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紫道:“那你就更不该拦住马车,秦思农是秦伤怀的弟弟,不是你的杀父仇人,你的怀疑可以理解,但已经无数次的证实他俩不是同一个人,父债子已经很勉强,兄债弟偿就更说不过去了。”
冯程程哼笑一声,缓缓拔出背后长剑,遥遥一指道:“不要和我讲道理,我的道理都在剑上。”
挽紫瞧了眼青丝,她两人也想试试冯程程的武功,挽紫道:“那我们就用江湖的办法来和你讲道理。”她两人同时下马,紫青双煞上来就二对一,可见对冯程程是格外看重,她们当然也知道康圣皇宫里的那位,想知道他的实力是否如传说中能和秦伤怀抗衡,还知道冯程程的师承来历就是康圣皇宫,她在那一站显露出的气势已表明传说至少不会太离谱,那个人应该是可以和秦伤怀匹敌的人物。
冯程程并不知道这两位就是不服堂的女门神,见她们打算二对一,默然一笑,三女持剑对峙片刻,冯程程率先发动攻击,三女甫一交手就各自惊讶不已。冯程程怎么也没想到苏倩茜身边有这样的两位高手,原本计划十招之内解决战斗,如今二十招、三十招过去,丝毫寻不到致胜的关键。
青丝、挽紫也暗自佩服和吃惊,自己单打独斗可能已经不是她的对手,徒弟如此,师父绝对堪称当世罕见的高手,秦伤怀和他至少在伯仲之间,再看这姑娘那么年轻,若加以时日实力更胜一筹,也许能成为云海大陆新的女武圣,可也是因为年轻了点,她的对敌经验没那么丰富,双煞才有机会和她周旋至今。
不过挽紫在打斗时还瞬间掠过一个念头,康圣国宫里的第一高手将灵峰国将军的女儿培养成才,这岂不是养虎为患吗?
三女正斗得激烈,忽地后面有人吆喝一声道:“让我也试试!”
司空皓月拉着沈鱼沉一起跃入战团,顷刻间就变成四对一。
青紫双煞可不愿占这个便宜,双双退出战阵,让女神峰系的两大高手会会这个康圣系的高手。
司空皓月更是难得遇上这样的机会,上次是跟慕容金铃打,就好像和自己打,打到后来索然无味,如今这回是真正遇上高手,一较之下顿时感叹,真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这姑娘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剑法招式如此犀利,变化多端,无论是面对双煞还是自己和沈鱼沉都游刃有余,在胶着中寻找胜机。
三女你来我往斗了一百多回合,忽然冯程程不打了,瞬间收招跃出阵外,冲紫青双煞得意一笑,飞身跃上附近的屋顶,跑了。紫青双煞这才猛然觉得不妙,回头一看身后不远处的马车,马车自然还在,可总觉得有些异样。
四女同时觉得不对劲,跑回马车打开门一瞧,艾花、艾草倒在车内里,秦思农踪迹不见。
青丝上车先探了探艾氏姐妹的气息,并没有死,只是被人击昏,车厢里还少了方静送给秦思农的礼物名剑何愁。
挽紫等人立刻问附近围观的老百姓,还真有人看见,说是车厢里的大叔被一名很凶的女子劫持走了。四女彼此一瞧,皆是脸色难看,紫青双煞这样的老江湖都中了冯程程的调虎离山之计,原来她还有同伙,不是一个人来的。司空皓月若不出来还没事,偏偏她初出茅庐忍不住要试试,艾氏姐妹本就不是靠武功吃饭的,冯程程的同伙只要有她一半身手就能轻易击昏两女。
最可笑的是,对方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劫走秦思农,胆大心细可见一斑。
四女手足无措之际,艾草率先转醒过来,一看车厢里空荡荡,叫道:“是范芯蓝!偷袭我们的是范芯蓝!”
挽紫皱眉道:“怎么会是她?”
青丝道:“她怎么会和冯程程是一伙的?”
挽紫猛地有所悟道:“难道…冯程程和范芯蔚的失踪有关?”
司空皓月道:“现在怎么办?把我叔弄丢了,没法和女帝交差,她会吃了我们的!”
挽紫想了想道:“艾草,你们速回宫里向女帝禀报此事。我们立刻去找灵翼城城首即刻关闭城门,任何可疑人等都不许出城。”
艾草点点头,继续驾车出城。
挽紫道:“我和青丝去找城首城门布控,司空皓月和沈鱼沉…先熟悉一下城里情况,现在只能碰运气了。”
四女分头行动,紫青双煞去找灵翼城城首,“城首”这个职位就等于灵翼城最高行政长官,不负责边境驻军的管理,手下只有五百人的巡城兵管理治安、缉盗等事宜。双煞直奔城首衙门,她们心里也挺纳闷,照理说秦思农这个身份进城,城头上横幅都挂出来,城首没有道理不出来迎接,他竟没出现,这谱也摆得忒大,若没事双煞不会计较,可现在秦思农丢了她们必须找城首迅速封城。
城首府衙外,正站着一个人,紫青双煞骑马飞奔而至,扬起一阵尘土,那人站在尘中动也不动,仿佛甘愿吃土,他没看双煞而是急于和身边人说话,说完之后两名巡城兵上马朝两侧飞奔而去,皆是心急火燎的模样。
挽紫、青丝勒马跃下,青丝大喝道:“城首何在?”
站在府衙匾额之下的“吃土人”连身上的土都不掸,单膝跪地道:“灵翼城城首叶永绿见过女帝特使。”
青丝奇道:“你就是城首,你认识我们?”
叶永绿道:“刚见过,你们进城的时候我在城头上瞧见了…”
挽紫道:“现在没功夫和你啰嗦,立刻派人封锁城门,禁止任何人出入,就在刚才宁宜特使被人掳走了。”
叶永绿不慌不忙道:“我已知晓,刚才那两匹马就是去传令封城的。”
双煞彼此一瞧,心道这城首倒挺机灵,消息也灵通,挽紫道:“如今发生这样的事你有什么打算?”
叶永绿眼珠一翻,掰着手指道:“悬梁自尽、事不关己,要么…等。”
挽紫语调一厉道:“放肆,现在这时候还跟我们耍什么嘴皮子,我看你索性就去悬梁自尽吧。”
叶永绿笑道:“我知道两位姑娘比我心急,可心急也找不回秦思农,不如先跟我进屋小坐片刻,说不定还没等我悬梁咽气,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挽紫、青丝知道急也没用,现在唯有等消息,就算她俩自己去找,偌大灵翼城想找秦思农好比大海捞针,此时只有寄希望于城首。叶永绿将她俩请进府衙客厅,奉上茶水之后,还真在身边摆了根绳索,似乎随时做好悬梁的准备。
紫青双煞此刻已瞧出此人不简单,看上去有些玩世不恭,说话随意且不靠谱,可一直气定神闲,神态控制得很有分寸,心急脸不急,若换成寻常官吏遇上这种情况,可能早就吓得六神无主、手足无措,完全不似这位简直就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府衙里的差役更是如此,没有一个坐立不安的,见到如青紫、挽紫这样的宫中红人也不显得拘谨。
挽紫想了个话题问道:“叶城首,城墙上那两枚条幅谁写的?”
叶永绿竟笑得开怀道:“终于有人开始欣赏我的文采了,不容易不容易啊。”
挽紫道:“你多准备一条绳索。”
叶永绿奇道:“怎么?还有谁要随我而去吗?”
挽紫道:“你可能要悬梁自尽两次,你那叫文采?你那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上回‘二帝同撑撑云海半天’,陛下已经不太开心,这回你的‘万载亿年’若再传到陛下耳中可就是两罪并罚,赐死都算轻的。”
叶永绿道:“她果然是看见了,那这回‘万载亿年’也一定要让她知道。”
挽紫道:“你就是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叶永绿道:“是啊,不引起女帝注意,我如何才能走出这灵翼城,登堂入室成为灵峰右相。”
挽紫、青丝均是吃惊,挽紫道:“啊?你怎么会有这么狂妄的想法,城首不过就是个四品官,未经召见还不能入皇城,你想升官没错,但竟想一步登天位居右相,你让谢无忌去干什么?”
叶永绿笑道:“谢无忌去干嘛两位姑娘还需要问我吗?他再这么折腾下去李林辅就该有伴了,更甚者可能明年就会成为清明祭扫的对象,再惨点的话就该接替‘秦伤怀’的大名蹲茅厕了。”
挽紫道:“诋毁当朝右相,你胆子还真不小。”
叶永绿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陛下去女神峰营救秦思农那一回,谢无忌私自调动城防打算扣君谋逆,我叶某人早就知道,已准备好倾全城民兵之力拼死护驾,不过好在天佑我灵峰,女帝没有回城,一场战火兵戈消散于无形,我错失了一次一步登天的机会,只能看着谢无忌继续蹦跶,昨晚他是不是又派人去作死了?”
挽紫道:“叶城首,你有心上进是好事,现在就有一个可能让你一步登天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我们还要等多久?”
叶永绿猛地侧耳一听,笑道:“好消息来了。”
客厅外奔进来一名差役道:“禀城首,找到了!”
叶永绿毫不吃惊和意外,正襟危坐问道:“特使可还安全?”
差役道:“安全,先是一名女子带着特使回去,不久之后当街械斗的女子也进入,目前宅院已被我们严密监控,三人尚未有离开的迹象。”
叶永绿回头望着挽紫道:“现在如何营救,还请姑娘指示。”
挽紫却反问道:“你是怎么找到她们的?别告诉我是未卜先知。”
叶永绿道:“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我是灵翼城首,灵翼乃边境之城国之门户,如今又启动通商,人员往来复杂,两位女帝虽协议停战看似结盟,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早已将灵翼城分成三十六个网格,设三十六位正副网监,严密监视所有外来人员,这两位姑娘三日前从国内来的,全是陌生面孔又佩戴兵刃,被列入重点监视对象,只要是在我网中就休想瞒得过我…我可是将来要接替谢无忌做右相的人。”
挽紫和青丝彼此一瞧,青丝并不表态,在大事上一般都是挽紫拿主意,挽紫道:“叶城首,立刻派人去通知陛下,我们要等陛下的回复,然后派兵直接将贼窝包围,我们要做好谈判和持久战的两手打算。”
叶永绿道:“是,难道就不考虑强攻?”
挽紫道:“攻不了,冯程程是冯天宝的女儿,师承康圣国第一高手,我们没把握以武力救出特使,特使的命很重要。”
叶永绿道:“明白,那两位大人是不是先和我一起去和劫匪谈谈?”
挽紫起身道:“走,还有命你的人找到司空皓月公主和沈鱼沉,让她们来和我们回合。”
秦思农没有做任何抵抗,相信范芯蓝劫持他一定有她的道理。
两人进入此间民宅,范芯蓝早将窗户都钉死,提前做好各种防御工作,将秦思农捆绑在屋子的死角位置,她终于略略松了口气。
秦思农这才道:“看来为了绑我,你…们做了充分的准备,这回又是为什么?还觉得我是秦伤怀要报杀父之仇?”
范芯蓝道:“你是不是秦伤怀我不想判断,杀父之仇报了又如何,无非多死一个人。苏倩茜派我弟弟去监视叶玉珏和赫连无尘,被他们给抓了,叶玉珏派人给我送了封信,用你去康圣皇宫换回我弟弟;我正愁一个人办不成此事,真是天助我也,我遇上一个也想送你去康圣皇宫的人。”
秦思农问道:“是那个武功很高的姑娘吗?”
范芯蓝哼笑一声道:“她是灵峰神将军冯天宝的女儿冯程程,秦伤怀杀了她爹,她去康圣皇宫里拜师学艺,她师父命她将你带回宫里…”
秦思农蓦地抬头,瞧着范芯蓝的身后,冯程程已在范芯蓝毫无察觉之际进屋,站在她身后盯着秦思农道:“由你告诉他也无妨,反正迟早要知道。”说完,冯程程走近几步,再次盯着秦思农,出手如电抓住他手腕轻轻一抖。
秦思农闷哼一声,抬臂看着自己垂落的手腕道:“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你无冤无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