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在街上缓缓行进,眼看着城门已经出现,并且城门打开,只有少数兵丁值守。
此时,秦思农的脚步第一个迈入最后一个十字街口,也不知附近谁喊了一声,忽然间四周所有店铺紧闭的房门打开,街道和小巷子里传出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就见一大批妇女和儿童从屋里和小巷里狂奔而出,嘴里大喊道:“救出秦特使!救出秦特使!”
冯程程和范芯蓝真心吓一跳,定睛一看冲到面前的竟还全是手无寸铁的妇孺和小孩,安心、安然等八女动也不动,任由人群潮涌而去,转眼就到了冯、蓝的身边,伸手抓住她们的衣裙。
冯程程、范芯蓝做梦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一支“救兵”,让她们举剑杀妇女和小孩那肯定有违她们的本性和本心,就在她们犹豫是否要对秦思农下手之际,人群中突然冲出一名身材魁梧的女子,闪电一剑削断了系在范芯蓝腰间的绳索还顺势逼退冯程程,并挤进范、秦两人中间,冷不丁和范芯蓝照了个面。
紧接着,此女扛起秦思农弹地而起、一飞冲天,直接落在人群之外,发足狂奔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直奔城门而去。
这一幕看得安心等人都瞠目结舌,原本计划浑水摸鱼救人的八女一个都没动,扛走的秦思农的竟另有其人。
短暂的震惊之后,青丝、挽紫立刻去追,挽紫还不忘招呼道:“司空皓月!”女神峰的轻功此时不施展还待何时,紫青双煞和司空皓月三女急追而去,接着范芯蓝也脱困而出,成为第四名追赶者。
而留下的冯程程则突然间反向突击,几个起落就到了苏倩茜的面前,一剑递来指在她咽喉前道:“别动!”
苏倩茜吓得一皱眉,她身后叶永绿和一众巡城兵更是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姑娘会来挟持女帝,武功还如此惊人,速度太快,快到离女帝近在咫尺的巡城兵都没做出任何反应。
安心、安然、艾花、艾草、沈鱼沉此时赶来早就于事无补,安然喝道:“冯程程,你想干什么?”
冯程程道:“全都别动,我不想杀女帝,只是想借来用几天。也是不久前秦思农提醒了我,离开灵峰进入康圣还需要几天,我手里必须有一件绝对够分量的‘筹码’才能保证我一路畅通无阻,只有灵峰女帝才是最好的选择。”
安然道:“你现在劫持女帝也没什么用!刚才掳走秦思农的不是我们的人!”
冯程程笑道:“对啊,是我们的人,我们的强力后援。”
安然猛地一怔道:“是…是冷剑鸿?!”
冯程程绕到苏倩茜身后道:“让她们牵一匹马来,从现在开始你的命归我了。”
苏倩茜倒也很是冷静道:“安心、安然,一切照冯程程的意思做,你们跟着我们就行。”
冯程程道:“还是女帝冷静和识时务,这七年龙椅没白坐。”
苏倩茜冷冷道:“你算错了,到今天为止整整八年。”
冯程程半冷不热道:“哦,那恭喜你了。”
灵翼城外。
扛走秦思农的“女子”武功再高也跑不了多快,毕竟秦思农的身材并不矮小,甚至还有些微微发胖,那“女子”跑出去七八里钻进树林里将秦思农朝地上一扔,气喘吁吁,他即使一开始就蒙面,可秦思农不傻早瞧出这是个穿着女人衣服的男人,甚至还不年轻,至少五十岁开外。
秦思农故意调侃道:“谢谢这位大嫂,你救了我的命啊。”
蒙面人“刷”得一剑指来,用沙哑的声音道:“我也是来要你命的。”
秦思农佯装惧怕缩身道:“大婶,你的嗓子怎么啦?你大概认错人了,把你变成这样不男不女的肯定不是我,也许是我哥…”
蒙面人喝道:“闭嘴!”声音瞬间又不沙哑了。
秦思农更奇怪道:“你的声音我好像在哪听过,你不是大婶吧,你是男的,你谁啊?我们见过面吗?我…我是秦思农。”
蒙面人欲言又止,还不敢和他直视,比真大婶还扭捏。
此时,树林里人影一晃,范芯蓝追了过来,盯着蒙面人道:“你怎么还跟着我,不是让你别掺和我的事情了嘛!”
蒙面人冲范芯蓝又摇头又使眼色,显然很怕范芯蓝把自己身份暴露。
范芯蓝自然明白,蒙面人就是一直跟着她的名剑山庄庄主冷剑鸿,他为了坤龙剑死皮赖脸跟着人家姑娘,想方设法通过合理正当的手段得到坤龙,先陪她去天祸帮祭祖,回来又满城找范芯蔚。
范芯蓝接到绑架信之后本想借助冷剑鸿的势力绑架秦思农,如果弟弟能救回来,坤龙剑不要也就不要了,反正她对剑也没什么感情,可她转念一想又不对,冷剑鸿还欠着秦思农两件事,他是这世上最不愿意见到秦思农的人,于是在灵峰皇城就把他甩掉了。
不过冷剑鸿这样的人物岂是说甩就甩的,偷偷暗中跟着范芯蓝,结果无巧不巧,他被刚从康圣回来的冯程程撞见,冯程程差点把冷剑鸿当成采花贼,两人一交手后彼此相认,祖上居然还多少有点渊源。
冯程程得知事情缘由,正好自己也冲秦思农来的,于是就让冷剑鸿在暗中协助,尽可能隐匿身份潜入灵翼城,她则追上范芯蓝和她一起在灵翼城动手劫人,还没有告诉范芯蓝冷剑鹄是她们的强力后援。
范芯蓝现在心情忐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追兵随时会到,冷剑鸿这样带出秦思农是好事还是坏事,还有冯程程到底在干什么、去了哪她一无所知。
果然,就在她焦急之际,司空皓月、青丝、挽紫已从三面将他们围住,沈鱼沉回去报信。
挽紫举剑一指蒙面乔装的“女子”道:“尊驾名剑山庄冷剑鸿吧。”
挽紫何等眼力,看他在人群中出剑、扛人、脱身以及施展的轻功,招招式式都是名剑山庄的顶尖身法,拥有这样身法的除了冷剑鸿就剩冷剑鹄,冷剑鹄涉嫌刺杀女帝早就逃回康圣国的名剑山庄,他就是冷剑鸿绝不会错。
冷剑鸿死不承认,声音沙哑道:“认错人了。”
秦思农则猛地道:“没认错,就是你,名剑山庄冷大庄主,你绝对是救我来!”
范芯蓝道:“他不是。”摆剑回架在秦思农的脖子上,对挽紫等人道,“你们退后,秦思农的命还在我手上,不想他死别过来!”
挽紫道:“范芯蓝,别再负隅顽抗了,在灵峰国你们想带走秦思农根本不可能,从这到康圣最近的路也要三天,这三天你们每一步都会寸步难行,要用秦思农换你弟弟所以绝对不会让他死,你但凡有一点闪失我们就能把人救走,如今冷庄主已经露馅,秦思农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他倒戈,你所面对的就是绝境。”
范芯蓝道:“从秦伤怀剿灭天祸帮的那一天起我就已深陷绝境,救不出弟弟是绝境,杀不杀秦思农都是绝境,可我就是要赌一把,秦思农在你们和苏倩茜的心里位置太重要,他若死在我手里,你们的日子也将时时刻刻陷入绝境,不信咱们就试试!”她手腕一递,坤龙剑何等锋利,立刻在秦思农脖子抹出一道血痕。
秦思农过了片刻才觉得疼,呲牙咧嘴道:“去康圣,我愿意跟你去康圣皇宫换回你弟弟!”
挽紫、青丝、司空皓月均是皱起眉,挽紫道:“大叔,你不会真要跟她走吧?”
秦思农没好气道:“不跟她走立刻没命,跟她回康圣或许还能活。灵峰、宁宜的大风大浪我都过来了,就不信去康圣解释不清楚,我不是秦伤怀就不是秦伤怀,什么康圣第一高手不出宫的保镖头子,我光脚不怕穿鞋的。你们别再逼范姑娘,这几天范姑娘对我挺客气,如果不是被你们逼急了她能用剑割我吗?”
挽紫无奈一叹,看来是真的,她道:“好吧,等陛下来了你自己跟她说,我们可没胆量和权力放你们走。”
双方就此陷入僵持,范芯蓝示意冷剑鸿替秦思农的脖子做简单包扎。堂堂名剑山庄庄主冷剑鸿今天算是豁出去了,先是穿女装易容假扮妇女,现在又要替人包扎伤口,他从小到大很少受伤,即使受伤也是别人替他包扎,如今要他干这活手法差到极致,差点没把秦思农勒得背过气去。
秦思农还苦中作乐笑道:“冷庄主,你要不把衣服换了吧,脸也不用蒙了,大家都知道是你,看着实在太便扭,我保证在范芯蓝换回弟弟之前不跟你提要求,你看怎么样?”
冷剑鸿犹豫半天道:“真的,你小子别骗我!”
秦思农笑道:“我虽然不是江湖人,可我是灵峰女帝和宁宜女帝的朋友,若这点信用都没有,哪里能混到现在。”
冷剑鸿立刻就把偷来的女装脱掉,长吁口气以真面目示人。
范芯蓝道:“冷庄主,在我换回弟弟离开康圣皇宫之时,我的坤龙剑就是你的。”
冷剑鸿一听大喜过望,眼眶一红差点哭了,自己一番苦心终于开花结果有所期待,长声感慨道:“多谢范姑娘。我一定将你们平安送至康圣皇宫。不过,我还想问问,那柄何愁剑又是怎么回事,怎么也会到你们手里。”
范芯蓝道:“何愁剑是女帝方静送给秦思农的礼物,我做不了主。”
冷剑鸿一听心凉半截,如果是秦思农的话他想要通过正当手段取得简直势比登天,上回苏飞剑到手,让秦思农一句话给说没了。
秦思农道:“冷庄主,这我可不敢答应你,得罪宁宜女帝万万使不得,哪怕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也不会给你,这柄剑名义上归我,实际上还是属于方女帝的。”
他话音才落,树林外马蹄声响,一骑载着两女走了进来,前面是苏倩茜,后面居然是冯程程。这一幕把在场六人都看得一头雾水,挽紫这边以为苏倩茜说服了冯程程,范芯蓝的第一反应同样是冯程程背弃了自己投靠女帝。
马背上,冯程程道:“女帝,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自己说。”
苏倩茜道:“你们三个全部后撤,退到能看见我们的位置,我现在是冯程程的人质,确保她们离开灵峰。”
挽紫等人一听就明白,肯定是冯程程趁乱冒险劫持苏倩茜,她身边战力最强的四女都跑来追秦思农,愣是把女帝给忽略了。
挽紫看这情形知道木已成舟,本来是一个现在凑成一双,唯答应道:“是,陛下,刚才秦特使说他自愿去康圣皇宫换人,不想再有任何危险了。”
苏倩茜道:“你们走吧,这件事我不想再扩大,你们八个和叶永绿沿途安排好一切,我不希望有更多人知道这件事,特别是灵峰的百姓。”
挽紫点点头,招呼青丝、司空皓月撤退,她们已经看见不远处的一队人马,正是安氏姐妹、艾花艾草和叶永绿以及一队巡城兵。
冯程程和苏倩茜先后下马,冯程程道:“女帝,今晚咱们就在这将就一夜,从明天开始一切都会正常,咱们坐马车、包客栈、顿顿大鱼大肉,吃吃喝喝去边境灵傲城。”
苏倩茜瞧着秦思农的脖子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对他动手了?”
秦思农道:“不不不,我自己不小心蹭到剑上,就破了点皮不碍事,还是人家冷庄主亲自替我包扎的。”
苏倩茜走上前仔细一瞧道:“这是包扎吗?我七岁时包的粽子都比这个漂亮!”
冷剑鸿颇为尴尬道:“我本来就不会。”
苏倩茜一边替秦思农拆开重新包,一边道:“冷大庄主,你儿子率领名剑山庄的人在宁宜皇宫外刺杀我,这件事你知道吗?”
冷剑鸿道:“如果真是他,还望女帝原谅,毕竟他年轻不懂事,容易受人蛊惑,现在他被我禁足在庄里,等回去之后一定好好管教,再来向女帝赔礼道歉。”
苏倩茜哼了声道:“养不教,父之过。你自己难辞其咎,再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现在的举动和儿子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