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古代言情 我在长安做妇产科医生的日子

第244章 十九

  李三娘看出了十九这是心里有事儿,因着是在路上,李三娘也就没多说什么,几人就这么沉默着一路回了李家。

  大家伙儿一起吃晚食的时候,李二嫂还问了一句:“三娘,你昨儿说的那个香娘,现下如何了?”

  李三娘心里一咯噔,不知怎么说的好。

  “二嫂,香娘的事儿等咱们吃完了饭食,我再说与你听。”

  李二嫂愣了一下,没想到李三娘竟是这么回答的,不过李二嫂还是点了点头,应着“好啊。”

  李三娘本能的并不想把香娘杀了周郎和周母、以及她与周郎的婴孩的事儿,让孩子们知道。

  所以,在打发走了四小只,哄睡了露珠儿和小五郎后,李三娘才在正堂中,手里握着内里有滚烫热水的杯盏,看着地面把今儿个听来的,关于香娘的事儿讲给了李家人听。

  “啊!竟是如此么!”

  李二嫂震惊的用手捂着嘴,发出了如此的惊讶。

  李大嫂没说话,李母却是出言:“这世道啊,就算是盛世康泰,也总会是有活在噩梦之中的。

  唉,愿她下辈子投个好胎,莫要再来这世间受此苦难了。”

  李三娘再次听到“下辈子投个好胎”这种话,心里觉得十分别扭不适。

  人活一辈子,不能好好过好这辈子,总是想着下辈子,那这辈子怎么办呢?

  “阿娘,我想提前就起立盟会。不等那酒精的事儿了,上回那孙稳婆不就有意入咱们这盟会,想要学习如何用侧切来帮助女娘生产么?

  这回,我起立了这盟会后,以后若是再有香娘这样子的女娘,也好能出头帮她,不要让香娘这样的悲剧再发生了。”

  李母自是支持李三娘的决定的,遂点了点头。

  “那等挑一日,要不就明日吧,我与你大嫂去京兆府那里报备,交上税银就是了。”

  李三娘起身,对着李母、李大嫂、李二嫂一一行礼。

  “以后这盟会,就托赖给阿娘、大嫂和二嫂了!”

  众人又说了几句话,才一一散去。

  李三娘抱着睡着的露珠儿和秋香往自己的院子里去,结果十九却是跟了过来。

  李三娘没问为什么,很明显,十九那样子是有些话想要单独与她说的。

  安顿好了露珠儿,李三娘、秋香、十九坐在圆桌上,就着昏黄的灯光,李三娘就听着十九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三娘子,我昨儿个夜里,没听你的话,还是半夜换了夜行衣,踩着屋顶,利用不良人的密道,去了你说的香娘所在的后街。

  我当时刚踩着院墙翻进内里的时候,刚一进去我就觉出不对来。

  一是,过于安静了些;

  二是,有人血的味道。

  我当时还以为是有什么歹人在此处行凶了的,等我小心的进去查看的时候,先是看到了......看到了平躺在小床上的香娘,以及她身旁包被里的孩子。

  当我走近去看的时候,才发现,香娘身上的衣衫上都是血,一旁的孩子倒是干干净净的。

  我觉出不对来,等离得足够近了,我探了鼻息,才发现香娘和那婴孩已是没气了的。

  我就去摸了那婴孩得身子,已是凉了。

  然后,我先是在屋里的角落里看到了,地上躺着的浑身都是刀伤已经死了的周郎。

  后来,我才在厨房的柴垛上,发现了背后插着一把刀已经咽气儿的老妇。”

  哪怕十九是用平淡的口气讲述的,李三娘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丝不安和痛苦来。

  十九低下头来,双眼无焦点的盯着桌上的茶盏看。

  “三娘子,我也是出过不少任务的了,这种情形,我是能猜的出来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该是这香娘,先是拿重物打晕了周郎,然后拿刀胡乱砍了一番,见人没气了,就给拖到了墙脚。

  随后,拿着刀趁老妇不备,直接从后心插了进去。

  最后,她回到屋里,捂死了......那婴孩,再用碎碗片割了喉。”

  李三娘听着十九的讲述,心里疼的一抽抽的。

  香娘得多绝望,多么无奈,才会拼尽了力气杀了周郎和周婆子,又狠心捂死了自己的亲生孩儿,最后还要那般狠厉决绝的自尽。

  但是李三娘内心里也是愤怒的!

  若是香娘早些狠着些,她杀了周郎和周婆子就是了,然后带着孩子逃出去,或者是把孩子送给慈幼院,自己伏法就是了。

  作何要带着一婴孩去死?

  十九继续说:“如此,我打扫了自己来过的痕迹,就回家了。

  因着实在不知如何同三娘子说,我也就没说。”

  李三娘没去纠结十九不听她的劝告,非要夜里去找香娘的事儿。

  而是抬头轻声问:“你,可是心里难受的紧?”

  这一问,还真的问到了十九的心坎儿上。

  在人前一向是开朗活泛的像个少年郎的十九,看着李三娘望过来那关心的眼神,就再也忍不住了,眼角流下了泪,闭上眼睛,用哽咽的声音道:“让三娘子瞧出来了。”

  接下来,李三娘就听了十九的故事。

  十九,少时自是有父有母的,据十九所说,一开始家里还挺好的,但自从他阿耶在城里染上了赌瘾,很快的就把家里的钱财败光了。

  十九的阿娘因着其父偷拿家里最后一点儿积蓄去赌,破口大骂,这让十九的阿耶十分不爽。

  然后,瘦弱的阿娘就被阿耶暴打。

  当时不到十岁的十九想要上前保护阿娘,可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能做什么?

  当时的十九又哪里是成年男子的对手?

  十九被其父一脚踢到角落,疼的都佝偻了身子,其母挨着打,还得担心自己的娃儿。

  “小郎,别过来,别过来。

  阿娘没事,没事。”

  又怎么可能真的没事呢?

  十九的阿娘被打的脸都肿了,头破血流,身上也都是伤。

  如此,一年又一年,十九的阿娘但凡赚了点儿银钱,都被其阿耶拿走去赌了。

  然后就重复破口大骂,挨打,头破血流的事儿。

  中间村里的长者不是没管过,据十九所说,中间是有一段时间,其父有跪地痛苦悔过了的。

  可,赌徒的话,怎么能信呢?

  过不了多久,就会故态重现了。

  终于,在十九十三岁那年,喝了酒输了钱的阿耶一镐头把阿娘打倒在地,就没管,直接躺床上睡了。

  小十九蹲在地上看着阿娘的头泊泊流血,止也止不住,十九急促的喊着:“阿娘,阿娘,你怎么了?

  阿娘,你应儿啊,阿娘!

  阿娘,你别不要儿!”

  十九的阿娘没有任何回应,等十九跑丢了鞋,去村头叫来了长者,也没救回倒地不起的阿娘。

  村里的人帮着十九处理了阿娘的尸身,那一天十九成了没娘的孩子。

  十九长的小,常年吃不饱,自身没什么力气,可是他想要为其母报仇。

  他想杀了他的阿耶,那个害死了他的阿娘的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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