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时间转瞬即逝,在阿氏住在护国寺的这些日子里,她的性子变得沉稳起来,不如当初小时候那般爱粘着哥哥和母亲,甚至遇到些棘手的事情自己都能够冷静地处理,唯一的闲暇时光就是和老顽童下棋对弈,品茶聊天。老顽童说话风趣幽默,聊起自己当年年轻的那些事情一说就停不下来,还有聊关于随风小时候的趣事,阿氏口中不言,心里却时常惦记着自己曾追着叫随风哥哥的那些日子,她抚摸着手腕上的相思串,温润的眼眸常常失神凝思,好在终于到了回家的日子。
三月的天气甚是晴朗,柳芽抽枝,梅花留香,春鹃啼歌,阿氏在马车中闭眸养目,随侍的小蓉正煮着茶,突然车子一个趔趄停了下来,茶水从杯中溢出,小蓉“嘶”了一声,手背红肿了起来,阿氏睁眼瞧见,有些不悦,掀起轿帘准备斥责马夫几句,却意外地看见车前立着一个身姿修长的少年,那人的背影是那么的熟悉,白衣玉冠,华冠初上,真是如《诗经》中描述的那般“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阿氏有些呆怔,一时想不起来这人是谁,待男子转身,阿氏欲放下帘子的手顿住,他的轮廓比三年前更加深邃,眉眼如丝,淡雅如雾的眼眸似乎蒙上了一层雾气,让人更加好奇,想拨开那层云雾看的更久一点,更清楚一点,薄唇如樱花般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又太少,唯一没有变的是他淡漠的气质,随着日子的历练体现得更加明显。阿氏望着他的同时,随风也在肆意的打量着阿氏,十三岁的她超乎了同龄女孩的稚嫩,沉稳的如同久经风霜的妇人,但脸庞毫无妇女的年轮,她的眉如画,肌似雪,温婉贤淑,端庄高雅,有几分已逝王妃的体态,让人过目不忘。
随风淡淡道:“王爷和世子知道郡主回府,特命我前来接驾,他们随后会在前方驿站等郡主。”
阿氏有些惊疑,那个曾经不爱说话的少年竟也从容主动与我说话了,想来这些年也有些成就了吧!心里不由得为他高兴,便道:“既如此,就辛苦随风哥哥了,不如上车来坐。”随风收敛起自己重逢后的喜悦,他开口回绝:“郡主千金之躯,随风只是一个暗卫,这样于礼不合。”
阿氏听闻,心中微怒,随风好歹是自己和哥哥的朋友,谁人这么大胆竟让他做区区一暗卫,但她不再像之前一般喜形于色,她命令道:“既是我吩咐的,你执行就是,别扭扭捏捏像个姑娘。”
随风知道阿氏性子还如从前一般固执,不恼反而觉得欣慰,应声上车。
随风在车子右侧坐下,小蓉体恤,端了一杯茶给他,随风接过道谢,垂眸不再言语。看到随风如此,阿氏心里暗暗高兴,为自己刚才在帘外看到的有些陌生的随风嘲笑自己许久不见生出的隔阂有些大题小做,她问:“你怎么做起暗卫来了,是哥哥吗?”随风回:“是我自愿的,我想做郡主的暗卫,保护郡主的安危,”他不想聊这个话题,转移注意力道:“我师父他没来吗?”阿氏摇摇头,叹息道:“我也求了好久,可他劝不动,说他闲散惯了,不愿受府中束缚,无奈只好与他道别。”
随风点点头,“嗯,师父的性子如此,只要他开心就好。”
十三岁的女儿家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阿氏有一种错觉,再次和随风相遇,感觉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一般,连平日的老气横秋、死气沉沉都消失不见,这就是回家的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