全为了魏家老二,老让宁国人这么下去,我们不用出关打仗,军中的人心就已经散了,方才在帅府的酒宴上,你没感觉到?”

  阮欢心说我感觉到什么啊?“阮将军,”陈子离接着跟阮欢说:“今天魏家的二夫人一闹,明天闹着要魏传东出关应战的魏家军只会越多,不会越少,魏传东能压住他的手下多久?”

  阮欢想了些,有些底气不足得道:“那我们把南城的防务接过来可能压住?不过我们也不能与魏家军先打上一场。”

  陈子离看了小南一眼,便听小南说道:“我早来庆远几日,军中闹着要出城迎战得人有,怎么会没有?只是具体是什么人,魏传东瞒着没让我知道,我也没问,他想护着他的手下,就让他护着好了。”

  “这些人他是怎么处置的?”阮欢问。

  “关个几日也就放了,”陈子离说:“魏传东跟他手下的这帮将官关系都不错,他舍不得杀他们,更何况人家是要去救他二哥。”

  “若是我们大军接手南城防务,会招魏家军的恨吧?”阮欢小声道:“这个防务,我们不能接手,强龙不压地头蛇。”

  魏传东这时走了回来,没直接进屋,敲了敲门框。陈子离听到,看了阮欢一眼,说道:“将军这是还想我们请您进屋?您快请进吧。”

  魏传东愁眉不展地进了屋,跟陈子离道:“王爷,这事我想过了,不妥。”

  陈子离起身让魏传东坐,说:“妥也好,不妥也好,我们还是坐下说话吧。但是,将军想想,我们总不能让宁国人老这么嚣张下去。”

  魏传东说:“为了我二哥,王爷想让谁去送命?”

  “我也不是光为了你二哥,”陈子离道:“若是能知道你说的那个项凌在哪儿,我还想处置了他。”

  魏传东狠狠的砸了一下桌子,说道:“那个王八蛋就没到过阵前。这小子要是有血性,有种,就干不出让宁国人为他报仇的事来。”

  “报仇?什么仇?”没等陈子离和阮欢说话,小南就开了口。他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个项凌,更别提魏家跟这个人有什么仇怨了。

  “是许多年前得事了,他当时贪墨粮饷银子,被父亲处置了,从副将贬为城门官,后来因为守城,家中的一个儿子正来城门找他,便死在了阵前。为着这事儿,他老婆吞金了,还有个小儿子,被当时攻城的场面吓疯了,这项凌便反了。”魏传东简略得把事儿一说,又道:“只是,这项凌是个聪明人,不会轻易在军前露面的。”

  陈子离此刻已然有了主意,便恢复了往日里得冷静,道:“我们挖开地道口的事,不能让宁国人知道。不然的话,没等我们去救人,宁国的大军估计就从地道杀过来了。不过,既然你说这城中还有探子,咱们就等着,让这帮余孽动起来,只要他们一动,我们再抓到他们就简单了。”

  魏传东说:“王爷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办。”

  陈子离看了他一眼,问道:“尊夫人也会武吗?”

  魏传东听阮欢问到自己的夫人,有些诧异,但还是点头道:“不会,但是我大哥的岳父也是从军之人,大嫂虽说本事不算厉害,但骑马挥剑的本事还是有的。”

  陈子离得了魏传东的这句话后,眼瞅着窗外就没说话了。魏传东等了一会儿,看他不说话,张嘴要问,却被阮欢拍了拍左肩。阮欢冲魏传东摆手,耳语道:“你让王爷想一会儿,别急。”

  魏传东只能坐着干等陈子离拿主意,反正他这会儿是没什么主意了,光想着自己的二哥,魏传东就已经心力憔悴了。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魏传东的一个家将把庆远地道的地图送来了。小南出门,带着这员家将进了院子。这家将问小南道:“我家将军要这地图做什么?是不是他和瑞亲王决定要出关应战了?”

  小南说:“这我哪知道?”

  这家将一脸难以抑止的兴奋,说:“不出关我家将军要地道做什么?一定是要出关应战了。”

  小南说:“那要是我家王爷想知道庆远地道的布局,想在庆远近一步布防呢?”

  这家将的脚下就是一顿,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会泼冷水?”

  小南冲家将不耐烦道:“行了啊,你家大小姐才来闹过,你就别闹了。是太后娘娘不让出关,又不是我家王爷,我家王爷不肯出关应战,你们怎么就盯上这里闹了呢?”小南知道,给他们讲道理都是枉然,但是又不能不说,只能推到洛依尘头上,让她来背黑锅。

  家将瞪了小南一眼,小南把手往阮欢三人所在的屋中一指,说:“就那屋,你去吧,我在院子里等你。”

  家将怀揣着地图跑到了屋前,冲屋里喊了一声:“将军。”屋里马上就传来了魏传东的声音,这家将便推门走进了屋。

  魏传东看一眼这家将,说:“有让人看见你拿地图吗?”

  这家将忙摇头,道:“没有,将军放心。”

  阮欢道:“就没人问你,你从我这里回府,又从府里到我这里来做什么?”家将看着阮欢,不说话了。

  魏传东道:“将军问你话,你怎么不答?”

  家将这才道:“回将军的话,只有帅府的管家问了小的一声。管家问小的将军是不是留在将军这里了,还问小的又出府干什么去?”魏传东跟阮欢报了家里这个管家的名字。

  阮欢说:“你是怎么回他的?”

  家将说:“小的说将军有将令,管家就没有问我了。”

  “说一声将令就不问了?”陈子离站在阮欢的身旁道:“魏将军的这条家规不错。”魏传东也不知道要怎么应陈子离的这句话,在魏传东想来,瑞王府这样的门第,规矩不是要比他魏家的还要大?

  阮欢这会儿看着魏传东道:“将军,我没什么要问的了。”魏传东从家将的手里接过地图,冲这家将一挥手。这家将给阮欢和陈子离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魏传东把叠成四方形的地图,当着阮欢的面打开了,道:“这地图平日都是用木匣装着的,我怕他捧着木匣子过来,让人一看便知我们要看地图,所以命他将地图装在了身上。他本是我的家奴,自幼在我身边长大,是跟着我到庆远来的,这小豹子跟项凌没有一点关系。”

  阮欢手拿了地图,魏传东把灯烛举在了手里,给陈子离照着亮。他站在阮欢的一侧,手指在地图上指点着给陈子离看,说:“这四个是通往附城的地道,被我堵了。”

  阮欢乍一看这地图就犯了眼晕,这张地图上的地道纵横交错,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而且还是圆形的一张网,要不是地图上标着方位,阮欢都分不出东南西北来。

  魏传东说:“看了这张图,将军就应该知道,我为何走这地道走三十几回了。”

  阮欢道:“这是项凌留下的地图?”

  魏传东摇头,说:“项凌什么也没留下来,这是我命人重画的。”

  “出关的地道是哪一个?”阮欢问魏传东,行军打惯了仗的人,愣是没能从这张地图上,找出自己要找的道儿来。

  这一回没用魏传东费心,陈子离伸手在地图指了一条地道,一路顺着这地道的走势画给阮欢看,说:“应该是这条。”

  阮欢没想到陈子离看得如此快,不由得问道:“那旁边的这些通往哪里?将军,这些地道你都走过?”

  魏传东说:“那些都是挖出来做障眼法的,都是死路。自然是走过的,脚底下踩着这么一条道,我不走一遍,怎么能放心?”

  阮欢盯着这地图看了一会儿后,就揉了揉眼睛,这图画得跟几层蛛网重叠了一般,他看得眼花,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魏传东看阮欢揉眼睛,便道:“这图一时半刻看不完,我把地图留下,王爷和将军可以慢慢看。”

  陈子离把地图按照原来的折印,又折成了四方形,道:“那我就把这地图留下了,至于城中的探子,你打算怎么办?”

  魏传东防谁也不能防着陈子离,当下就点了头,跟他说道:“王爷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好了。”

  阮欢明白陈子离问这话的意思,便开口道:“这些探子一直藏着不动,想必是因为城中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往外传的消息。”

  阮欢这话说完之后,魏传东也听懂了,马上就道:“阮将军的意思是,我们弄出点大事来,让他们不得不往项凌那里传消息?”

  阮欢点了点头。魏传东说:“弄出点大事来?将军,王爷,关中是不是真的有探子还两说呢。”

  “庆远城中一定有宁国探子,”阮欢想了想,又道:“不然项凌怎么能从将军的眼皮底下,逃出关去的?无人帮忙,我想他一定逃不出去。”

  魏传东被阮欢说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陈子离便接道:“这事也没有怪你,将军也不必多想,只是就事论事罢了。藏栖梧此人平生最恨背主之人,项凌献上地图,藏栖梧还不杀他,只能说明这个项凌对他还有用处。如今项凌在藏栖梧那里唯一的用处,就是庆远的探子和项凌有一定关系,还可助他藏栖梧一臂之力了。”

  “关中能出的最大的事,我想就是我们大军与魏家军内讧了,”阮欢道:“我们两军一内讧,对于藏栖梧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魏传东说:“怎么个内讧法?”

  陈子离说:“二夫人上吊,大夫人带兵强行出关,被我大军拦在关前。我要抓夫人问罪,将军自然不能看着新丧的大嫂被抓,所以带兵赶来。阮将军,你是不是想我们在南城那里演这出戏?”

  阮欢问魏传东道:“将军意下如何?”

  魏传东说:“我带兵来了后呢?这事要如何收场?”

  陈子离看向阮欢,道:“我到时将大夫人扣下,将军可将小南扣下,小南是太后赐的亲兵,我不能不管他的安危。”

  魏传东说:“随后我们两军就在关中对峙?”

  阮欢点头,道:“当天的城楼防务,因为我们两军内讧,所以表面上要松懈一些,让城中的项凌的人有机会在城楼上,把消息传出去。”

  魏传东把阮欢的话想了想,说:“你怎么能肯定他们会从城楼传消息出去?他们放只鸽子也行啊!”

  “如今庆远就要入冬,”阮欢道:“虽说地处南方,但是毕竟冬日里风大,他们想飞鸽传书,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魏传东道:“所以他们就冒险上城楼?”

  陈子离抚了一下额头,道:“若是我,只要事先约好,我在城楼燃一个火堆就可让城外的人明白我要说的意思。将军,这些人日后的富贵荣华一定都系在藏栖梧的身上了,能让藏栖梧轻而易举夺下庆远的消息,他们就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也一定会做的。”

  魏传东皱眉道:“项凌有机会跟关中的混蛋们许下好处吗?”

  陈子离道:“怕是他逃出庆远时,这好处就已经许下了。”魏传东这天半夜才从大军的驻军地离开,回到帅府中后,命人把还在他大哥灵堂里的大夫人马氏请到了书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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