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内翻云覆雨地发生着动荡时,远在郊外的云凌言丝毫不知,她此时此刻只关心。
眼前的这幅画?!
“这真的是你画的吗?我怎么那么不信呢?你的画工这么好?”充满惊叹语气的三连问,云凌言看着悬挂在南啸楼主堂之上的山水画,一副娇俏质问的语气。
萧明寒指了指画上的落款和印鉴:“这不很明显嘛。”
“切,你们这种练武之人会画得这么好?我才不信。”云凌言不屑地说,蹭地一回头。
她突然没发现萧明寒和她站的特别近,两个人的脸靠的只有一只拳头的距离,娇躯直接僵住,俏脸径直变红。
“如果云小姐不信,那明某下次可以画一幅送给你。”似乎没有意识到云凌言此时的尴尬,萧明寒看了看自己的画作,开口说。
云凌言两眼左看右看,看着周围有强忍笑意感觉的外围子弟,这个距离她都能感受到眼前男人身上的热度,尴尬地用手指戳了戳萧明寒的胸膛:“你能不能先过去一点?”
萧明寒听了她的话有些疑惑,低头看见云凌言红的已经可以滴血的脸,噗嗤笑了一下,随机后退一步:“不好意思,云小姐,明某冒犯。”
“无妨无妨。”云凌言大气地摆了摆手,毫不客气地坐在大堂中属于萧明寒的主位上:“来,明大楼主,坐。给本小姐讲讲你当年创立这个南啸楼的故事吧,说说啊,虽然我们纪国没有避讳一说,你居然敢用皇姓。真的是。”
“云大小姐,快日落了。”萧明寒指了指外面的落日余晖:“你们云府的车队已经在外面等候了,如果云小姐想要听明某当年创立南啸楼的故事的话,改日明某登门拜访。”
“行啊,你要来我家嘛。顺便见见我爹吧。对了,下次别叫我云小姐,叫我凌言。”知道时间已晚的云凌言也不拖沓,跳着步子一下一下地离开了南啸楼。萧明寒也不送,站在楼上目送她离开。
云凌言上了云府的马车,渐行渐远之后。
“明寒,这妮子,看样子,是对你动了情了。”陈老从通道走进了主堂,两侧的侍卫自觉地退下。
萧明寒望了望帝都的方向,也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容但很快压了下去:“陈老,她是个有趣的女子。没有一丝一毫左相府大小姐的架子,也没有南策威名所带来的气场,跟她在一块感觉很舒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可惜,她只是我们获取云府支持的一个途径罢了。”
“明寒。”陈老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气道:“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我明白你不愿意利用别人的感情,可我们别无他法。”
萧明寒制定的计划里,要成功挑起纪、楠两国的战争,左相府是一定要争取到的。因为云尹翼在职责上是掌管战时的纪军讯息,汇总交于皇帝批示。
除掉高书澜,合云尹翼意,将纪国拖入战争,能让云尹翼获取更大的权力,也能满足萧明寒的需求。
可惜,要打这张牌,总让萧明寒心里有些隐隐的难受。如果,我们都是普通人,也许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十日后,帝都、北陵城、皇宫
云尹翼接掌天机阁后,天机阁又遭到了大规模的袭击,除四老镇守的地方之外数个大型情报站几乎全军覆灭。感到焦头烂额的云尹翼匆忙调集一部分地方屯田军支援各大情报站,汇总了所有讯息呈交南战天御览。
“左相,胡方慎已经在大牢里老老实实地待着了。朕也派了近万名禁军看守着他那些弟子,就算白湖帮在其他地方还有子弟,也已经成不了什么气候了。”南战天略显疲惫地看完了所有的文书,眼睛看向鞠着躬的云尹翼:“这一点暂时不要管了,有人在针对天机阁,是毋庸置疑的。但现在相比更重要的,是东境的情况。”
云尹翼无奈地说:“陛下,东境距离帝都路途遥远,王大将军即使采用千里加急的方式运送书信也不会那么快,不过臣已经调用了三百名禁军护送军令使赶往东境,相信王大将军很快就会作出应对。”
“嗯。”
看着南战天叹气,云尹翼突然有一种感觉,眼前的皇帝,老了。南战天在位时间不算太久,他努力了这么多年,版图扩张的如此之大,但不知在哪里,纪国终究离他们所有人心目中的霸主帝国还差了些什么。
“尹翼。”两人同时沉默了一会儿,南战天想到了什么,先开口说道:“凌言是在家休息吗?朕希望,这一次若东境再起战事,可以由她挂帅。凌言当真是纪国不可多得的人才,不像右相那个蠢货,昨天居然在皇宫的太监里又冒出了一个奸细,拦截不及时身边又没有弓箭,让他把信鸽送了出去”
纪国军制,发生战事时,帝都可以向边境再派出一元帅执掌帅印,指挥部队。
当然,也可以直接任命军队主将为主帅,可这种情况一般是在面对不成气候的南疆蛮族时。楠国这几年国力越来越强,摄政王扬皓宇也是少见的一代英主,南战天明白自己必须重视起来。对他来说,云氏有早已成名的‘南策’并且在北伐中立下过赫赫战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陛下,小女近日都是赋闲在家,若陛下有需要,定当为陛下效力。”云尹翼态度极其恭敬。
“对了。”南战天轻松了些,背靠在龙椅上道:“凌言还没定亲吧?朕上次听后宫一人说起,宁将军对凌言颇有爱慕之意。正好,最近事多,朕就不让他去西境赴任而是留在兵部待命,如果尹翼你觉得宁将军还不错的话朕就给他们许个亲事?”
多年前南战天登基时,深受自己父皇在位时期后宫干政的影响,严令后宫嫔妃不得干政,只要有苗头直接屠九族。在他眼里,后宫的那些女人只是他生育后代的工具而已。
不过臣子们的孩子却不一样,他们之间合适的相互姻亲都是对他大有好处的。云家的这个丫头,尤其重要。
宁生铭,军部崛起的新人,当年若不是他主张亲焕没有参加北伐,以他的才能南战天早就升他为一境主帅了。过了很长时间,南战天才放下了心里的芥蒂培养他。
多年征战,纪国虽然版图扩大,但是死伤了无数将领。兵,没了可以再招募,将,没了却很难培养。宁生铭出身寒族,让他娶了云家的长女,不用担心地位的问题可以尽情提拔,更是因为地位问题南战天丝毫不担心他的权力过度膨胀。
出身寒族,永远不可能得到其他世家大族真正的支持。
“额。”云尹翼想了想,一咬牙决定还是支持女儿,哪怕可能会得罪陛下:“陛下,臣实在羞愧,恐怕要辜负陛下的一番好意。前几日凌言已告诉臣,她心有所属,但并非宁将军。”
“哦?”南战天闻言感到无比好奇:“已心有所属?那朕倒是十分想知道能让凌言倾心的男人究竟是谁。”
云尹翼略显尴尬:“听了,陛下肯定知道,臣只怕龙颜不悦。。”
“但说无妨。”
“是,南啸楼的楼主,诸榜阁认可的江湖第一刀客,名叫明诚北。”
“这样嘛。”南战天不再说话,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纪国,天牢大门口
一身儒装的萧明寒和仆人装束的娑罗修、弥罗刹二人静静地等候着。
高书澜被南战天重罚,之前他所收押的人除胡方慎外自然不被皇帝关心了,南啸楼分舵的人收到了萧明寒的指示,打通关系把红娘捞了出来。
“嘶。”
金属摩擦的声音响起,天牢的大门被守卫们推开。
一身伤痕却依然神采奕奕的红娘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看见等候着她的萧明寒,有些激动,刚要行礼就被冲出去的弥罗刹给拦了下来。
“你现在还有伤在身,不用太过拘礼。”萧明寒轻声说道:“跟我们先回分舵,再说说具体的情况。”
“诺。”红娘在弥罗刹的搀扶下一行人离开了北陵城的天牢。
不一会儿他们就到达分舵的客栈之内,红娘坐在了床上垫着枕头,娑罗修给她冲了一杯热水。
“楼主,那些姐妹们……”红娘依然担心那些妓女们,他们都不是南啸楼的人却承担了罪责。
“红娘,她们不是我们的人,我动用了云府给我的一半赏金和一些楼中存有的钱财才把你捞了出来。”萧明寒叹了口气:“基本都已被没入军营作了军妓。”
“嗯。”红娘低下了头,眼眶红了起来:“这帮纪国的天牢侍卫都不是些好东西,我是高书澜点过名的犯人他们才不敢动我。好几个姐妹都被那些人轮流玩死了,死了就包一下扔到乱葬岗去,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他们了。”
萧明寒见她伤心,拍了拍她的肩膀:“纪国的这些衙门的卫士早就是这种样子,北陵城内尚有战力的只有禁军、羽林卫与皇宫为数不多的大内侍卫。红娘,鹤顶红,牺牲了。”
“什么!?”红娘惊愕地抬起头。
“是真的。”弥罗刹开口道:“送来的信件上,有我们约定的讯息,当暴露时选择自尽,并在信的右下方染上鲜血。”
“不要伤心了。”萧明寒看着她:“在我们决定走这条路的时候,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就要背起当年那场大战中战死的十多万将士全部的希望。休息一天,把你当初训练的全部杀手召集起来,是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红娘哭着靠在了娑罗修身上。
他们没有选择,萧定南率军拼死抵抗为他们换取出逃的机会,而他们承担起的就是所有将士和全体自焚的王族复国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