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请罪
御书房外,大臣们一个个摇头晃脑地从御书房走出来,云公公见状,看来今日商议的事,还未商议出结果。
确定房内的人都离开后,云公公这才躬着身走进御书房。进去一看,顺宗帝正双臂搭在御案上,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太阳穴,便笃定自己的猜想没错。
“皇上。”
顺宗帝头也不抬,淡淡道:“何事?”
“宁王此时在灵寿宫等着皇上传见。”
顺宗帝停下按捏的动作,缓缓抬头,皱着眉道:“他要见朕做甚?”
云公公尽量压制自己的情绪,依旧柔声细语:“宁王带宁王妃求见。”
“什么?”顺宗帝瞪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方才可是说宁王妃?”
云公公不敢抬头,因为他也不知顺宗帝此时心情是如何,毕竟伴君如伴虎啊。他道:“是,皇上。”
顺宗帝心下一沉,他是又被他的好儿子摆了一道吗?他的眸底闪着愠怒,沉声道:“传。”
原本在与太上皇正下着棋的南宫澈和叶无双被传去了御书房,太后有些不放心,便命秦嬷嬷跟去暗中观察,若皇帝要对她的乖孙儿和孙媳动粗,赶紧回来禀报。
南宫澈觉得太后这样是多此一举的,毕竟他已经做好挨板子或者其他处罚的打算,不出意外的,可能父皇与他的嫌隙会越来越深。
这一切,在他打算装傻开始,就已经想到了,也做好了承受这个结果的准备。
二人走到御书房门外,云公公小声嘱咐了一声:“宁王爷,宁王妃,皇上心情不佳,若一会皇上发怒,还请王爷与王妃多担待。”
南宫澈道:“云公公放心,这一切是本王惹的祸,怪不得父皇生气。”
“宁王爷能体谅皇上,老奴放心了。”云公公往左侧退了一步,躬身道,“宁王,宁王妃,请。”
二人携手走进御书房,心情沉重,这是叶无双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之前想的不多,每次来都是很放松的,可是这次不知为何,觉得心里压抑得很。
当二人走进来,顺宗帝便抬头看了过去。这一看,他却看晃了神,那个与南宫澈携手进来的,不是别人,是他心念了十多年的娴妃。
“姝儿……”他眼圈泛红,嘴里含糊地念了个名字。
南宫澈听后,怔在原地,虽然顺宗帝的声音很轻,但他听得很清晰,刚才父皇在喊母妃的名字。
他的母妃娴妃娘娘全名戚玉姝,父皇每次都会唤母妃为姝儿。南宫澈突然停下了脚步,叶无双一脸懵圈,毕竟他们二人还没走到御案前的。她刚才也听见顺宗帝嘴里念了个名字,但因为有些含糊不清,听得并不清楚。父皇刚才是在说珠儿吗?谁是珠儿?
顺宗帝从龙椅上站起来,紧紧地盯着叶无双,看得她心里头发麻。她轻拽了一下南宫澈的手,南宫澈才回过神来,牵着她又往前走了几步。
二人恭敬地朝顺宗帝行礼,道:“儿臣/儿媳参见父皇。”
顺宗帝缓缓回过神来,看见与南宫澈走在一起的是叶无双,他才知道,原来是自己认错了人。仔细打量了一下叶无双,今日她所穿的衣裳是娴妃素日最爱穿的木槿紫,发髻亦是过去他常为娴妃所梳的发髻,如今却纹丝不动地梳在了叶无双的头上。
过去的一幕幕,在这一瞬涌现在眼前,那时的娴妃才十六岁,化着素雅的妆容跟在一群艳妆打扮的秀女身后进宫选秀,他一眼便相中了这名清丽脱俗的女子。她所梳的发髻简易且新奇,却是看似简易,梳起来是不易的,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学会其中一个鬟辫髻,这个名字是他取的,而这个发髻便是叶无双头上所梳的发髻。
南宫澈见他目光柔和,看来他出门前让叶无双换的这身衣裳和发髻果然没错。
他不能不承认,叶无双确实与母妃的长相有些相似,都是一样的圆脸蛋,却有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那一双眸子里似是有星星,明亮透彻。
叶无双被顺宗帝盯着,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自在。
顺宗帝缓过神来,看向南宫澈,冷声道:“南宫澈,你可知罪?”
虽然他的语气冷淡,脸上又带有愠色,不过却比南宫澈预料中柔和不少。
南宫澈双膝跪地,拱手作揖,垂首道:“父皇,儿臣知罪。”
“可知何罪?”
“儿臣欺瞒父皇,谎称王妃已歿。”南宫澈如实说,既不求情,也不解释。
“不打算跟朕解释?”
“儿臣自知解释无用,因为儿臣确实欺骗了父皇,愿领罪受罚。”
顺宗帝冷笑道:“领罪受罚?你可知你罪犯欺君,当诛?”
叶无双听后,忙跪下道:“父皇,此事与王爷无关,是我的错。”
“双儿,你在胡说什么?”
叶无双不理会南宫澈,继续道:“父皇,是我没保护好自己,才会身受重伤,当时大夫医治多日,已无力回天,王爷一时急疯了,才会对父皇说出那样的话。若不是后来得神医医治,我怕是早已命丧黄泉,今日也不能再进宫见父皇,向父皇请罪。”
说着,叶无双眼圈红了,当时虽然她一直昏迷着,但是她醒来后听护工说过,她是两次被凌亦轩从阎王爷手里抢救过来的,若不是她命大,早就死了。
顺宗帝眸底闪着质疑,冷哼道:“不是无力回天吗?又怎会如此凑巧遇见神医相救?”
本来叶无双是看南宫澈为了帮她隐瞒突然消失一事才不肯多做解释,但是顺宗帝却说因为他犯欺君要杀头,自然是担心他的,这才随口编了个理由。
面对顺宗帝的质疑,叶无双语塞,不知该如何答复才是。
“说。”顺宗帝厉声道。
见顺宗帝发怒,南宫澈赶紧道:“父皇,儿臣……”
“若父皇不信,可让御医检查我的伤口。”南宫澈话还没说出来,便被叶无双抢先一步,“只是所伤之处隐晦。”
顺宗帝当日虽听说叶无双受重伤,却是没问过伤了哪里,如此想来,突然觉得自己根本没真正去关心过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当时南宫澈的确很伤心,他也只顾着一味责怪,却也没安慰关心过他。
“伤的何处?”他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
“所伤之处是心口,当时刺客的剑从身前刺至身后。”叶无双语气淡淡,神色也很平静,似是在说别人的事。
此时,南宫澈脑海里浮现起叶无双当日被刺的那一刻,心又一次狠狠地揪痛着。那时的他看着叶无双身负重伤并从眼前消失,他都快要疯了。他抬起双眸看向叶无双,左手默默地牵起她的右手。
叶无双看向他,坦然一笑,随后又看向顺宗帝,道:“父皇,若您觉得御医不便,可找信得过的嬷嬷或者公公作证。”