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话的一刻龙图斯特的表情和先前还淡定的冷陌倩儿一样变得目瞪口呆，愣了许久，才开口问道。
“跟你去打楠军？你疯了？”
龙图斯特觉得现在站在面前的人不是云凌言，是一个疯婆子，一个肆意预测着战事进程，肆意指挥军队的疯女人。
他这头和纪国停战，背弃先前订下的盟约，转头就去进攻之前的盟友？这种行为只怕国内的那几个长老都会发出对他的强烈谴责。
你说出去，谁会信这世界上有这种国家？
“我没有疯，龙图斯特大人。你蛮族的军队已经集结，不能空手而归吧，至少，按照你们蛮军的风俗，应该要带着敌人的人头回去进行一场战争后的狂欢盛典同时祭奠你们在战争中死去的人民。在这一点上，我一直是高度认同你们的。所以，你们有必要来参加攻楠的行动，另外，我给你们这么大的好处，你们也得相应地为我提供一些服务，不对吗？”
云凌言笑吟吟地看着龙图斯特。
可怕，畏惧。
这是龙图斯特现在对她唯一的感觉，如果说之前还因为自己的大军就在背后，他还能有几分底气的话，那么现在，他是彻彻底底一分底气都没有了。
这个女人对他们的了解如此之深，让龙图斯特觉得这场谈判就是云凌言把他逼到了墙角边。
而，他
没得选！
“只是，云小姐，虽然在下十分敬佩你的推断和谋略，但是你刚刚所说的全部，毕竟只是推断，在下没有从你手中得知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所以，即使我相信你，我的长老会也不会相信你。你说这场战争是北谋所提出，在他的棋局里，我们南蛮不过是一颗棋子，可你光说他们是不会信的，即使你舌灿莲花也罢，而且你许给我们的利益最多只能让我说服长老会停战。但不可能让我军配合你们进攻楠军。”
龙图斯特淡淡地说道。
他明面是将锅甩给了长老会，说他无权调动大军去攻楠，实际上只是希望云凌言能给出更大的利益。
“我当然懂龙图斯特大人的意思，所以，”
云凌言怎会不懂，寥寥几行字，她就听出了龙图斯特的话里有话，他不过是想要更多的利益而已。
“如果贵国百族联盟同意攻楠，我可以代表我朝许诺，在通商的基础上允许蛮族与我纪国通婚，也可以允许，蛮族中人入我纪国为官。另外，我们可以再择日商谈每年给予贵国援助一事。粮食，布匹乃至银两都好谈，具体怎么谈，那就要看”
“那如果我希望你们能每年无偿供应我们全国的粮食呢。”
龙图斯特微微一笑，却让冷陌面色一冷。
倩儿不谙世事，不懂龙图斯特的话分量有多重。
蛮族的军队数量虽然不多，但是他们的人口很多，未开化的风气让男女之间肆意交配。每年会有很多新生儿，死亡率也非常高。就是因为南蛮之地严重缺粮，无数婴儿都会因为没有饭吃而活生生饿死。
甚至，冷陌听到过实在饿得不行的蛮族会活生生地吃人肉。
一旦供应南蛮全族粮食，那日后人口稳定增长起来的南蛮一定会是南方一个纪国的巨大威胁。
但他更明白，
现在，小姐不得不答应。
“可以。”
不出冷陌所料，云凌言面色一凛，却依然应诺下来。
“云小姐果然大气，既然答应了这些，那我也有了和长老会谈的资本。不过，云小姐，请恕我多嘴，我想要问一下，有关北谋的真实身份，你或者说纪国有这方面的讯息吗？”
龙图斯特开口问道。
所有的战争，目的都是最后的利益，他两相比较，从云凌言这里能够获得的利益多于他可能在攻纪战争中获得的利益。
蛮族产粮太少，他又不可能从纪国的产粮地当中获取后勤补给，没有办法长期稳固地占有他们获得的纪国领地。一旦纪国真的在这场战争当中就此被瓦解，龙图斯特相信攻纪的几支军队当中结局最惨的一定会是他们南蛮。
比起虚无缥缈的逐鹿中原，眼前的利益才使最重要，最真实的。
龙图斯特清楚纪国一定不会让出向南关，因为这是防守南方的重要门户，所以他愿意用领土来换一次机会，一次让南蛮拜托粮食短缺，崛起的机会。
云凌言的答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管真假，至少对方目前是答应了下来。
龙图斯特肯定也不会这么轻易地相信，但是他也不认为自己已经是云凌言的盘中餐了，走一步，算一步，他未必会输给她。
为了接下来更好地博弈，他要知道那个北谋的身份。
“他。”
比起之前的利落果断，提到北谋身份时的云凌言，犹豫了，迟疑了。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信号，龙图斯特捕捉到了。
他确信，这个北谋和云凌言的关系不一般。
“他是焕国前大元帅萧定南的儿子，同时，也是我的丈夫。他的名字，叫萧明寒。”
“什么！？？？”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云凌言的话依然让龙图斯特再次恢复了先前目瞪口呆的表情，同时倩儿也是被她吓到了：“小姐，你确定你刚刚说的话吗？”
“当然确定啊，这有什么不确定的。”
云凌言露出苦涩的笑容，美眸中的悲伤一闪即逝却也让龙图斯特清楚了七七八八。
“龙图斯特大人的资源想要查到几个月前我在北陵城举办的那场婚礼的事绝非什么难事，萧明寒就是那次婚礼的新郎，他炸死了我纪国数不清的高级将领，三公主南若琳殿下也死在了那场他策划的爆炸当中，这你都能查到。倩儿，他跟我订了婚约，却没有给我下休书，所以说，他现在，当然还是我的丈夫。”
云凌言苦涩的表情消散，再次散发出冷静睿智的目光。
她的头转向北方：“所以，身为他的妻子。我决不允许他和别的女人一同来挑战我的尊严！”
寥寥数十字，
却仿佛一把利弓，射向了她心所牵挂的北方。
慕容倾扬，你没有资格和他站在一起。我要灭掉你的焕国，又有何难？我让你的骄傲和你的尊严灰飞烟灭，又有何难？
她心里想到他离开时的冷酷和决绝，
萧明寒，你一定会为你当初欺骗我，离开我的选择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