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从不费心交代死因!”
御烈风收紧右手五指,看着空中那人的神情越发痛苦,脸上的血色逐渐退化。
萧落握紧双拳,嘴角溢流出嫣红的血液,心脏已经濒临破裂!
渐渐的,她无力地松开双拳,合上眼睛…
生死之际,另一道内力从营帐外穿进来,抵消了御烈风的内力。没了内力的控制,萧落从半空中掉落,一黑袍华服男子飘进营帐中,飞身接住萧落。
御烈风看清来人后,当即拔出田括腰间的佩剑刺向那人。
噗嗤——
泛着寒光的长剑直直插进男人左肩中,御烈风霍地拔出长剑,如注的血液从伤口处流淌而下…
“太子殿下!”
周遭的人纷纷惊呼一声。
御迟夜硬生生受下御烈风一剑,屈膝半跪在地上,双手失去力气,怀里的人儿滚到地上,鲜血瞬间洒满两人周围。
“御迟夜,你真让我失望。”御烈风执着滴血的长剑,一步步走进御迟夜,话落,染血的剑身已经搁在御迟夜脖项间。
田括忙上前跪下伏地,“王息怒,许是萧落有非救不可的缘由。”
御烈风眯起凤眸,隔着银色面具,危险地看着御迟夜的眼睛,从什么时候开始,连他都猜不出御迟夜面具之下的表情了?
御迟夜一手捂着肩上的伤口,一手搭在膝盖上,俯身对御烈风道,“儿臣确实有缘由。”
“呵!缘由?本王看你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御烈风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御迟夜沾满血液的手上,眼中似有几分矛盾,但还是大不过他对御迟夜的失望以及恼怒。
半年了,他计划着等御迟夜渐渐忘记萧落,再除掉萧落这个隐患。来这里之前,他还特意安排御迟夜去应城治理山匪,为的就是支开御迟夜,亲自来幽沙狩猎场出口除掉萧落。
没想到,御迟夜居然半途折返,赶来救这个萧落。
如此,御烈风就更相信御迟夜动了恻隐之心。
这个萧落,不可留!
御迟夜松开伤口,双手抱拳,“父王,儿臣从没有心软,只是这萧落尚有可用之处,不可处死!”
御烈风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返回上首坐下,鹰一般凌厉的目光投到御迟夜身上,“你说说,她有什么用处?”
御迟夜看了眼御烈风,随即从袖子中掏出一张卷轴,递给田括。
田括接过卷轴,走过去递给御烈风。
御烈风撑开卷轴,他看了看卷轴,再比对了一下地上惨白着小脸儿的萧落,黝黑的瞳孔中尽是震惊。
“除太子之外,所有人退出营帐。”
“喏!”田括等人拱手应声,纷纷退出了营帐。
御烈风提着卷轴,走到御迟夜身前,将卷轴上描画的人像展开给御迟夜看。
“夜儿,你这是为了救下萧落,冒死欺瞒本王么?”
御迟夜禀手道,“儿臣并未欺瞒父王。这副人像是谍者在安国境内觅得的,画上的人确实是被安国大祭司用来祭神的五公主,安荣乐。”
御烈风微微蹙起眉头,“安荣乐已经死了一年多了,没想到在我宗政国也能找出与她长得九分相似的人。”
“据安国谍者上报,安荣景与安荣乐最为亲近,这一点正是我们所要利用的。”御迟夜道。
御烈风将卷轴扔给御迟夜,冷哼一声,“你以为本王会信你一面之词?”
御迟夜早就料到御烈风不会轻易信他,故而并未有所动容,只淡淡道,“若父王不信,再过半月,安荣景便抵达王都,父王可以试探一番。”
御烈风闻言,转身看着地上昏迷的女人,眸中流光微转。
许久,他才开口,“呵呵,这个女人倒是命大。夜儿,本王说得对么?”
御迟夜垂下眸子,低声应了一句,“嗯。”
“你以为你救下她了,等本王殡天后,你就可以跟她在一起了么?”御烈风忽然伸手掐住御迟夜的脖子,将他提起来,“夜儿,作为王,尤其是全天下的王,最忌讳的就是身上有了软肋,这句话本王跟你说过无数次,你怎么就是记不得呢?”
御迟夜忍受着窒息的痛楚,艰难道,“儿臣从未喜欢过萧落,救她也只是为了留下一颗对付安荣景的棋子罢了!”
御烈风冷冷地勾起唇角,收紧手指,狭长的凤眸眯成一条线,“你说你不喜欢她?那么,你敢不敢当着本王的面,受下情蛊?”
话落,御烈风从袖子中拿出一个镶嵌了绿宝石的木盒子,摆在御迟夜面前。
御烈风将木盒往御迟夜面前再送了几分,御迟夜暗自攥紧拳头,眼底衍生出层层恨意。
御烈风狠辣绝情的程度果然超乎他的想象,为了一点疑心,居然想到了用情蛊来杜绝隐患。
“记着,你是即将继承本王王位的人,一辈子都不可以有任何怜悯之心,不管对方是谁。因为,人都是自私的,总有一天他们都会背叛你,把你踩在脚下!”御烈风松开对御迟夜的束缚,把木盒塞到御迟夜手中。
御迟夜看着手中的木盒,余光撇向地上躺在血泊中的女人,五指一点点蜷曲,紧紧扣着木盒。
“夜儿,是你亲自动手,还是本王动手?”御烈风睥睨着御迟夜。
御迟夜闭上眼睛,压下心底的矛盾,打开木盒子取出里面的蛊药,仰头直接送进嘴里吞下。
御烈风确定御迟夜服下蛊药后,才彻底放下心,抬手,“来人,把这个萧落抬走!”
话音一落,在营帐外焦急等待的展旭立即冲进营帐中,匆匆向宗政王行了礼,便打横抱起萧落出了营帐。
他是半柱香之前才从竹坞赶到这里的,一赶到,他就从步择等人口中得知宗政王欲杀萧落的消息。
在营帐外等候的这半个小时,他无时无刻不在揪着心探听里面的动静。只可惜他无法听清宗政王与御迟夜的对话,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用了什么法子,能让杀意已决的宗政王手下留情。
展旭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治好萧落的伤。
步择四人围着展旭,五人一道守着萧落往生死营而去。
御迟夜从营帐中出来时,那五人的身影已经化作天边渺小的黑点。伫立良久,黑袍少年缓缓抬手捂着心脏,面具下的薄唇才勾起了一抹讽刺,瑟瑟秋风掀起了翩翩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