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朱雀告诉他阿萱还活着之后,他就一直幻想着能再见到杜凌萱,只是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场景。
杜凌萱往墨即非身后躲了躲。
他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秋天。
落叶铺了满地,杜凌萱站在墨即非身边,她背对着彦逸圣,彦逸圣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提不起力气去站到杜凌萱身边,更没法提起勇气去她身边,高声告诉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杜凌萱是他的。
他的血液仿佛从头冰冻到尾,心仿佛被重重地砸了一下,沉甸甸的提不起一点力气。
“阿…阿萱…”他唤,声音轻的仿若蚊呐。
杜凌萱抓着墨即非的手,把额头紧紧地贴在他的肩膀处。
她偷偷地看了彦逸圣一眼,又看了眼墨即非。
墨即非把她往前推,她转身就逃脱然后重新钻进他怀里。
彦逸圣好不容易往前踏出一步,看到杜凌萱躲进了墨即非怀里,她的额头紧紧地靠着墨即非的胸口,双手从他双臂下环住他。
彦逸圣突然哽住。
阿萱她…看起来…并不是被墨即非胁迫。
彦逸圣并不是看不出来杜凌萱对墨即非的依赖。
那种事情,是当年的杜凌萱不屑或者说羞于表现的一种情感。
如果不是为了某个目的,她根本不会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这种依赖。
而如今,她就用那样生疏抵触的眼神看着他,然后转身去投怀与身后的人。
如果杜凌萱受制于墨即非,如果是她被墨即非控制所以想要挣脱,那么他义无反顾并且会拼尽全力把她带回自己身边。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这不可能…
彦逸圣突然红了眼眶。
这是不可能的,一定是,一定是墨即非对阿萱做了什么…
彦逸圣抑制不住地想着,突然间挣开身后男孩子抱着他的那双手,向着墨即非挥出自己的拳头。
墨即非侧了一步,把杜凌萱牢牢护在怀里,躲过了彦逸圣这一拳。
杜凌萱有点害怕,把头紧紧地埋在墨即非怀里,但是心中知道这件事因自己而起,总不能一直让墨即非保护她…
“阿芷过来!”墨即非厉喝道,本就还没反应过来的墨芷溪更是一惊,连忙扎进杜凌萱怀里,然后一边抱着杜凌萱,一边红着眼冲着彦逸圣吼:“坏叔叔!你干什么?!”
说着,墨芷溪就吓得大哭。
杜凌萱正对着彦逸圣,拍了拍正在哭着的墨芷溪的背,然后与他对视:“都过去了…彦逸圣,我们事情,也早都过去了。”
有些事还很清晰,杜凌萱想起那些,心中冰冷莫名地涌上,似乎能把她的血液一同冰冻。
她的眼前似乎在飘雪,直到如今,那种无力感都深深地把她缠绕。
她什么也保护不了,她所珍视的东西,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了,只剩下冰冷与绝望。
杜凌萱闭上眼睛,被那些噩梦般的过往缠住,她有些害怕,可是还是忍住没有去牵墨即非的手。
她一直想要从那个恶梦中走出来,她也知道自己应该走出来的,只是她总是忍不住依赖墨即非。
她忍住颤抖,眼角似乎因为害怕而储了一点泪水。
她的眼睛此刻储着泪,在烛光的映照下,折射出异样的光芒。
彦逸圣上前想要抓住她颤抖的手,可是突然间,他看到墨即非牵住了她的手,像是在抚慰她一般,目色柔和地揉着她的额头。
杜凌萱像只乖乖的小猫儿,眼睛微微闭上,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温暖。
“好了,回去了。”
墨即非对她说。
他虽然也希望杜凌萱能从那样的状态中走出来,只是这种事情要慢慢来。
不过他更希望以后可以一直在她身边,这样她不用做任何改变,因为所有的噩梦他都会替她驱散。
他会一直守着她,不会让那些噩梦有机会再次侵袭她的心。
只是如果,他知道自己并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她身边。
“可是,还没挂上去。”杜凌萱握着手里的那张纸。
“我们不是还好好在一起吗?”墨即非说这话时已经转过了身。
杜凌萱突然眉眼弯成了一弯皎洁的弯月,回头看了彦逸圣一眼,然后转身扯着墨芷溪的领子快步跟上墨即非的步伐。
墨芷溪还是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看着杜凌萱,问道:“娘亲,怎么回事呀?娘亲你认识那个坏叔叔。”
杜凌萱怔了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第一瞬间想回答并不认识,但,这只是谎言罢了。
“故人而已。”杜凌萱笑着同阿芷说,然后双手环住墨即非拖住他,墨即非也不得不放慢了步子。
“困不困?”墨即非看着天空中的月亮。
现在的时间也不早了,他和杜凌萱刚刚在那处坐的时间比较长。
“还不困…”杜凌萱扯着墨即非的袖子,觉得没有把两个人的名字一起挂上去有点可惜,只是她不可能现在回去挂,于是说:“那去放花灯吧!花灯上也有可以写两个人名字的地方呢!”
墨即非有些嫌弃的看着她。
“瞌睡虫能坚持到那时候吗?”
他说。
因为以前他并不是没有和她一起放过花灯。
只是每次放花灯的时候都不早了,再加上那时她兴致乏乏,经常是写上东西,她就坐着睡着了。
“这次不会的!”杜凌萱很认真地和墨即非争辩道。
她那时因为是陪着阿芷玩,所以兴致不大,才总是睡着的。
阿芷也想起以前娘亲的样子,于是学着墨即非刚刚的样子,小大人似的,冷冷的说道:“瞌睡虫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吗?”
杜凌萱轻轻拍了拍墨芷溪的屁股,说:“娘亲可不是瞌睡虫!”
然而,对于墨芷溪来说,杜凌萱的话几乎是无意义的争辩。
因为在墨芷溪眼里,杜凌萱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瞌睡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