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林,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我先去把晚膳热一下。”
孟长瑾回到玥覃苑时已是夕阳西沉,宫里一片烛火通明。香芹见她回来,立马迎了上来。
“也好,我先去换身衣裳。”
香芹听她这么一说才注意到她一侧衣袖墨黑一片,一面随她进内室,一面问道:“宝林,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孟长瑾思绪正有些紊乱,她摆了摆手不想提这件事,只问道:“碧溪今日好些了吗?”
香芹捧着一套新的常服过来,回道:“是,今日宋太医来瞧过了,说碧溪的风寒已是好了一大半了,只是背上这伤还要好好养一段时间。”
“那便好,安达的伤宋太医瞧过了吗?”
“瞧过了,宋太医说安公公的身体底子还不错,恢复得也快,估摸着最多三日便可下床走动了。”
虽然听香芹这么说半颗心已是放了下来,但还是想亲自再过去瞧瞧他们,刚将衣服换好就准备往他们屋里走去。
香芹拿着孟长瑾换下的衣服瞧了瞧,惋惜道:“这衣袖上染了这么一大片的墨渍,再穿恐怕是不行了,这么好看的衣裳,倒是可惜了。”
孟长瑾走至门边的脚步停了停,转头看向香芹手中的衣裙,墨迹染在这件水绿色的衣料上尤为醒目,又想到了方才在文德殿发生的事,脸上感到一股热气,立马转身出门,只留下一句:“留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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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长瑾入内时碧溪还在半梦半醒之间,脑袋昏昏沉沉的,听到脚步声才有些吃力地将眼皮撑开:“宝林。”
这一声沙哑无力,完全无了往日的清亮活力,孟长瑾听着心不由得一酸,立马走过去,半坐在床边,轻声回应:“嗯,是我,碧溪……你可感觉好些?”
碧溪爬伏在床上,听到她声音欲起身,孟长瑾立马上前扶她趴好,半是责备道:“你伤成这样起身做什么!”
碧溪低低地抽了一口气,孟长瑾连忙凑到她面前,紧张地问道:“可是伤口又疼了?”
碧溪一眼不眨地打量着她,见她无恙便放下心道:“奴婢无事,今日宋太医也来瞧过了,说奴婢没什么大碍,过几天就能正常下地走路了。”
孟长瑾皱眉道:“没有外人你自称‘奴婢’做什么!”
“是,我我我,可好?”
孟长瑾见她能跟自己打趣,便知确是无大碍了,这下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完全放下来了。
“若是疼就跟我说,别自个忍着,嗯?”
“是。”
孟长瑾湿了帕子,拉过她的手小心仔细地擦拭,碧溪也只是睁着眼睛盯着她看,二人半响无话,屋内一时寂静到呼吸可闻。
突然孟长瑾才开口问道:“你可有怪我?”
碧溪不解她为何会这么会,有些着急地翻转身子,一下子牵扯到了伤口低呼一声。孟长瑾立马将她轻按在床上,一面勒令她不许再动,一面又懊恼自己方才说的话,平白引得她着急。
碧溪紧咬了下嘴唇,待缓过来才轻扯出一抹笑:“不就是点皮外伤吗,难道你忘了我小时候常常挨吴嬷嬷的打,你见我那时可曾有过半点害怕?我呀……皮糙肉厚,不就是三十笞杖吗,就是一百笞杖也不在怕的!”
孟长瑾知道她这么说是为了宽慰自己,但瞧着她这龇牙咧嘴的样子也觉得好笑,知道这丫头又是在逞能,便吓唬她道:“那我这就去跟陛下说,他赏你的不够,还要多三十下才行呢!”
碧溪立马讨饶:“我的好宝林,你可别折磨我了,我怕了还不成吗!”
香芹推门而入,听得二人的打闹也不禁被感染,笑道:“还是宝林厉害,两句话就将碧溪逗得这么开心,今日一天我便是怎么逗她,都不见她笑得这么欢快!”
碧溪轻啐了她口:“谁让你在我睡觉的时候一直说个不停,我……”
碧溪话说得太急,带起了一阵咳嗽,孟长瑾和香芹立马过来替她拍背顺气,又顾及着她身上的上,不敢碰触到她伤口,也不敢用半点力。
待碧溪咳嗽止住了,香芹才对孟长瑾道:“宝林,晚膳热好了,先去用了吧,让碧溪好好休息。”
“嗯。”
孟长瑾应了声,转头叮嘱了碧溪几句,才同香芹一起出去了。
香芹跟在孟长瑾身后,仿佛看穿了她的心事,低声道:“宝林先去用了晚膳再去看安公公也不迟。”
孟长瑾将目光收回,与香芹一道回了主室。
孟长瑾刚坐下,香芹便盛了碗汤放至她面前:“宝林,先将这碗红枣山药羹喝了再用膳吧。”
孟长瑾指了指一旁的凳子:“你同我一道用罢。”
香芹也不推辞,顺着她指的凳子坐下,突然想到一事,便开口道:“今日戴宝林来过。”
“哦?”孟长瑾又勺了一口汤,“想必她是得知了那日的事才赶来的吧。”
香芹有些疑惑,问道:“是,宝林不怀疑她?”
孟长瑾摇了摇头:“也不是,只是若真与她有关,她可以寻个别的由头将我支走,干嘛用自己的名号,今日再巴巴地跑来岂不是多此一举。若……真是她,那她有何好处呢?我此后定会对她有所防备,虽然陛下罚了我,但也难免对她起了疑心,真是得不偿失。”
香芹也不由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漆盒,问道:“今日她过来送了好些名贵药材,说是要给碧溪和安公公养身子的,我再三推拒,她却命人放下便走了,我们是否要退回去?”
孟长瑾头也不抬,笑了笑:“既然是她的好意,我们便收下,正好给碧溪和安达补补身子,明日你选两匹我们新分得的料子给她送过去,也算是对她的答谢了。”
“是。”香芹看见孟长瑾又走神了,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低声问道:“宝林?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孟长瑾被她唤了一声,立马回过神来:“没……没什么。”
孟长瑾低头继续用膳,只是心思摇曳,耳边似乎又传来他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