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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大义

时以瑾年 叔于 2500 2024-07-11 19:48

  将戴秋苓送出宫的事办得静悄悄的,宫中只传永巷病死了个人,至于是谁没有人去留意。

  病死还好,最怕是会传染的病,为了让太后安心,李洵时下令暂封永巷,待太医进去一个一个诊治确定无人再染病,太后听了太医们的亲述后这才放心,永巷的禁令也解除了,除了一个消失的人,其余并无什么不同。

  文德殿青烟冉冉,殿内的气氛有些凝重,王裕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此事,朕会派其他人去处理,你且起来。”李洵时又重复了一遍方才说过的话。

  可地上跪着的人,头深深地抵在寒凉的地砖上,似是不为所动。

  眼前这人的执拗让李洵时有些气恼,他压了压心里的怒意:“孟长延,你这是在逼朕吗?”

  一直低着头的孟长延闻声缓缓抬起头来,他的眼里是一往无前的坚定,这双眸子与李洵时最熟悉的那双眸子渐次重叠。

  竟是如此相似!

  “臣并非在逼迫陛下!”孟长延挺直了腰背,一丝复杂的情绪在他眼底闪过,“臣心中何曾不万分煎熬,然‘诛恶不避亲爱,举善不避仇仇’,若家父确实犯了此等大罪,臣定不会徇私包庇。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是父亲的儿子,更是皇上的臣子,臣永远不会忘记为何进刑部,臣在陛下面前发过的誓犹在耳畔,至死不忘!”

  李洵时眼中倏地一亮,简直是天助他也,当初把孟长延调进刑部就是为了日后的布局,哪想戴秋苓堂兄街市行凶竟能扯出背后这么多事情出来。

  孟广蔚攀附袁执京,照他以往的性子,只要是袁党一众必不能饶,可如今他有了顾虑,既然他不能失去孟长瑾,那就自然会给孟广蔚一次机会。

  久未闻声,孟长延心里有些没底,他自拿到证据以来,每日受尽煎熬,本来他应该拿着这些去质问他的父亲,可他却直接来面圣。父亲这么多年在他的心中,虽不至于那么伟岸,可毕竟是亲手授他诗书礼义的父亲,那浓浓的血缘是如何都割舍不断的。

  父亲教他孔孟之言,仁孝忠信,可为了一己私欲,竟做出如此有辱先祖之事,他怎会不为之痛心。于家于国,如何抉择,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陛下,此案既是臣受理的,理当由臣给陛下一个交待!”孟长延拱手一揖,大义凛然,“若家父之罪做实,臣定不会包庇,即便是亲手送家父入狱也断然不会犹豫半分!家父若有罪,臣亦难逃,恳请陛下,给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说罢,他的头重重地磕在地砖上,连王裕心中都不由升起几分敬佩。

  李洵时从椅子上起身,缓步踱到孟长延身边,垂下头打量着他。

  孟长延背脊已被汗水浸湿,支撑在地上的双手渐渐感到无力,这时头顶的声音如洪钟响起:“你父亲也是朕的丈人,朕可以给孟广蔚一次机会,不只是为了你妹妹,也是为了你这份赤子之心。”

  “臣,定不负陛下所望!”

  李洵时将孟长延扶了起来,注视着他那闪着决心的眼眸:“这是朕给他的唯一一次机会,你父亲若交出袁党贪污受贿的名单,朕定既往不咎。”他伸手掸了掸孟长延肩上的灰尘,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带着一股看不见的肃杀,“苏允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朕不想见他就此走上不归路。”

  文德殿外,孟长瑾知道今日李洵时在文德殿召见孟长延,便匆匆赶来。

  入宫一年的时间,她都没有与孟长延见过,况且…她握紧了手中的锦盒,有些事必须要早点了断。

  高童见来的人是孟长瑾,自然是不敢拦的,正要进去禀报,孟长瑾却摇头:“哥哥与陛下在里面商谈要事,也不便进去打扰,我就在这儿等候片刻,高公公你去忙自个儿的。”

  可高童哪敢把孟长瑾扔在这里,自己跑去忙别的事。现在宫里谁人不知这宓昭仪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他伴君左右更是清楚不过,这可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人,半点可不敢马虎。

  孟长瑾不让通传,高童便去里间搬了把椅子过来,还招乎上热茶和点心。

  这般的热情让孟长瑾有些招架不住,想她来文德殿多少次了,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等优待。

  有高童陪在旁边唠嗑,时间也不难等,不一会儿里面就有了动静,孟长瑾刚起身,殿门便缓缓打开,神色有些沉重的孟长延跟着王裕走了出来。

  他一出来就瞧见了站起身来的孟长瑾,一年的时间未见,以前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姑娘一下子变成了风姿绰约的女子,一下子热泪盈眶,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拱手行礼:“臣,见过宓昭仪。”

  今日兄妹相见,却要遵守尊卑礼仪,孟长瑾的心头怎能不酸涩,她看出了孟长延此刻有心事,既然不告诉她,她也不打算开口问。

  让他起身后,她让碧溪将锦盒拿上前来,孟长延有些不解地看了看锦盒,又看了看她。孟长瑾指着这锦盒只一笑:“这是苏允当年所赠的白玉簪,我不小心弄坏了也不知道怎么修补,只劳烦哥哥物归原主,也替我也祝福他能和敏芝。”

  那次元宵家宴孟长延虽然没来,但他对宴上发生的事情也知晓一二,本以为是谣传的簪子竟然真的在孟长瑾手中。当初这根簪子是她交给他,让他亲手转交给苏允的。虽然他那日确实是亲手交还给了苏允,而他也不知为何这根簪子又会回到孟长瑾手中,还被有心人大做文章。可他知道在孟长瑾眼里这件事他也有责任,如今看着她那淡淡的梳理,他心中实在是说不出的难受。

  他刚接过那锦盒孟长瑾就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刚走到殿门前,孟长延开口唤住了她:“阿瑾,不论如何二哥都不会利用你,陛下是真心待你,如此……二哥也就放心了………”

  这一声阿瑾勾起了孟长瑾心里的回忆,与其说她有些埋怨他,倒不如说她在埋怨她自己,是她的优柔寡断才惹出了这段不明不白的感情,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只能硬着心去面对他。

  他仍是那个孟长延,仍是她的二哥。

  “二哥不曾恼你,今后一路,不愿你富贵荣华,惟愿你平安康乐。”

  她一直记得进宫时二哥对她说的话,时间在变,可他的惦念却从未变过。

  孟长瑾手指一颤,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二哥!”可当她回过头,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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