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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十年之期

落雪无痕 麋赤雪 3285 2024-07-11 19:44

  东辽国·渝州境内苍山派

  苍山后崖上,一处悬挂了瀑布的清静之地,传出盈盈笑语,仿若妙龄女子般的欢快轻笑,青翠林中由下而上飞出一个飘逸着白纱长裙的女子,白裙女子压着双手冲天飞起,一袭白衣如梦如幻,头顶上带着一个随意编制的花环,满头青丝垂于脑后,随风飘扬,在空中莞尔一回头,笑颜如花,璀璨升华,眼中似有星光灿烂,眉目间似烈日骄阳,光彩夺目,恰似仙女下凡,嘴角的笑意,沁入人心,刻骨销魂。

  白衣女子缓缓落入林中树尖,低头说话,声音如翠鸟出林,引来山间飞禽,“两位师姐,快上来啊,今天的云朵可真漂亮~”白衣女子欢快说着间,便看见一蓝一青两个清瘦靓丽的身影拔地而起,缓缓飞入空中立于白衣女子对面的树尖上。

  “雪师妹,你今天玩的有些野了,还没尽兴呢?当心师尊待会儿又罚你了!”蓝色长裙的女子发髻高高堆砌,插着一根晶莹剔透的玉簪,脑后的长发随着风呼呼乱窜;

  一旁青色长裙的女子发髻微低,举手投足皆是端庄稳重,即使身在高空中,发丝和裙摆都未有大的波动,看着身旁的两人嘴角微微含笑,“行了,两位大小姐,赶紧回去吧,再晚天都要黑了,待会儿师尊问起来,可真是不好交代了,小南,你带着师妹下去吧。。。。”说话间,三人便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了崖下山谷中,正欲返回间,迎面走来了一袭玄衣男子。

  原来是大师兄冷瞳寻来了,见到三人立刻嗔斥了一句:“雪师妹,南师妹,北师妹,你们果然在这里,还不赶紧回门离去,师尊在问雪师妹呢!”

  三人一听皆是一惊,麋赤雪赶紧问道:“问我,又咋了,我最近可没犯错啊,怎么怕什么来什么啊?”说着还转头看看身旁的几人,后者都是摇头表示不知。

  想着间四人便疾步朝着门中走去,麋赤雪边走边看了冷瞳一眼调侃道:“大师兄最近是不是偷吃师尊的驻颜丹药了,怎么越来越俊了,啊?。。。。哈哈哈”说着自己还笑了起来,小南小北也看了冷瞳一眼相继笑出来,把冷瞳弄的有些羞涩,本身就比较害羞含蓄的性格,哪里经得起这般调侃,随即便故作正式的回复一句:“师妹别瞎说,我可没有,师妹在门里都待了十年了,怎么嘴巴还这么厉害,老是喜欢打趣我,哪里是师兄俊了,我看是师妹愈发美了,你可不知道,门里的师兄弟们回回见到师妹,口水都流二里地了,真是丢师门的脸!”说着叹息一声,快步甩开身边三人,朝着门中快步走去。

  麋赤雪一时气结:“嗨,这个愣头青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呢,小时候欺负我,现在还欺负我,再说了,我有那么好看吗?什么叫口水流了二里地,会不会说话了他!”说着便哼哼唧唧的要小南小北两位师姐安慰。

  小南比麋赤雪大一岁,小北比麋赤雪大两岁,平日里门里最宠的就是这位雪师妹,自小一块儿长大,感情极为深厚,二人各自一边拍着麋赤雪的背给她顺气,一边儿捏着麋赤雪的脸左看右看,嘟囔着:“没事儿,没事儿,大师兄就是这脾气,别理他,你不美不美,也就一般般,我看着挺够用的,啊,别理他。。。。。”这安慰人是真行,不过也挺庆幸,也是麋赤雪自己争气,从原来的黑猴子进化成了正常人。。。。

  一行人回到门里,麋赤雪赶紧先去拜见了师尊,苍梧殿内依旧是香雾缭绕,师尊的脸依旧是那么严肃,容颜仿若未有任何变化;十年过去了,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好像又都变了,十年前,师兄师姐们对自己爱答不理,现在对自己宠爱至极,十年前,师尊对自己言传身教日日教导,如今一个月也未能见到一次,十年前,门里的师伯师叔们会耐心的帮自己提取玫瑰露,而如今也都是麋赤雪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难道不是时间越久,感情愈发深厚吗?

  想来自入门苍山十载,承师恩,受养育,如今也到了离别之期了吧。。。。

  麋赤雪跪在殿前默默无语,眼中似有悲戚,忧郁之色尽显,师尊在一片烟雾缭绕之后终是缓缓开口:“你父亲的家书半年未见了吧?”

  麋赤雪微微点头,轻声“恩”了一句,随即便又听见师尊继续开口:“十年前你入门,我虽不愿,但也不会轻易驳回本尊同门师叔的面子,这十年里本尊也算是尽力而为,你自小天赋异禀,聪慧有余,胆大心细,慧根清净,倒也未让本尊过多操心,如今约期已至,你与本门的缘分已尽,也该回你该回的地方去了。。。。”仿若一声叹息,杳不可闻。

  麋赤雪眉头紧皱,眼眶酸涩,眼中闪出滢滢之光,但并未落泪,她知道师尊不喜落泪之人,苍山门人心性如松,固若自强,岂非懦性。

  “赤雪感念师尊,感念山门,承恩十载,无以为报,而后,许天命,尽全身,纵然身死,固不自弃,为天下,为苍生,为芸芸妄念,终其一生。。。。”

  师尊默默无言,未有异议,片刻无话,似乎满意,看不清的眼眸最后打量了一番麋赤雪,沉声开口:“话已尽,本尊最后赠你三句,离别之言,当为谨记。。。。”

  “天命所归,其余皆为强求,欲强求,则终生不达。”

  “心之所向,其余皆为过往,若思错,也且为白活。”

  “自出门日,便斩断十载过往,从此尔等陌路殊途,切记。。。。”

  麋赤雪闻言随即接连磕头三次,感恩教诲,师尊抬手示意退出,一片缭绕下,麋赤雪暗暗退出,苍梧殿又恢复了朦胧安静,没有一丝声音。

  很快,麋赤雪要离开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山门,纵然师兄师姐们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可还是无法割舍,十年的感情,朝夕相处,任谁都无法接受了。

  特别是大师兄冷瞳,从知晓的那天起,眉头都未舒展过,现下已是寒冬腊月,再过几日便要过年了,师兄特意请示了师尊让麋赤雪留下过了最后的一个年,算是全了师兄师姐们的宠爱之情了,但是过完年便要立即下山了;麋赤雪本来还挺欣喜,但是这个年过的也是一言难尽,气氛差不说,无丝毫的年味儿,都知道麋赤雪要走了,本来最热闹的年夜饭都味同嚼蜡。。。。。

  纵然如此大家还是安安静静的把这个年给过了,虚虚晃晃的又趁着大雪徒留了几日,终于在正月初五这日麋赤雪卷铺盖滚蛋了,山门前麋赤雪背着一包小小的包袱,其实里面啥也不是,都是同门们给的纪念品,自己的东西都回送完了,一样儿没留,想想也滑稽,十年之期,未带来一丝锦缎,也未带走一片树叶。

  大师兄泪眼婆娑拉着麋赤雪的手就是不放手,麋赤雪一边回忆着大师兄的好,一边使劲儿拉出自己的手:“大师兄,没事儿多笑笑,笑起来好看,大师兄待师妹的好,师妹铭记于心,明白师兄对我的严苛是为我好,不然我这一身修为从哪里来呢,每个月下山都给我带吃的,别人都没有,这些我都知道,都记得,师兄。。。。”

  扒开冷瞳的手,继续朝着下一个一一道别,眼瞅着时间越来越久了,终于轮到了最后两个,麋赤雪最爱的两个师姐,稳重聪慧且心尖如发的机智少女小北,以及外号是苍山毒蜘蛛和免死活金牌的女大夫小南,麋赤雪感慨的撇着嘴,正欲继续说着煽情的词汇,却瞧见她二人身后也背着个小小的包袱,麋赤雪顿时心里一咯噔,顺口就出:“这。。。。这。。。。你俩也被逐出山门了?”惊讶之余,词汇匮乏了。

  二人缓缓摇头,垂垂眼帘,开口道:“师尊将我二人赠与你了。。。。”“什么?。。。。。”麋赤雪的脑袋蒙了,在场所有人的脑袋都蒙了并且看向了这边的三人,那表情可真真儿是精彩。

  麋赤雪不可置信再次问了一遍:“师姐,你是不是没说清楚啊,师尊是不是对我不放心,让你俩来保护我啊?”小北摇了摇头撇撇嘴:“苍山门人,师尊之徒,为师尊是从,一遭之命,生死不负;师尊谨令,我二人此后便是您老的人了,生死不论。”

  小北的话那就是真理,那就是实话,因为她从来不会诳语,麋赤雪感动的差点落泪,师尊还说什么出了门就殊途陌路了,看来还是有感情的。

  在众人的一片艳羡,嫉妒,愤恨中,三人以最快步伐冲下了山,至此麋赤雪十年的求学生涯在这么出人意料中结束了,从此苍山是路人,从此仙女落凡尘,从此兰因宿命起,从此肩上扛责任;未来麋赤雪起誓,定要看到这片大好河山,战乱消弭,逐步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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