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你为什么在这儿?!”百里幽兰指着杜凌萱,一张脸气的都扭曲了。
“啊呀!”百里幽兰一屁股坐在彦逸圣身旁的椅子上,不停的拽着他的衣袖,摇晃着。
“八哥哥,你不是说要娶我当你的正妻的吗?为什么要娶这个女人啊?!”说着,她有愤懑的撇了杜凌萱一眼。
彦逸圣甩开她的手就搂住杜凌萱的腰,看着百里幽兰,脸有些抽搐。
“幽兰啊!你要是人如其名也就算了,可你!这个样子…哪有一分及的过她的。”说着,他就抬头看着杜凌萱,只见她那双眼一如往常的冰霜满布,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表情。
一来她是生气。
当初彦逸圣说过的,秘密只告诉她一个人,当初四大护法知道她是没想和他计较的,但这一次,百里家的人,甚至百里幽兰都知道,她才生气的。一瞬间突然变成蒙在鼓里的人,而且打开一层,发现还有另外一层。
这种感觉让她整个人都被骗了一般的难过,她不知道该如何调节,于是揉揉脑袋,去想那天沙漠之狼的事情。
这是她的第二个心事。
因为是在马车旁问的,大家离她都很远,再加上江云在清理那些人的尸体,所以听到的,就只有她。
马车…欧阳君黎?!心中咯噔一声响,她再次心烦的揉着额头,扒开了彦逸圣的手,头也不回的就离开,彦逸圣在身后叫她,她都没有听见。
脑海中只有那四个字,“沙漠之狼”。
醉红楼,她一定要去探探虚实!
街上的人并没有那么多,落叶在大街上满地飘零,满目萧瑟。
杜凌萱是朝着花街的方向去的。
第一次还没想好策略,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沙漠之狼一锅端。恨意被血液浇灌生长,紧紧的缠绕着她心脏的每一个角落,只要一碰触,树木的根就会深深刺入心脏内部。
红蔷薇被她藏在了袖中。
刚一进花街,街上的热闹气息就把杜凌萱湮没了,当街表演的戏子,还有其他表演奇能的人挤满了整条花街大大小小的角落。
处在最中央的,是芳华苑的花魁选拔的场地。
此刻,场地前人山人海难以靠近。
算了,反正目的地也不是这里。她这样想着,转身离开的那一刻,突然嗅见一阵奇异清香,转头看着台上的人。
是一个很美的女子,一颦一笑都牵动着场下每一个人的神经。
只是,她抬着头,一直望着对面天香茶楼。丝毫不为人所动。
杜凌萱转身抬头,只见女子目光所及处,一处雅阁,一张木桌,两把交椅。
一把椅子上坐着的,正是那张熟悉的面孔,欧阳君黎。
杜凌萱不是八卦的人,对于这种事,她只需在脑中留有印象就好。
欧阳君黎对着台上的女子笑了笑,女子一怔,又是牵惹得台下的人一阵心动。
眉头皱着,欧阳君黎看着杜凌萱远去的背影,心中仿佛纠结成一块化不开的心结。
杜凌萱吗?她的方向是…
深吸一口气,欧阳君黎从顶楼处一跃而下,只是没了落脚的地方,于是他踩着看台下人的脑袋离开了这拥挤的地方。
临走时还听到那些人的谩骂声,他合上扇子,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他知道她要去醉红楼的,只是没想到她会如此莽撞,居然想要直截了当的闯进去大开杀戒。
一把捂住她的嘴,杜凌萱恨恨的望着他,不停的用胳膊肘捅着欧阳君黎。
“欧阳君黎!你干什么!”角落里,杜凌萱怒目望着痛的坐在地上的欧阳君黎。
“姑奶奶!你就这么莽撞进去!不怕死?!”一边大口吸着气,欧阳君黎一边不放心的拉着杜凌萱的裙角。“听雨阁少阁主啊,你可不是这么莽撞的人。”看着杜凌萱,欧阳君黎靠在墙上,用另一只手抹去额上细密的汗水。
杜凌萱眸色冷了冷,袖中的剑柄滑进手心。“你怎么知道?”
望着他眸中的冷意,欧阳君黎无奈的揪了揪她的裙角道:“喂!你都灭口过一次了,不会还想杀我一次吧?!”无奈的摇摇头,欧阳君黎温和的笑着。
那种温和甚至能够感化杜凌萱的,收住心中浓重的杀意,她冷漠的问道:“那你怎么知道?”
“哎!你还记得当初你把一个黑衣人踹下悬崖吗?”欧阳看她也有些冷静了,于是就松开手,捂着快被捅烂的肚子,皱眉道:“就是你去血阴宗那次!”
杜凌萱依旧一头雾水。大概杀过的人太多了,她脑中闪过很多死在她手下人的面孔,可她记不起,或者说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一个。
“罢了,不记得也好。我与你说。”深吸一口气,他无奈的笑着道:“我记得你那年也才十三岁。我走投无路,只好冒险去血阴宗偷东西,结果路上遇到你,被你一直追到悬崖边上,然后硬是被你踢到了悬崖下面。”说着,他就无奈的笑起来。
杜凌萱眼中的一层冰仿佛突然碎开,愣神的看着他,半晌,道:“你恨我吗?”
“恨!”这是欧阳君黎的第一个回答。
也是杜凌萱第一次,由心底产生的对杀戮的迟疑。
欧阳君黎突然笑起来,看着杜凌萱,又道:“在那个悬崖下,我遇到一个自称剑仙的老头。后来他把功力全部都传给了我。”说着,他又拽住杜凌萱的裙角,静静的道:“那个时候我还是很恨你。”
后来我努力找到你,看到你正在院子里玩。你总是冷冷的,好像做什么也不开心,眼中总是很寂寞,很寂寞。可是,你身边那么多人在陪着你。
他笑着,问道:“后来我找到你,我觉得你很寂寞,但你为什么会寂寞呢?”
杜凌萱顿住了。他说的一点错也没有,只是,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寂寞。
“于是我突然就不恨你了。”他笑了笑,却把最终要说的话埋在心底。
只是因为发现你是救我上来的那个丫头,只是在陪你数日后,就无法自拔的喜欢你。
杜凌萱眼眸里的碎冰沉入深邃的大海里,如同她自己,不断的下沉着。她看到口中的气泡升到最高处在空气中炸裂,却无法挥动双手上浮。那句突然不恨像是一个沉重的东西不停的拉着她下坠,她看着波动的海面,咸涩的眼泪同大海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