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双生花(四)
虽说荆州城并不富庶,来往的客商也不多,但是只要有人的地方,有一种生意就是存在的,任君阁是荆州城最大的妓院,一入夜,这里的客人就络绎不绝,不光男客,女客也是不少,因为这里除了女倌还有不少男倌,可能是荆州地处南蛮交界,人口混杂,民风也较为开放。
战肖肖不常来任君阁,但是拗不过手下人的盛情,坐在两个衣着暴露的女子中间,他有些不适应,不过说也奇怪,女子身上的香味似曾相识,就是这个香味让他想起了一些竭力想忘记的片段,那个女人借着报恩宴请的名目骗他入府,酒醉之后,还想对他霸王硬上弓,就跟现在这里的女人一样,总是时不时的碰到他的脸,他的腰身,甚至不规矩的手还想着下移。
战肖肖突然的眼神一凛,让女人也失了兴致,转头到其他人那里了。不知道是这里的酒太烈了,还是人太多了,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了,脚步有些不稳的想要离开这里,中途也不知撞到了几人,下楼的时候,他仿佛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人也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摇摇头,再看过去,已经没有人了,鬼使神差的他朝着楼上一望,果然是她,那张脸,那颗泪痣,此时都如此清晰。他不想管她的闲事,管她是来这里做什么,找女人还是找男人,他才不在乎呢。
花露月进门就躲在了门后,嘴里小声数着:一,二,三,四。。。果然还没到十的时候,门就被一脚大力踹开了,战肖肖颇有些凶神恶煞的冲进来吓得里面的人四散逃走,他朝着里面望了望,没有?正当他疑惑的时候,门就被关上了,他一回头,就看见那个狡猾的女人靠在门边,嘲笑的看着他,似乎在说:看吧,你还是在乎我的,怕我在这里找别的男人吗?
花露月自以为风情万种的笑被战肖肖理解偏了,他的怒气值也瞬间到达了顶峰,他冲过去,将女人柔弱的身子“咚”的一下子顶到了墙边,花露月一时不备,疼得皱了下眉,无奈此时的男人是注意不到这些的,更别提什么怜香惜玉了,
“怎么?我不同意娶你,你就来这里找别的男人了吗?”
这种赌气又伤人的话,战肖肖清醒时是万万不会说的,只是他现在有些失控了,
花露月当然也不会跟他计较,他越生气,她觉得对自己越有利,她甚至将双手放到了战肖肖的后脖颈上,让两人又靠近了几分。她不老实的手瞬间就被男人大力的圈到了头顶,再也动弹不得,不过她还有腿啊,有本事也给她圈住,战肖肖没想到这个女人真的如此大胆,
“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吗?”战肖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
“大人说笑了,这里可是任君阁,来这里的人都是害怕寂寞的人。”
战肖肖松开了这个疯女人,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打她,
“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大人来这里做什么奴家就来做什么喽。”
“你。。。”
“这里大人来得,为何我来不得?”
战肖肖承认自己说不过这个女人,“你不是说要让我娶你吗?那你就不能来这里。”
“可是大人没有同意啊,如果大人现在同意娶奴家,奴家这就回家,以后再也不来这种地方。”
战肖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跟他梦中的一样,容不得他拒绝,总是对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可能真的要撑不住了。
“花夫人,你在这里啊,让我好找。”
门被推开,花露月心里暗道一声:不好,果然当战肖肖知道她只是来这里跟老鸨谈胭脂生意的时候,他就弄明白自己差点又被这个女人算计了,一甩袖男人怒气冲冲地就走了。
十月份的天刚入冬,这夜里的风可以说是有些刺骨了,风宸匪的身子本就怕冷,这样的夜里,他很难深眠,睁开眼就看到阿蔓趴在床边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自从被教育说女子不能随便在半夜爬上男子的床,阿蔓就再也没那么做过了,她还是很听风宸匪的话的。
“你醒啦?是不是很冷?”
不迷谷的这五年,阿蔓从初一处得知风宸匪怕冷,每到冬日都不能好好睡觉时,她在他的房间地下种了很多冬日开花的朱雀草。可是这里没有,她就过来守着他,顺便用法力让他暖和点,不过看来是失败了。
“阿蔓,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这个问题在风宸匪心里好久了,他只是一味的接受她对他的好,或许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回到他的家,见到了他的亲人,他的心里又柔软了一些,
“因为你是阿匪啊。”这个答案果然很阿蔓,
“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阿蔓的回答同五年前一样毫不犹豫,
“喜欢我跟你喜欢吃鱼一样吗?”
阿蔓懵懂的点点头,
“阿蔓会不会想抱抱我,想亲吻我?”
阿蔓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那鱼呢?”
“啊?”阿蔓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后来瞬时一个激灵,通了,“喜欢阿匪跟喜欢吃鱼不一样。”
“那大鱼呢?”
“大鱼?”
“嗯,有没有想过亲吻大鱼?”
“这倒没想过,不过七七经常说我暴殄天物,要是她,早就把大鱼扑倒了。”
风宸匪对阿蔓的回答很满意,
“阿蔓知道扑倒之后要做些什么吗?”
“亲亲啊。”阿蔓作势就嘟着嘴
“扑倒之后的事情呢是要男女成亲之后才能做的。”
“啊?”阿蔓听到这个显然很失望,
“不过,这个可以。。。”风宸匪低头轻轻在阿蔓的额头印上了一个吻,轻的就好像一根羽毛扫过一般,阿蔓觉得痒痒的,又有些酥酥麻麻的。
屋顶的初一一连打了几个喷嚏,不知道屋里这羞耻的对话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他也很冷的好不好。
这样的夜里同样睡不着的还有隔壁房间的黎木青,他心里不断腹诽着客栈墙壁的厚度,又埋怨着自己极佳的耳力,为什么要在这凉凉的初冬之夜感受别人的恩爱。他突然想朔月了,她是父亲在南蛮战场上捡回的孤女,当时年仅六岁的她也曾经紧紧跟在他屁股后面,奈何他不知珍惜,总是嫌弃她又丑又胖话又多,几番的语言暴力攻击之下,终于把她赶走了。
黎木青不知何为一见钟情,不过八年之后的朔月再出现他面前之时,他的眼睛就再也离不开她了,她已经完全脱胎换骨了,又白又瘦话也不多说几个字了,后来他才知道小时候的朔月为什么总是跟着他,她不想去大哥的营里训练做暗卫,如果二公子能收了他做丫鬟,她就可以不用去了。黎木青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朔月,她没有倾国倾城,甚至从没有对他温柔相待,有的只是他对她的情不自禁。
这个晚上似乎只有朔月睡得最香了,抱着枕头,小腿不安分的挂在床边,黎木青偷偷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一副极其不雅的睡姿,就算是这样,也丝毫不会影响他对她的喜欢,他不敢靠的太近,纵使他的武功高出朔月数倍,可她毕竟受过专业的训练,看来不迷谷五年悠闲的生活让她一直绷起来的警惕性都放松了,亦或许是她本就不喜欢那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