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阳踏彩云,金光射娟舞,雷声惊蝉泣,风到雨点来,娟舞宫前百官披麻戴孝,笙鼓抽咽,锺鸣悲叹皇宫,思王腰系孝带,领群臣跪地哀悲。
天子手扶皇后棺椁,亲自含泪吊唁:“卿薨弋娈,凤燃皇宫,山河同泣,日月共悲,皇族之大痛,寡人之疾首,念卿一生忠孝贤智,念其一身娇纵逆鳞,夫妻一场,功过相消,废修容,加封夫人,朕赐谥号,敉……”
天子轻轻盖上棺椁,转身衣袖甩甩身后棺椁:“敉夫人……不用谢恩了。”
天子眼角尚有余泪,他没有擦拭,而是来到思王身旁停住了,他仰天扶起思王:“朕比你更爱她。”
思王起身没有回答,这一刻他没有流泪,只是红着眼圈看着自己的脚。
天子抖抖袖子离去,朝身后思王一声:“去看看她吧,不准开椁,三尺外……。”
思王愣了好大一会儿,既不进娟舞殿,也不离开,仿佛这时候的思王成了木头人,他心中有千呼万唤,一句“三尺外!”令思王连想都不敢想,只能木呆呆的站着。
魏公公一身孝袍,身上的麻丝比谁披的都多,他爬到思王跟前偷偷行礼,然后压低声音提醒思王:“殿下,您进去看看吧,最后一眼而已。”
思王仿佛没听见,他嘴角动了动却没有出声,而是嘴角流出一点血水,魏公公见此起身行礼,强行架着思王进了娟舞殿。
思王灵位三尺外立着,魏公公点燃香递给思王,思王没接,他转身回避,然后轻声:“公公早忍不住了吧,你就替本王代劳吧。”
魏公公一脸虔诚,朝灵位拜了再拜,才撩袖上香,然后低声:“您功德无量,敉夫人您放心的去吧。”
魏公公做完这一切,然后扶着思王出了娟舞殿。
太常大人娟舞殿廊沿下逝词:“国之不幸,天降大悲,神鬼避让,敉夫人出柩!”
太常大人逝词完毕,退下娟舞殿廊沿,带头鞠躬跪下:“跪……”然后:“拜……“,额头贴地,如此反复数次,太常大人才转身向众臣喊话:“避。”
东方彩霞披天际,雨打棺椁出娟舞,风呜,雨泣,似乎在为逝者难过,大臣尾随棺椁其后,纷纷抹脸擦鼻。
送行队伍浩浩荡荡出了皇宫,思王想跟上去,魏公公使劲拉了拉,思王袖子一甩十分反感,而魏公公就是不放手,思王摇摇头不动了,而魏公公又捅捅思王,思王这才抬头,见东宫方向一个人影披戴孝跪地叩拜。
魏公公放手思王,迈着碎步先跑向了东宫,他喘着粗气上前搀扶妤埕,妤埕也不挣扎就起身了,而她却不回东宫,而是眼睛死死盯住思王。
思王不准备有过去东宫的念头,而妤埕似乎有来找思王的打算,思王皱皱眉头朝东宫方向走去。
思王来到妤埕跟前,魏公公慌忙起身回避,思王看了下四周,然后瞄了瞄妤埕腹部:“收手吧,好好伺候陛下不好吗?”
妤埕一脸冷漠回答:“收手?殿下欲指何意?”
思王思考一下缓缓开口:“天崩之前,本王先薨,而你便可母仪天下,或着君临天下!”
妤埕眼神突然一颤:“你在求本宫吗?”
思王仿佛一点不生气,他抬手行礼:“算是吧,求妤美人放过陛下,放过本王。”
妤埕袖子一甩:“你是这样求人的?”
思王一脸痛苦,他咬咬牙,一撩裳袍行礼跪下:“求妤美人,放过本王,放过陛下。”
“哈哈哈……”妤埕一声大笑,惊震一声雷鸣,她俯视思王回答:“本宫得不到的,就毁了他!”
思王起身背对妤埕:“还不够吗?三宫之首,六殿之尊,母仪天下你之差一步,这一步本王送你上去,能不能就此罢手。”
妤埕一字一句回答:“不,能!”
思王双手一摊无奈的又问:“你想要啥?你想君临天下?”
妤埕勾住思王肩膀,用力把思王正面勾向她:“本宫要你……”然后她撒手思王背身又言:“君临天下。”
思王“噗”一声,闷在心头的血终于喷涌出来,他用袖子擦擦嘴,然后抖抖袖子:“本王做不到!”
妤埕一点也不同情这个吐血的男人,她一脸冷漠略带嘲笑:“那就先杀了你!”
思王望着天回答:“如果需要,本王现在就死!”
妤埕终于流下了眼泪,她指着自己腹部颤抖:“你的,你的,你竟然不管!”
思王摇身一晃倒地,捂住胸口干呕,一口一口血水越来越红,仿佛心卡在嗓子眼一样,他痛苦的滚地呻吟:“杀了本王,快杀了本王!”
妤埕袖子一打思王,然后凄惨一笑:“你敢做不敢当,你这和杀了本宫有什么区别!”
思王挣扎着伸手去拽妤埕袖子,妤埕愤怒一躲:“除非你杀了本宫,否则龙死天塌!”
“你!……”思王仿佛疯了一样,双手朝妤埕抓了过来。
这时天子已经走来,他拽住了思王,用力的把思王提起来,然后稳了稳思王,看思王不倒了,才盯着妤埕怒声问:“怎么了?”
思王不等妤埕回答,双手又朝妤埕抓了过来:“本王,本王要掐死她!”
天子一把揪住思王胸口,用力的一推思王,思王如落叶坠地,一声不响倒了下去,天子看都没看思王一眼,眼神锐利而震怒,他一言不发,似乎再等妤埕回答。
妤埕突然一脸委屈,指了指思王甩袖:“陛下您看到了,他,他想掐死本宫!”
“哈哈哈……”思王仰天大笑,然后吐着血沫回答:“是,本王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够了!”天子一声咆哮,然后拉着妤埕来到思王身边:“皇兄,人你领回去吧。”
妤埕心中突然一凉,她双眼流泪跪地看着天子:“陛下您不要我了?”
天子没有回答,而是一直看着思王,思王胸口红了一片,他慢慢坐了起来:“本王不要破鞋!”
天子一丝冷笑:“好吧,那就杀了!”
思王缓缓站起,他拉起妤埕,把妤埕推给天子,然后思王“呸”一声,吐了一手血水,他朝自己脸上抹了抹:“她罪我罪集一身,陛下请您赐本王死吧!”
天子转身收袖,他推一把妤埕:“刀枪剑戟,溺水赐毒,你来选!”
妤埕突然一脸杀气,后退一步拽住天子,她望着思王摇头:“不!油烹都不过份,不能让他死的快,死的舒服,要慢慢折磨死他!”
思王行礼,然后规规矩矩朝天子跪了下去。
天子捏了捏鼻子,然后缓缓朝妤埕开口:“还不喧御医。”
“本宫不叫!”妤埕转身朝东宫离去。
天子擦了擦鼻尖,见有血,他慌忙把袖子藏在身后,一脸痛苦看一眼思王:“好自为之,咱看谁耗过谁。”
思王挣扎着抓住天子脚腕:“大哥……!”
天子愣了一下,慢慢搀起思王回答:“三弟!”
天子抬手准备去替思王擦血,自己鼻子却先滴血下来,他缓缓擦了擦,突然疯了一样推思王一把,天子仰天一声“不!”然后惊慌起身而去:“你思王!不是朕的三弟!”
思王伸手想抓住天子,伸出去的手慢慢变成了握拳,思王一拳打在石地板上,悲腔一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