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姐姐!”益清公主带着宫女一路小跑到了成苑,果然见到温黎。“还好你没离开。”
温黎没有转身,坐在一块大石上面,仿佛入定一般沉静。虽然双眼通红肿胀,却不见眼泪,显然已经大哭过一场。益清公主何曾见过她这般模样,心疼的无以复加,她眼中的温黎时时刻刻都是淡然若定的样子。
“黎姐姐,”益清公主屏退宫女,自己走上前又轻轻叫了一声,声音里面已有哭腔。
“你怎么来了。”温黎终于回应,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叫人看了更加心疼。
“我听了宫里的传言,本想去钟贵妃那里找你,大皇兄叫人来告诉我说你应该在这里,让我今日多陪陪你。”益清公主说完拉起温黎的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没见着大皇兄的面,没机会问他。”
益清公主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皇上和大皇子的大计划是瞒着三皇子和益清公主等人进行的,一来皇上怕知道的人多了,容易被人看出端详;二来大皇子也想让他们置身事外,毕竟知道的越多,对他们的处境就越危险。温黎再怎么伤心,也绝不会透露一点半点,只是掩饰着说:“是我鬼迷了心窍,以为信哥哥对我也如我对他一般。原来他心中早有意中人,我闹出这样的笑话,自然也没脸呆在宫里,稍后便会随着父亲回京郊。”
“什么?不可能的黎姐姐,大皇兄他对你那么好,你不要听宫里的谣言,他。。。”益清公主直摇头。
“是他亲口告诉我的。”温黎打断了益清公主。
“怎么可能?黎姐姐,我看大皇兄是因为现在处境艰难,不想连累了你,才编出谎话骗你的。你那么聪明,难道连这个也看不出?他怎么可能会另有意中人?他若是有了亲近的女子,我和三皇兄怎么会不知道。”益清公主想到这些,松了一口气,“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讲过,清忆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因为觉得配不上我,就假意将我拒绝。他们一个两个的,都是如此,以为这样做,才是真的情深意重。我叫清忆去对大皇兄说,你怎么可能在意那些荣华富贵,你想要的只是与他相守。”
“益清,别说了,我起初也是这样以为,可是我对信哥哥再了解不过,他方才提起那位心中女子,脸上露出的情意,绝不是装出来的。”温黎苦笑着说,“听他话里的意思,他们似乎认识不久,他对她也是最近才有了感情。他近日身边多了谁,你可知道?我想知道他心中之人是哪一位,绝不是嫉恨,只是好奇,他喜欢的是哪样的女子,而我又究竟输在了哪里。”
益清公主满面疑惑,低头想了一阵子,摇头说:“大皇兄本就十分忙碌,身边从未有过侍寝的宫女,也没有见过哪个女子曾陪在他身边,宫里宫外喜欢纠缠他的,也都是以前就认识的陈邀月那一群,你也知道大皇兄对她们从来是客客气气,不怎么搭理的。若是在宫外认识了谁,三皇兄是一定会知道的。。。除非是在宫外办事的时候结识的人。”
温黎想到一个人,起身道:“益清,你别惦记着我了,情爱之事不过过眼云烟,我心中一时惊讶伤感罢了,很快自会化解。现在宫里形势严峻,你保护好自己,切莫为了回护信哥哥而说出冲动的话来。他的本领你知道的,再苦再难也会撑过去。我现在要去收拾收拾,等父亲被皇上问过话,就会去钟贵妃那里接我了。我会写信给你,你放心。”
“黎姐姐,”益清公主还有许多话要对她说,见她已经起身,也知道无法挽留,只好眼圈发红的看着她瘦弱的身子渐渐远去,方才慢慢往柔福宫走去。她一路走一路想着心事,依旧想不出能让大皇兄如此倾心的女子,到底是哪一个。因为她对温黎的感情,她已经自然而然的将这位女子看成了破坏别人感情的狐狸精,恨不得把她找出来大骂一场,让大皇兄看看清楚,什么样的女子才会做出这样没羞耻的事情来。
“益清。”宋知忆在柔福宫里等了许久,终于等到益清公主回来了。公主今日没有在宫里等着她一同去上五艺课,听宫女说她急匆匆的冲出去,似乎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宋知忆惦记她,散学之后就立刻赶过来了。
“知忆,”益清公主疲倦的坐了下来,拉着宋知忆的手说:“你来了,我今儿个真是气死了,也伤心死了。”
“怎么了?”宋知忆心想公主果然有事,十分着急的问。
“是。。。”益清公主刚要说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盯着宋知忆看了一阵子,心里在想,她这么竟然忘了,大皇兄最近认识的女子,宫里宫外她知晓的,就只有眼前这一位啊!她为大皇兄挡过箭,在他受伤的时候照顾过他,大皇兄也帮了她不少的忙,她一直认为大皇兄对知忆的事情格外在意,是因为她和自己是闺中密友,她的兄长清忆与三皇兄十分亲近,又与自己结缘,现在想来,难道是因为。。。只是知忆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到底怎么了?”宋知忆又急着问了一句。
“知忆,我问你,”益清公主改了口,“倘若一个女子,明明知道她的闺中密友有个姐姐,是她最为敬爱亲近的女子,却不顾礼义道德,抢了好友姐姐那青梅竹马的未来夫君,还将这件事小心的瞒着众人,谁都不曾提过,照常与那密友往来。这样的女子,是不是该被狠狠的拉出来责骂?”
“那是当然!”宋知忆想都没想就回答,“不管是不是闺中密友的姐姐,抢了别人的未来夫君,本就是十分可恶的事情。做了这样的事,还瞒着不告诉自己的密友,装作没事一般的将人家耍戏,这样的女子,实在叫人不齿。而且,她那抢来的夫君,也未必能与她长久,能将自己青梅竹马的相爱之人轻易抛弃的男子,又怎么值得托付终身。”
益清公主仔细观察着宋知忆的神情,见她神情自若,对她话中女子的评价也十分犀利,完全不曾为那女子找寻借口,心里暗暗责备自己一时敏感,想得太多,竟然连知忆都怀疑起来了。这样想着,她心中有些内疚,起身拉着宋知忆坐到她身边。
“只是这事情与益清有何关系?你认得那女子?”宋知忆奇怪的发问,她一贯有些迟钝,不像温黎那样一点就通,所以根本没猜出这故事中的曲折。
益清公主叹了一口气,对她说:“说来话长,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连婉莹都不行。她性子冲动,生起气来,要去为黎姐姐打人骂人,黎姐姐一定会觉得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