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氏带着老顽童来到了碧水湖,湖面平静无波,仿若岸上的大火与它无关。火势渐弱,木屋的残痕散发出木头的噼啪声,还有黑乎乎的黑礁和碎片。
老顽童看着眼前的一幕有瞬间的怔愣,他不敢相信里面的人是他亲之敬之的徒弟,茫然的瞬间他不管不顾的奋力朝着燃烧殆尽的木屋奔去,他就用他粗糙不堪、曾经一度想杀他的手去救助他一手养大的人,他是真的把他当儿子在养,不管真情是真是假,可这些年来他们的相互陪伴却是真。他心底的声音在告诉他,他不想失去小风。
就在他拼命的翻找之中,天公似乎感受到了这一股悲伤,忽然涌来一大片乌云,降起了倾盆大雨,雨势来得凶猛,也很急促,明朗的晴空瞬间化为了阴暗的雷霆万钧,天地万物也随即变了色彩,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苻氏想上前拉住师兄,但被手下的人劝住,想到自己的身份确实不应该出现在这儿,便狠下心肠打道回府,却发现另一拨人尾随而至,为首的便是太子虎台,他看到这废弃的屋子,和跟前不停动作的随风的师父,好像知道了些什么。看着准备撤走的苻氏一群人,边青冷笑:“你作恶多端,我容你不得。现在我就替随风报了这杀母之仇。”
她腰间的长剑一出鞘,便想向她刺来,却被虎台挡住了攻势。
“怎么?难道你也要拦我?在你知道一切的始末之后,你不为你的兄弟报仇,反而要袒护这个女人吗?”边青想挣开他,却听他道:“边青,我知道你的心情,但现在最重要的是随风的安全。况且她是我们南凉的贵客,若她死在我处,你让我们对秦王如何交代?”
边青恨恨地将剑摔在地上,不再理会吓了一跳的苻氏,冲着那堆废墟奔去,她不相信,自己与随风刚刚相认,他就要与她阴阳两隔。
虎台和手下人也去帮忙,苻氏看着面向与边氏极为相似的人,才知道这并不是冤魂来复仇,而是认错了人,赶忙坐上马车与她的人一道离开,她并不在乎那个孩子的死活,只是这次她怕是与师兄再难回到往昔了吧!
大雨很快浇灭了最后一点火星,老顽童的手指开始变得污脏,甚至还有血丝出现,但他没有一刻停止,他怕迟一刻,随风就会有生命危险。然而,当众人将房梁都搬开时,却出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尸体上衣服的残片老顽童认得,边青认得,虎台也认得,他最喜着白衫。
而此时的白衣已变得污浊不堪,找不到原先纤尘不染的样子,面目全非的炭黑脸庞辨不清他的轮廓和样貌,老顽童趔趄的后跌坐在地,喃喃道:“不会的,不会是他,不会的。”
边青哭得泪不成声,是不是她害得他如此,如果她没有告诉他他的身世,他可能不会有这劫难,她就是这罪魁祸首,是她害了姐姐的孩子。
雨下得小了些,随着她的泪水一直流,她已分不清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了,混杂着她凉薄的心情流淌入她的心里。
虎台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想凑近些看清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心下竟有些胆怯,一时立在原地,不再言语。
手下又从周围找到了一块绢帕,递来给他,他本无意顾及一块帕子,但在一瞥之间却发现上头有一行小字,字迹绣的有些蹩脚,好像是手艺生疏之人才有的工夫,他细细一瞧,却道“随风直到落花时”。
落花本就是短暂的光景,但是他却愿意一直跟随,直到生命的终结。
原来,除了他对梅兰的刻骨相思,还有同是天涯沦落人,却也已经落尽千帆皆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