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行人都是一愣,觉得这人有什么想不开的,竟然年纪轻轻就要出家。
主持道:“阿弥陀佛,施主可想清楚了?尘缘往事,随风而逝。”
“尘缘已了,旧事难提,请主持答应我的请求,随风感激不尽。”
见男子如此执着,主持又道,“那我请小沙弥替你剃度,以后你就叫一落吧!”
“谢大师,”随风跪坐,让小和尚帮他剃度。
头发一一掉落,随风如今也能感受到阿氏当时的伤心绝望了,发落成空,从此无悲无喜。
紫檀在后面的柿子林,如今又长出了青涩的柿子,再过不久又可以吃了,紫檀眼角湿润,说不清的悲伤。
“如果你还记得这里,能不能来找我?我很想你,很想,很想...”回应她的是树叶的沙沙声,和自己的叹息。
她要离开了,这次来一趟人间,她是为了回忆,曾经的那些人事都不是她的错觉,是真实存在着的。
“你看见了么,刚才大殿上有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在剃度呢!”一个少女跟另一个公子说着,“哎,是啊,好奇怪的人,”公子皱眉道。
紫檀停下要离开的脚步,回声询问,“他戴着面具?”
“是啊,身穿黑衣,奇奇怪怪的,这会儿应该已经剃度完了,”少女见她询问,便好心地告诉了她。
紫檀拼命往回跑去,原来他没有死,他一直活着。
她以为他在那次叛乱中与她一同去了。
大殿上,只有许多的香客,却唯独不见那个剃度的人,她问了殿上的住持,主持道:“他已经皈依佛门,女施主还是离开吧!”
“我,我只要知道他安好,我不做别的,求住持告诉我他在哪儿,好吗?”紫檀魂不守舍,不知道自己想见的是不是那个人,也许别人搞错了,他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住持见她着急,道,“他沐浴更衣,过一会儿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紫檀知晓了他的住处,便在他的院中一直等待着。
一落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一个女子站在他的梧桐树下,背对着他,投下的剪影身姿曼妙,一头乌亮的秀发垂于腰际,一落皱眉问道,“施主怕是走错地方了吧!这是我的住处。”
紫檀闻言先是一惊,随后脸上绽放出笑容,这是他的声音没错。
她缓缓回头,四目相对间是片刻的窒息。
“风哥哥,我回来了,”紫檀回忆起往昔,自然不会再叫他木头了。
一落浑身一震,他一动不动,就这么望着她,也许这是一场他醒不过来的美梦,对吧!
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阿氏?”
“嗯,我在,”紫檀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阿氏?”一落又再次叫出了她的名字。
紫檀见他傻傻的模样,上前一步,“是我,风哥哥,遗忘的记忆我都想起来了,是你将蛊王给我种下,让我忘了你。是你一直在身边,陪伴着我。”
“原来我的阿氏没有死,你的头发,还有你的容颜,都是我记忆中的模样,”一落惊喜的想要抓住她的手,但却想到自己已经剃度出家,便还是迟疑了。
紫檀没有顾虑这么多,拉起他的手道,“风哥哥,我记起了我们的柿子树,记起了我们的日出,也记起了我们的初次相逢。你看,这条链子我一直带在身边,即使死去的时候也仅仅拽着,”紫檀将那条红豆珠串手链举给他看,“我本是一直放在盒子里的,可是知道自己报仇失败,必死无疑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拿,就带走了它,也许是我的执念太深,所以让我在这儿找到你。”
“阿氏,你还会离开吗?”随风现在不敢确定她还会不会走,他怕这一切又转瞬即逝,怕这只是他的幻影。
“本来要走的,但现在我不走了,我要陪着你,就像当初你一直陪在我身边那样。”
“阿氏,我好想你,这五年你都在哪儿?”一落询问,他迫切的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紫没有告诉他自其实是仙子,她怕他会有所顾忌,又要远离自己。
“那你呢?这些年又在哪?你当初不是?”
“炽磐他没有让我死,只是一直将我囚禁在地牢,五年了,他...”
“我不想听到关于他的消息,也许他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留下了你。”
一落不想瞒她,“他过世了,临死前叫人把我给放了。他这些年过得也不好,也许他是后悔了。”
“哦,”紫檀淡淡的,没有多大反应,人世间的恩怨情仇本就是说不清的,但对于她来说,只有随风不同,也不能轻易割舍。
“我们再去看一次日落好不好?”紫檀建议。
“好,没问题,以后我的余生都归你,就算你想看无数次的日出日落,我都满足你,”随风拉她他去了后山,他们的秘密基地。
日落的光芒有一种抚平人心的力量,似乎时光倒退,他们已经这样相依相偎了一辈子。
紫檀的心里很满足,看着身边的男子,道,“我帮你把面具摘了吧,以后在我面前不用遮掩。不管是美是丑,你都是我的风哥哥。”
“好,”他任由阿氏将他的面具卸下,被大火烧伤的脸痕迹是那样的明显,但紫檀轻轻一笑,轻柔的抚摸着。
待她的手放下时,随风脸上的伤痕都烟消云散了。随风犹不自知,他将她揽在怀里,道,“幸福来得太快,也许下一刻就会消失。但在这一刻,我不想再掩饰了,阿氏,我爱你,很爱很爱,爱到自己的生命停止的那一刻。”
紫檀笑得很灿烂,但不知为何,泪水也随之涌出,她含住唇边的泪,道,“原来泪水也可以这么甜。”
“还有更甜的呢,要不要尝一尝?”随风戏谑的含住了她的唇,将她的泪一起卷入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