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妃居高临下地看向孟长瑾,眼里全是全是不屑。
孟长瑾和安达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承认,知道人确实是在霞倚宫那接下来也就好办了。
“娘娘,这……”琼芳开口想劝阻敬妃,刚开口见她不为所动,也只好止了话头。
“不知所谓何事,娘娘要将嫔妾宫里人留下?”
孟长瑾面上虽看起来恭谨,可语气里却满是质问之意,敬妃立时火冒三丈,手掌重重地拍在案上,怒道:“你一个小小的宝林,竟然敢质问本宫?本宫扣下一个奴才还需要向你说明?真是天大的笑话,本宫得蒙陛下信任,身居妃位,自然是要替陛下管理后宫。别说本宫扣下区区一个奴才,即便本宫今日将你扣下,也不会有人敢说本宫一句!”
敬妃的怒火让周围的宫人全部吓得跪了下来,连大气都不敢出。
康进垂着头连声劝道:“娘娘息怒,息怒,犯不着为了这么个人气坏了自个儿!”
孟长瑾和安达冷眼瞧着她这无名的怒火,依然站得笔直,看不出丝毫惧怕。
敬妃压了压怒火,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孟宝林可是不服?”
“不敢。”孟长瑾不急不慢回答道,“娘娘位高权重,嫔妾有错也是罚得的。”
“你清楚便好。”敬妃白了孟长瑾一眼,懒懒地向椅背靠去,“不要仗着陛下的宠爱就目中无人,本宫位高你一日,你就要拿出该有的尊敬,毕竟在这宫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本宫心里舒坦,才有你好日子过!”
敬妃话音还未落,孟长瑾就接道:“只是……不知嫔妾的宫人犯了什么错,劳烦娘娘出手管教?”
康进扬着个下巴,哼道:“她顶撞我们娘娘,亏得我们娘娘仁慈,只是留她下来稍作惩戒罢了。”
“哦?我这宫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特别谨小慎微,即使对着嫔妾也不敢有半点不敬。”孟长瑾眉梢一挑,故作不明问道,“不知,她怎样顶撞娘娘的,竟惹的娘娘如此不悦?”
“顶撞就是顶撞,还要问怎样顶撞!”康进一脸不耐烦地抢着道。
“康公公。”安达向他做了个揖,“不知你方才的话算不算顶撞孟宝林?”
康进被安达这么一说,气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正准备骂回去,余光瞥到了敬妃射过来的冰冷视线,饶是在这大夏天里也打了个哆嗦。这才意识到自己嘴快,让他们踩住了尾巴,面色一下变得青一块,红一块,只好把头埋低,再也不敢抬起来。
“安公公好犀利的言辞,孟宝林身边这一个个的都巧舌如簧,孟宝林真是调教有方啊!”琼芳指桑骂槐道。
孟长瑾毫不在意,笑道:“不管嫔妾的宫人犯了什么错,自然是要告知嫔妾,让嫔妾将人带回宫里好好惩罚。”
“谁不知你孟宝林宽纵下人,玥覃苑里也是没有半点主仆规矩,既然你心软,那本宫就替你好好管教,以免目无尊卑,以下犯上。”敬妃拨了拨染了丹蔻的指甲,也不正眼瞧她。
“娘娘治下严明,可方才康公公出言顶撞嫔妾,娘娘是否也会好好管教?”
康进本来听着几人的对话已不再抓着自己不放,好不容易放下心,又听到孟长瑾再提起,一时又惊又惧。他不敢看敬妃的申请,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提起袖子开始胡乱擦拭额上的汗珠。
“本宫的奴才还容不得你来说三道四!”
这话从敬妃口中脱出,她看到孟长瑾嘴角的那一抹笑,立马意识到了自己给了孟长瑾反驳的机会。
果不其然,孟长瑾行了个礼高声道:“娘娘,有错当罚,如此才会让后宫众人心服口服。否则上行下效,这才会目无尊卑,以下犯上!”
敬妃手紧紧攥了起来,指甲深深地印进了肉里,一下将头扭过去,看着康进的眼睛里冒出了吞人的火焰。
康进不敢再想,连忙哆嗦地跪下,“啪”得一声脆响,震碎了剑拔弩张的空气。
一个火红的五指印在康达脸上,敬妃收回有点发麻的手,眼底的怒意却没有丝毫平息。
康达突然高声嚷道:“打得好,奴才该打!”一面说着,一面挥着双手,左一下右一下地扇在自己脸上。
清脆的“啪啪”声不间断地传到了霞倚宫每个人的耳朵里,跪了一地的宫人噤若寒蝉,不住地发抖,却一声都不敢哼。
琼芳咬了咬牙,捧过敬妃刚呼过康进耳光的手掌,一下一下地吹起来,还不忘叮嘱道:“娘娘小心些,别打坏了自己的手。”
敬妃气恼不过,一把将手扯出,冒火的目光打在孟长瑾身上,此时即便是把眼前这人生吞活剥都不能平息她的怒火。
康进打自己的耳光一点也不手软,不一会儿,殷红的血从他口中流出,倒是瘆人得很。
他知道如果不对自己狠一点,即便敬妃现在不罚他,时候再找他算账,他不掉一层皮,也要被抽几条筋。
“戴才人到!”
门外一声通报,让大家都注意力都移向了门边。
戴秋苓带着几个宫人走了进来,刚踏进大门,见到眼前这杂乱的一幕心中一紧。
“她来做什么?”敬妃靠着琼芳问了句,不等琼芳回话,露出一丝鄙夷又道,“真是什么猫狗都能随随便便来我宫里了!”
琼芳安慰道:“娘娘莫急,先看看她来是何目的。”
戴秋苓快着步子走到孟长瑾身边,看着孟长瑾疑惑的眼神,戴秋苓只朝她点头笑笑,就与孟长瑾并肩而立。
敬妃见她行礼的样子倒是一点也不着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这个时辰过来有何事?”
戴秋苓笑着回道:“现在整个宫里都传遍了孟宝林在霞倚宫门外被罚站了一宿,嫔妾听闻甚是惊讶,可这越传越凶,只好过来看看是否真有其事。如今见到孟宝林安然站在这里,哪像是罚站了一宿的样子。”说着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一脸的无奈,“这谣言实在是不可信,真是越传越荒谬。”
“罚站?”
敬妃“腾”地一下站起了身,一把抓过琼芳的手低声问道:“你可有听到这种流言?”
琼芳摇头如拨浪鼓:“奴婢一直与娘娘……”
一旁康进呼着的耳光声犹为响亮,敬妃本就心烦意乱,听着这声音更觉得刺耳,怒气冲冲地转过身,大袖一挥,厉声斥责道:“还不快停下,你这个蠢东西!”
康进的一只手停在了半空中,两边脸红肿地像两颗熟透了的桃子一样,死死血迹从脸颊上渗出,嘴角也不断地流出鲜血,顺着脖颈,浸透了墨色的衣领。
“娘娘这是……”
戴秋苓刚开口就被敬妃尖锐的声音打断:“戴才人,你已亲眼确认孟宝林并未在本宫宫里罚站,既已无事,还不快快退下!”
敬妃语气怒意正盛,戴秋苓只当不知,故作不知问道:“听闻在娘娘宫里做客的那个叫香芹的宫人失踪了,”又转向孟长瑾,关切问道,“那个香芹是孟宝林的贴身宫人,想必你定是心急如焚,可有什么是我帮的上忙的?”
孟长瑾本捉摸不透戴秋苓的来意,现在听她说完才大概能确定,只是这戴秋苓为何会趟她和敬妃这趟浑水,还如此明目张胆地与自己站在一边,这样一来必定会得罪敬妃,她按理不是这种冲动无脑之人。
孟长瑾打量了下戴秋玲,向她道谢道:“多谢戴才人关心,香芹并未失踪。”在戴秋玲“惊讶”的目光下,长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这丫头不知哪里惹了敬妃娘娘生气,竟是调教了一整日都不肯放人,毕竟是我宫里的人,也是我管教不严之过,因此在这里向敬妃娘娘领罚,就希望娘娘能消消气。”
敬妃气得浑身发抖,看着眼前这两人在自己面前唱起了戏,你一言我一语,竟说的就是自己罚孟长瑾站了一夜。如今也不知道宫里是怎么传的,那些流言要是传到陛下和太后耳里,自己定是要受上些数落,说不定还会落下个刻薄毒辣的名声。
原以为这孟长瑾不过是只小羊羔,吓一吓也会学乖一些,没想到竟是一匹狼,转过身就咬了自己一口。还有这个戴才人,真的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三言两语给自己惹了一堆的麻烦!
敬妃眼睛在二人身上来回逡扫,一丝阴冷从她眼底闪过:“她顶撞了本宫,本宫替你管教这个以下犯上的下人,倒是本宫的不是了!”
“咦?”戴秋玲狐疑地呼了一声,“娘娘昨日不是说看着喜欢香芹这个宫人才将她留下的吗?”
孟长瑾目光锐利,只道:“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