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程程道:“沈大人啊沈大人,你的官运只怕快走到尽头了,你还不知道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吧,如果你知道的话绝不会强出头来抢人。”
沈东溪道:“我说了,天大的罪我沈某来扛,今天我必须将这个人犯缉拿归案!你们几个非要包庇的话以同党论处!”
冯程程道:“沈大人,这个人名字叫秦思农!”
沈东溪一听“秦思农”三个字,首先就没朝灵峰国的事情上去想,他先想到的是“苏爱农”,秦思农这个假名完全就是冲着“爱农”两个字去的,先有“爱农”才有的“思农”完全就是骗子的套路。
沈东溪笑道:“这都是套路,区区一个捏造骗人的假名而已,倒是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至今都冥顽不灵非要袒护这个骗子。”
冯程程道:“我的名字你无需知道!”
沈东溪道:“那你我也无需再谈,交出人犯,不然后果自负!”他猛地一抬手,弩骑兵再次瞄准所有目标,就连显然已有意退出的冷剑鸿都在目标之列。
此时,秦思农终于开口,用很低的声音道:“冯姑娘,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的本意和初衷不会改变,你的师命和范芯蔚的命我都还担着,都已到了康圣,皇宫里那一关我终究是要过的,就且将我暂时放了吧。”
冯程程犹豫一瞬,缓缓将剑放下,就听范芯蓝大叫道:“不能放。”持剑飞身扑来,冯程程挥手一剑将范芯蓝挡开,就这一剑一招,把懂行的冷剑鸿和沈东溪都看得惊出一身冷汗又暗自佩服叫好,这姑娘的剑招太漂亮、干净而且犀利,她只是拦截,若要杀人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冯程程露完这一手,才将秦思农朝沈东溪身前一推道:“骗子交给你,沈大人可千万别徇私枉法,不然我手中的剑会替灵州鹤城的百姓声张正义。”
沈东溪心中大喜,脸上神情不动道:“沈宽、沈阔,拿下人犯。”
沈宽、沈阔上前将秦思农来了个五花大绑,迅速押到队伍后方。
沈东溪接着道:“冷庄主,还有这两位姑娘,我会命弩骑兵将你们送出鹤城,灵州鹤城暂时不欢迎你们,倘若你们以任何手段潜回鹤城,便视作人犯同党预谋劫狱,我鹤城的监狱很有名,你们最好不要来试。”
冯程程一手拉住范芯蓝回到马车旁,再朝冷剑鸿道:“冷庄主还不打算走嘛,我们已经被沈大人驱逐出鹤城了。”
冷剑鸿无奈一笑,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唯有上车。
冯程程将范芯蓝拽进车厢,道:“冷庄主,还是麻烦你来驾车。”
冷剑鸿到此时也没什么面子可顾及,上车驾马,前面的路障已清除,马车在弩骑兵的押送之下直朝城外行去。
范芯蓝在车厢里瞪着冯程程,只等她给自己一个解释。
冯程程却问道:“你觉得幕后黑手是谁?”
范芯蓝本想脱口而出,终究还是犹豫片刻才道:“苏倩茜有这个能力左右康圣国的灵州州府吗?”
冯程程道:“是啊,如果沈东溪清楚他是在替苏倩茜办事,那就是叛国。”
范芯蓝道:“如果就是苏倩茜,她能瞒住所有真相骗沈东溪来劫人吗?沈东溪就这么心甘情愿地替身份不明的陌生人干傻事?”
冯程程道:“问题是沈东溪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牵连到苏倩茜,他就是接到举报来抓通缉犯的。”
范芯蓝皱眉道:“难道秦伤怀以前真的在灵州鹤城做过那些欺诈之事?”
冯程程道:“我相信以他那种高山仰止的境界不会,可秦思农就不一样了,谁了解他的过去?也许他真的在鹤城犯了事然后才逃亡到灵峰皇城。”
范芯蓝急躁道:“太乱了,丢了他就不能换回弟弟,我...我实在冷静不下来!”
冯程程道:“咱们必须要冷静下来,分析出眉目来才能把他夺回来,还有放他走是因为他表态了,本意和初衷是愿意跟我们去康圣皇宫的,他想过那一关。”
范芯蓝道:“但愿那是真话,但愿他不是骗财骗色的骗子,现在要么是苏倩茜背后搞鬼要么是秦思农犯了案,还有别的可能吗?”
冯程程道:“当然有,有别的势力、康圣国内部的势力盯上了秦思农,无论秦伤怀还是秦思农,他现在真的是奇货可居,落在谁手里都能卖个好价钱。”
范芯蓝问道:“这三种可能你更倾向于哪一种?”
冯程程沉默了一瞬,给出自己的答案道:“苏倩茜搞鬼,她或者她手下有人跟着我们进入了康圣。”
范芯蓝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她们的胆子实在太大了,康圣和灵峰虽然不是绝对的敌国,可灵州州府插手介入此事,一旦她亲自来了身份还暴露,她就完啦。”
冯程程道:“所以她得手后的最要紧的就是...”
范芯蓝叫道:“逃出康圣逃回灵傲城!”
冯程程立刻敲击车厢道:“冷庄主,我们马上绕回鹤城边境。”
冷剑鸿这一路也在盘算此事,赶紧勒马调头。
弩骑兵一看他调头就上前拦截,冷剑鸿解释道:“我们不回鹤城,我们绕过鹤城出境回灵峰。”
这辆马车一路疾行,弩骑兵护送了一程确定他们不再返回鹤城,这才停下撤退。
马车在城外绕着鹤城走了大半圈,终于回到入城的东门外,要出鹤城回灵峰这里是必经之路,她们只需守株待兔即可。
冯程程和范芯蓝下车,让冷剑鸿将马车藏好,两人飞身上树眺望鹤城方向,既盼着能看见飞驰而出的马车,又盼着它别来得太快,更怕她们已经途径此地脱离边境。
冯程程和范芯蓝正打算商议如何伏击之时,突然从树林里走出一个人了,来得简直悄无声息,这三大高手谁都没提前察觉到。
来人戴着一张滑稽可笑的大小黑眼圈的面具,背负长剑,一步步走向三人。
冷剑鸿一看就咧嘴,这是煞星到了,上回在灵峰上见到他差点父子双双折戟,这里不认识他的也只有冯程程一个,冯程程嗅觉何其敏锐,凭直觉就知道这家伙不简单,喝道:“你是什么人?”
岂料身边范芯蓝轻声道:“是...是我师父。”
冯程程和冷剑鸿都吃惊,这又从何说起。冷剑鸿奇道:“甄无名,你几时收了范家姑娘当徒弟?难怪她武功突飞猛进原来是拜你所赐。”
甄无名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笑脸道:“冷庄主,缘分这种事没法和你解释,反正我就是她师父了,徒儿有难师父自然要来问个明白。范芯蓝,鹤城里的事我都见了,你们搞得什么名堂啊?”
范芯蓝道:“叶玉珏绑架了我弟弟,让我带着秦思农去康圣皇宫里换人,我们在灵翼城先劫持了秦思农,又劫持了苏倩茜,好不容易出灵峰进康圣来到鹤城,没想到秦思农又被沈东溪抢走了。”
甄无名皱着眉道:“听上去有点乱,不过我可不想伤这个脑筋,既然是为了你弟弟范芯蔚,那我就替你去康圣皇宫里跑一趟,侦查侦查。”
冯程程冷哼一声道:“尊驾说得很轻巧啊,康圣皇宫可不是菜市场,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进去‘侦查侦查’的。”
甄无名瞧着冯程程道:“我明白,早听说康圣皇宫里有个能和我大哥秦伤怀一较高下的隐士高手,有人私下并称为‘南悲催、北伤怀’,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我大哥曾经告诫过我没事别去那溜达,可我就是挺好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因为是隐士不怎么露面,更容易以讹传讹是不是啊?”
冯程程依旧冷哼一声道:“尊驾能和秦伤怀称兄道弟也是自诩的吧,我可不会替你以讹传讹,毕竟已经死无对证。”
冷剑鸿轻咳一声道:“冯姑娘,那是真的,他会‘伤剑’是秦伤怀教给他的。”
冯程程一听更有兴趣,缓缓抽剑道:“那我更要领教领教。”
甄无名摇头道:“不比,刚才城门口挡我徒弟那一剑我看见了,你和冷庄主水平相当甚至还略高一筹,可不是我对手。我这趟去康圣皇宫,如果遇上你师父,条件若允许的话会和他比试比试。”
冯程程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甄无名笑道:“我猜你师父就是‘南悲催’吧,那一剑已经说明了一切。”
冯程程目光一扬,略带骄傲道:“眼光不错,我承认你可以和秦伤怀称兄道弟,不过他依旧是我杀父仇人。”
甄无名道:“关我什么事。范芯蓝,你刚才提到叶玉珏,就在你们出城后不久,我似乎看到一个酷似叶玉珏的女人带着十几名随从进了鹤城,如果你们再要进城抢秦思农,可千万小心,这里是人家康圣赫连家的地盘。”
冯程程、范芯蓝彼此一瞧,赫然出现了第四种可能,叶玉珏亲自来鹤城押解秦思农。
范芯蓝央求道:“师父,你能不能先留在鹤城,帮我们解决秦思农的事,如果我能将秦思农交到叶玉珏手里,你也不用去康圣皇宫侦查了。”
甄无名道:“秦思农的事我可不想管,这家伙天生就自带麻烦。康圣皇宫这一趟我是肯定要去的,最好能把范芯蔚捞出来,这样就算叶玉珏抵赖或者为难你,没有了范芯蔚也就没有了筹码。”
范芯蓝躬身一拜道:“多谢师父。”
甄无名目光转向冷剑鸿道:“冷庄主,你是在为我徒弟手里的坤龙剑奔波吧,如果是她真心愿意给你也就罢了,若是你敢心生歹念抢我徒弟的剑,嘿嘿,小心荡平你名剑山庄让你一柄剑都留不下来。”
冷剑鸿无奈一笑,打不过人家只能受着,点头道:“不会不会,我若有那心思之前也不会陪范姑娘回康圣祭祖,早就硬抢了。”
甄无名哼了声道:“早动手早倒霉。”说完,身形一晃,走了。
冯程程转身瞧着范芯蓝、冷剑鸿,问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挽紫和司空皓月看完城门前的好戏,挽紫让司空皓月先回去汇报情况,她则继续跟踪沈东溪和秦思农一行人,生怕沈东溪先将秦思农押去别处独自审讯,好在沈东溪并没有别的心思,直接将秦思农送进府衙,遣散护卫之后他和沈氏三兄弟直接过隔门,将秦思农送到苏倩茜的面前。
此时,司空皓月刚将城门前的情况汇报完,转眼秦思农和“四沈”都已到来,苏倩茜还没想好怎么应付这场面,一场和“骗子”秦思农的对峙只怕就要开始。
沈东溪将秦思农朝前一送道:“苏姑娘,这个人是不是就是欺骗你的骗子?”
苏倩茜瞪着秦思农道:“是,就是他!”
秦思农这一路上也在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肯定不是被鹤城通缉的骗子,这位沈东溪沈州府显然是编织了一个谎言来抢人,直到进府衙、过隔门突然见到沈鱼沉,他的心一下就悬起来,除了沈鱼沉还有谁来了?她们是怎么说服沈东溪来抢自己的?
进客厅一看更是吓一跳,全来啦!他暗自是又惊喜又埋怨,这真叫闯龙潭入虎穴,堂堂灵峰女帝带着身边全部亲信跑到康圣灵州州府家里来了。紧接着,沈东溪那一句问,秦思农又明白了几点,沈东溪叫她“苏姑娘”显然不知道她的身份是灵峰女帝;而自己似乎真的是一名欺骗了“苏姑娘”的骗子。
转眼,沈东溪毫不留情道:“你给我跪下!”刚要动手,苏倩茜叫道:“慢着!在事情没弄明白之前,沈大人最好让他坐着,他若不是骗子就是个老实人,没见过大场面也没见过你这么大的官,很有可能被你吓着然后屈打成招,我想心平气和好好问他。”
沈东溪也是没辙,答应道:“就依姑娘的,来,给这位仁兄看座!”
青丝上前给搬了张凳子等秦思农,秦思农和她目光一对,没读出什么信息,倒是读出几分笑意。
沈东溪接着审道:“你叫什么名字?秦思农是不是个假名?”
苏倩茜道:“沈大人,能不能由我来审,我还是怕你官威太甚,把他吓着。”
沈东溪皱眉道:“苏姑娘,对待骗子可不能太仁慈,你一再替他说话、求情、开脱,他心里肯定很得意,是不会承认自己是个骗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