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从小巷深处传来的打更声一阵接一阵,忽的在某一处戛然而止。
看着角落处浑身是血湿淋淋的男子,那人忙把他拖回了家,在家门口四下望着,见四下无人,这才谨慎的关上了门。
第二日清晨,杜凌萱早早从凌乐那里听到欧阳已经被放了的消息,找了许多人去寻找欧阳,却都是无功而返。
“我说过放了他,却没说要怎样放了他。”墨即非红色的瞳孔带着极致的冰寒侵入肺腑,摆弄着盆中的花,他随手点了些水在上面,然后将它移至窗台。
杜凌萱目光紧紧盯着那盆花,手微微紧握。她心动了,对他的那盆花。
没想到墨即非居然有她久寻不至的药材,而且还不止一种!可为什么她并没有听过他的名号呢?对这个人几乎没有一丁点的印象,也搜寻不到一丁点的消息。墨即非,就像是一个一直生活在虚空世界的人,突然出现在这世上。
墨即非看到杜凌萱的目光,果断把帘子拉下,将她的目光隔绝开来。杜凌萱猛地回过神,再看向墨即非时眼神已然冰冷下来。
“不讲信用,宵小所为。”杜凌萱气急败坏,却又无能为力。
“这么说,你以前认为我是君子?”墨即非不急不恼,丝毫没有被杜凌萱激到的样子。
杜凌萱哑了哑,彻底败下阵来。她从没觉得墨即非是个君子,但她现在可以确定墨即非百分百是个小人。
“你把他放到哪里了?”杜凌萱追问。
墨即非瞥她一眼,随后坐下翻看他的书。
杜凌萱气急败坏的上去就要抓他的书,可手刚触碰到那本书,视线随之移过去,手顿时顿了下来。狠狠咽着口水,杜凌萱希望能把内心的渴望压下去,可是丝毫不管用。她的眼睛最后仍是死死地黏在了那本书上。
那不是,早已失传的书吗?为什么,他会有?!!手微微颤了颤,杜凌萱想要把书抢过来,但是墨即非将它死死地压住,杜凌萱也无可奈何。
深深吸了一口气,杜凌萱猛然松开手,气鼓鼓的提着裙子转身下楼。
不就是几朵花吗?!不就是一本书吗?!那么小气!!
小人!小人!小人!!!气急败坏的将墨即非在心里咒骂了很多遍,杜凌萱拉着凌乐一路出了百草堂。
刚出百草堂不远,就偶遇了霜兰公主。
若是以前她算作是霜兰的长辈,那么现在,作为一个杜府的六小姐,杜凌萱只能恭恭敬敬的行礼。
霜兰难掩嘴角得意的笑容,看着身后的侍女道:“这不是八嫂吗?哎呀!我给忘了,你已经不是八皇妃了!”
杜凌萱面色如常,笑意盈盈的回答着:“没想到离开八皇府之后还能听得霜兰公主一声尊称,还真是折煞我了!”
“呦,没了彦逸圣,你骨头还那么硬?!”
霜兰冷嘲道。
凌乐看着霜兰身后那叫沁儿的侍女,见她望过来,礼貌的回了一个笑容。沁儿皱了皱鼻头,没说话。
“没办法,武功修习多了,不自觉骨头就硬了。”杜凌萱端庄不失礼仪,旁人听来这话自然是没问题的,但到了霜兰这里,无疑是把霜兰上一次败给杜凌萱的旧事再次重提,狠狠的扇了霜兰一巴掌。
霜兰狠狠的咬着牙,脸上的表情骤然狰狞起来。骨头硬?!好一个骨头硬!既然如此,她还要看看杜凌萱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拍了拍手,瞬间有两队人将杜凌萱包围住。这两队人衣着并不统一,如果不是此刻训练有素的将她们包围住,杜凌萱真的以为他们就是普通农务的人。杜凌萱眸色暗了暗,看向霜兰。
她与霜兰只是偶遇,也就是说原本她应该不是有备而来,要么是她身边这两对人时常带着,要么,就是带着这两队人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不是骨头硬吗?那我就废了你的武功,看你骨头还怎么硬!”
两队人为首的那人看向了霜兰,有些犹豫的上前道:“公主,别忘了要事。”那人声音压的很低,杜凌萱很仔细的才能听清,观察着那人的神色,看起来那“要事”是某种见不得人的事呢!
眼底一抹精芒,杜凌萱回头看向凌乐,两人同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这时候,凌乐突然朝着沁儿扑去,假装扑倒在地,立刻哭喊着道:“打人了!霜兰公主打人了!!”
原本街上的人就不少,这么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她们这里,以她们为中心里三层外三层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外人看来自然是霜兰公主生事,可是霜兰她们并不这样认为。那些人一看到凌乐扑倒在地,便知凌乐是来搅局的,其中一个彪形大汉立刻上前,抽出袖中的剑朝着凌乐心口刺去。
凌乐一个闪躲避开,像是反抗一样抓住他的手,捏住他的某处穴道,那人的手便有些不受控制了。
这时杜凌萱假装被人推倒,猛地朝那边扑去,而凌乐快速的摁上他某处穴道,再一松手,那人便扑向了霜兰,同时利剑也朝着霜兰砍去。
眼见着霜兰要躲,杜凌萱猛地朝一边扑去,扑倒了她的另一边一个侍女,连环效应下,那侍女扑向了霜兰,紧紧的抓住了她的胳膊,带着她向一旁倒去。
偏离了原本的逃脱方向,霜兰虽然险险躲过那刺向心口的一剑,但那一剑却狠狠划破了她的脸,划出长长一道血口。
霜兰感觉到脸上的疼痛和一股温热的液体流过,浑身立刻颤抖起来。
颤抖的摸上脸上的伤痕,霜兰再看自己的手,只见满手的血迹。
“啊啊啊!!!滚!!都给我滚!!”发狂的踢打着刚刚抱着她的那个侍女,霜兰气急败坏,拿起那刚刚划破她脸的那把剑,一剑刺向那侍女的心口。
“杀人了,霜兰公主杀人了!”人群中立刻有人喊到。杜凌萱被凌乐掺着起来,刚刚一阵连环碰撞之下她有些眩晕,扶着凌乐的时候头晕眼花,差点晕过去。
原本参与其中的杜凌萱多少逃不了生事的谣言,但众人忽见杜凌萱脸色霎时间苍白,如同弱柳扶风,都不禁心生怜悯,再看那霜兰面目狰狞,众人更加认定这事与杜凌萱无关了。
杜凌萱被凌乐一路掺着回到杜府,早已满头虚汗。一回到床上就昏昏睡了下去,凌乐见她这样,以为是毒发,只是把门关上,对杜母只解释说杜凌萱是走累了。
直到第二天霜兰公主被禁足三个月的消息传来时,杜凌萱才醒来,看着义愤填膺的凌乐,若有所思。突然,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凌乐头皮不自觉一阵发麻。
“凌乐,去查查,霜兰用药是宫中御医所配,还是从哪个药铺那里寻来的。”正常情况下,如果伤口很深,即便用了疗伤药还是会留下伤痕。这次霜兰伤的是脸上的,用药一定会很谨慎。京城之中,万药斋的玉颜霜疗效最好而且不易留疤,只是玉颜霜不易保存太久,所以,宫中的人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去取。
那么向霜兰的药中做手脚,也就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